庞彪故意道:“延误军情,按例要打五十大板,不过看在你的份上,打二十大板就行了。”
庞嘉雯紧张道:“他又不是军营里的人,怎么会延误军情呢?而且他身体才刚好,不能打的。”
庞彪轻哼:“不能打?我已经打完了。”
庞嘉雯立即看向白若瑾的屁股,担忧道:“你被打了吗?伤得重不重?”
白若瑾没辩驳,只是窘迫地回避着,脸颊慢慢红了起来。
庞彪看着女儿担心白若瑾的模样,没好气道:“行了,我还不知道他大病初愈,怎么会打他?”
“再说了,有你这么护着,爹就算要打也要先问问你啊。”
庞嘉雯蹙着眉,嘟囔道:“爹爹。”
庞彪捏了捏她那鼓起来的腮帮子,心满意足道:“爹爹知道了,爹爹以后再也不逗你了。”
“行了,你都能使小性子了,那爹爹也就放心了。”
“好好养伤,爹爹等你回营。”
庞嘉雯坚定道:“我会的,爹爹放心。”
庞彪拿了块小酥饼放到嘴里,心情愉悦地走了。
庞嘉雯开始认真地吃早膳,希望自己可以快点好起来。
吃完早膳,她问白若瑾道:“你一直留在肃州没事吗?虽然有楚王在朝中为你周旋,但你若是给言官留了把柄,他们时不时就参你一本,很烦的。”
白若瑾笑道:“白家的门生多是言官,他们不敢。”
庞嘉雯突然想到了,白若瑾可不仅仅是楚王的表弟,他还是洛阳白家的下一任家主呢,难怪这么有恃无恐的。
“我陪你出去走走吧,散散步。”
白若瑾说着,去衣架上取了庞嘉雯的披风来。
在房里待了两天,庞嘉雯也想出去转转。
她慢慢站起来,白若瑾见状,便将披风给她系上。
披风是莲红色的,衬得她那张小脸白皙细腻,看着气色好了很多。
白若瑾想去牵她的手,不过被她拍开了。她直言道:“不许牵。”
白若瑾调侃道:“那若是你不小心摔了呢?也不许我扶?”
庞嘉雯骄傲道:“那你不扶试试?”
白若瑾环抱着手,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戏谑道:“庞嘉雯,你就仗着我喜欢你才这么有恃无恐的吧?”
庞嘉雯摇了摇头,她望着白若瑾,十分认真道:“错了,我是仗着摆脱不了你才有恃无恐的。”
话落,白若瑾的笑容突然隐没,神情也低落下来。
庞嘉雯往外走,正准备伸手开门的时候,白若瑾比她更快一步。
庞嘉雯侧着头看他,意外道:“我以为我能摆脱了呢?”
白若瑾轻嗤道:“你做梦呢?”
庞嘉雯故意激他道:“我就应该断手断脚让你伺候的,看你还喜不喜欢?”
白若瑾蹙眉,低声斥道:“不许胡说!”
本来都已经走出去了,白若瑾却因为太在意了,伸手轻轻碰了碰庞嘉雯的嘴巴,并道:“快呸呸呸!”
“呸啊?”
“小时候我胡乱说话,我娘都是这样让我呸的。”
“总之,呸过就好了。”
庞嘉雯看着他担心的模样,心里酸酸的,很难受。
她没呸,只是道:“白若瑾,你好幼稚啊。”
白若瑾却紧皱着眉,手却不肯放开。
他那么一个饱读诗书的人,却做着如此幼稚的举动,还这么固执。
庞嘉雯突然明白,他是真的很喜欢她啊!
第219章 他一直都在
“你真是一个傻子!”
庞嘉雯说着,忍着泪意推开白若瑾的手!
虽然如此,但她还是用自己的手呸了几声,并道:“我胡说八道的,神灵勿怪。”
白若瑾见状,松了一口气,搀扶着她道:“走吧。”
庞嘉雯挣扎了一下,不悦道:“不许碰我。”
白若瑾厚颜无耻道:“不许碰也碰了,不许抱也抱了,不许……”
“嗯??”庞嘉雯侧着头看他,想知道他还会说些什么?
白若瑾话锋一转,轻轻挽住她的手腕道:“不许我挽,我也挽住了。”
“走吧,我可不想让下人们觉得我是在欺负你。”
庞嘉雯没有再挣扎了,她在想,前世的白若瑾如果有今生的半点坦诚,将他的苦处和难处全都和盘托出,他们也不会走到阴阳相隔那一步。
她重拾那段过往,将所有的苦痛咽下,对他没有了恨,却也爱不起来。
她其实挺想和他走这样一段路,没有旁人,只有他们两个。
她很想弄清楚,他们俩个进一步还有可能吗?
如果没有,她尽力了,也算是对现在的白若瑾有一个交代。
如果有,那她是不是应该忘记那些不幸,给现在的白若瑾一个机会呢?
庞嘉雯自顾自地想着,和白若瑾慢慢朝后花园中走去。
鹅卵石铺砌的小道,青砖围起来的花圃。伞状的石榴树下,落叶枯黄,被风轻轻一吹,便四处飘散。
庞嘉雯只觉得周围的景色都是一片虚无,她甚至于连不远处的松下人影都没有注意到。
那里的石桌上摆了棋盘,张朔和江怀也不知对弈了多久,听见脚步声时,他们徐徐望去。
就像是眼帘里有一扇门被推开了,里面的人影突然映入眼帘。
张朔下意识看向江怀,本以为他会出声的,但江怀却意外地沉默着。
那两人相携而来,看身影温柔缱绻,实在是般配得很。
江怀曾和张朔戏言,他们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典范,凡尘俗事中,没有一个人一件事可以绊住他们的脚步。
那样潇洒自如的过往,想来也不过是昨天的事情。
可是现在,他看到那个身着披风,缓缓走来的小姑娘,倏尔间有一种想要待她离开此地的冲动。
只是当他的目光触及到外甥白若瑾时,他那些起起伏伏的心潮才渐渐归于平静。
他是江怀!
是庞嘉雯的师父!
是白若瑾的小舅舅!
于情于理,他都只能撮合他们,而并非做出有违礼法伦常之事。
江怀垂下目光,宛如一个没事人一样在思附棋局。
然而只有他心里清楚,在没有人看得见的内心深处,那里曾经悄然绽放了一朵艳丽的玫瑰,他见识过它的美丽,轻嗅过它的芬芳,却又只能留下它的刺细细研磨,感受着那只有他一个人知晓的痛楚。
天空很蓝,像极了他们刚来肃州的时候。
张朔来碰他的手,他才知道他把棋下错位置了。
江怀抬眸,却见张朔给他使了个眼色。
他再次朝那两个人看过去,见他们已经停下了,面对着面,四目相对。
庞嘉雯道:“你闭上眼睛。”
白若瑾抿着唇笑,神色温柔。
“快点啊。”庞嘉雯催促他。
白若瑾很快照办,他嘴角的弧度缓缓上翘,看起来心情特别愉悦。
庞嘉雯的目光落在他的睫毛上,确定他闭起来了,又慢慢看向他的唇。
她那目光专注极了,透着一丝丝审视的打量,仿佛在思附着什么?
白若瑾等了一会,发现她没有什么动作,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生得本就清艳,这一笑,便有些蛊惑人的意味。
庞嘉雯也忍不住笑了,她对他道:“睁开吧!”
下一瞬,白若瑾有些意犹未尽地睁开,狐疑道:“我以为你想要亲我呢。”
庞嘉雯笑道:“你想得美。”
白若瑾摸了摸自己的脸,不解道:“那你让我闭上眼睛干什么?”
庞嘉雯道:“我发现你闭上眼睛的时候特别温柔,不像我认识的白若瑾。”
白若瑾不满,轻哼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对你何时不温柔?”
庞嘉雯道:“你闭上眼睛的时候,对外界没有了警惕心,看起来特别善良无害,很乖。”
白若瑾蹙眉:“所以呢?”
庞嘉雯轻叹,淡淡道:“没有了。”
白若瑾根本不信,但庞嘉雯不肯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