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邦，你真有办法？”余小姨闻言，就希冀地看着余安邦。
    何康平也眼前一亮。
    这两年，余安邦在外头混得不错，早就不是以前那个只在外面打混的二流子了。说不定，他还真有办法。
    余有粮也跟着催促：“安邦，你要是有能力帮抗美解决工作，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是不是刚好有什么机会，你快说。”
    所有人都盯着余安邦。
    余安邦摸了摸后脑勺，朝何抗美一笑：“抗美姐，我城里那边，正好缺人帮把手。要不，你跟着我一起去，工钱方面绝对不会亏待了你，就是不是铁饭碗。”
    “我就说安邦哪里有这么大能耐，”何抗美还没说话，刘秋香就抢话道，“如今城里的铁饭碗不好弄，咱们家老大那两口子，费了老鼻子劲才进去。安邦自己都是搞投机倒把的，他有什么办法可以想。要我说，问他还不如等我家老大两口子从岳母家回来了，再问问她们。”
    “倒也不是投机倒把，”周小满见小姨一家没有表态，就笑着道，“如今政策一天天不同，咱们都是能摆到台面上来的。要是抗美姐不喜欢安邦那边的事，可以跟我小妹她们一起去做衣服。计件算下来，每个月也能赚不少。就是没有铁饭碗好听。”
    “小满说赚钱肯定是赚钱的，”余小姨道，“难得你们两口子为抗美打算，就是有些远。”
    何康平也道：“是啊，星城毕竟离咱们家太远了些，抗美又从来没到过那么远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我怕她不习惯，也麻烦你们。”
    “这有什么不习惯的，”余安邦很不理解，“我妈以前在乡下住那么多年，跑去星城还不是过得好好的。是不是，妈？”
    余秀莲点头，表示确实如此，却也没再多话。
    余小姨却坚持说离家太远，小姨父也说太麻烦了。
    周小满算是听明白了。
    这两口子碍于情面不好把话说的太直白，怕伤了余安邦的面子。
    她们是吃国家粮的，估计是对余安邦口中的工作持怀疑态度。
    周小满暗自叹气。
    再过个几年，下岗大浪潮来临，许多人只能待业在家，而那早年下海的人，赚得盆满钵满。她们就该拍肿大腿了。
    算了，送佛送上西。
    周小满不理会余小姨两口子，直接问何抗美。
    “抗美姐，你怎么说？也怕去了星城不习惯吗？”
    何抗美低头沉思，做了一番考量，终于抬起头来，点头道：“我跟你们去星城。”
    “抗美——”
    “不行——”
    余小姨两口子异口同声。
    何抗美却是打定了主意。
    “爸妈，我知道你们的顾虑。”她把话敞开来说，“小满是大学生，在见识方面肯定是不用多说。安邦这么些年在外头闯荡，也是眼界开阔的。他们两口子肯定不会害我。他们说好的事，肯定就是好。再说了，我也想换个环境，离汪家远远的，心情才会好。我也还想再过自己的日子呢。就是你们二老离得远，我不能尽孝了。”
    余小姨闻言，眼睛就有些发热：“你要是想换环境，我就不说什么了。我跟你爸如今身体还好的很，你不用担心，只是要每个月回来两趟家里看看。”
    何康平点点头，继续抽烟，没说话。
    气氛就有些沉闷。
    余安邦清了清嗓子，就道：“那就好，就这样说定了。等过了年，抗美姐你把要出门的东西准备好，我到时候给你买票。还有就是汪家那边，咱们看是不是抓紧时间处理。你们在革委会有没有熟人，最好先跟熟人打个招呼，到时候手续办起来也快。”
    话题就转到离婚上头去了。
    眼见天色渐晚，女人们没再闲聊，一头扎进了厨房。
    要做晚饭了。
    这顿晚饭有些晚，还没吃完的时候，罗蓝两口子从娘家回来了。
    听说何抗美丢了铁饭碗，要跟着余安邦进城搞投机倒把，余卫国就阴阳怪气起来。
    “没本事，就喜欢逞能。投机倒把算什么好工作，抗美能不去最好不去，有她后悔的那天。安邦你也真是够了，怎么能坑害自家人。小姨小姨父，你们该不会对他还感激的不得了吧，那就上了他的当。”
    “就是啊，如果能进我们机械厂还差不多。”罗蓝附和。
    “那你卫国有本事余，把抗美姐搞到你们厂里去啊。”余安邦剃着牙，开口就呛道。
    余卫国一张脸就涨红了。
    他为什么能进机械厂，他心里再清楚不过。说得难听一点，还是仗了他余安邦的势。
    罗蓝却道：“也不是不行。卫国你之前不是说你们组长对你特别照顾吗。要不，你去问问看，咱们厂里还招不招工。哪怕不是正式工，临时工先做着，到时候慢慢转正都行。”
    “你知道个屁，就在那里胡咧咧。”
    在女人面前，当然要吹吹牛。罗蓝这个女人，就是没眼色。
    余卫国瞧见余安邦那戏谑的眼神，只觉脸上一片火辣辣，骂了罗蓝一句，借口说喝了酒头痛，就回了屋。
    罗蓝被闹了个没脸，带着孩子，也讪讪然回了房间。
    气氛一度尴尬。
    因为太晚了，何康平一家三口不回城，去余安邦家休息。
    余有粮家住不下。
    出了余有粮家，何康平才有些歉意地对余安邦道：“卫国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你能帮抗美，我们都很感激。”
    “就是啊，”何抗美说话就更直接，“余卫国就那个尿性。以前还抢了你在鞋厂的工作。结果，自己在厂里乱搞，混不下去了。他那个人反正不靠谱，说什么就当他放屁好了。”
    余小姨也跟着数落了余卫国几句。
    余安邦就笑了起来。
    “我做人做事凭良心，不怕他余卫国说几句。”又说起汪家的事来，“今天只是打汪国平一顿，简直就是便宜了他。姨父，我有一个主意，你看行不行？”
    “你又冒什么坏水了？”尤钱笑了起来。
    三个人头碰头商量起来。
    等革委会开工，周小满就听说何抗美顺利地离了婚。
    再然后，汪国平也被开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