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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节
    如此,荣盛这事就兜不住了,就永远不能寻到个体面亲事。

    荣大婶流着泪把二百两买荣盛名声的银子给了小丫头。

    白花花的二百两纹银,两个儿媳妇辛辛苦苦做好几年锦缎荷包才能赚出来。

    荣大婶气怒交加,问荣盛,“儿啊,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

    荣盛斜倚在靠枕上恹恹地说:“谁让娘不早点给我娶个媳妇进门,这么大一铺炕,没个人搂着夜里睡不着。”

    荣大婶一下子想起易楚来了,若不是她非得退亲,赶年底荣盛不就搂上媳妇了?

    眼下荣盛日子不好过,她也不能让易楚的日子好过了。

    盛怒下的荣大婶又做了一件让她悔之不及的愚蠢事,到处宣扬易楚命相不好。

    荣家名下有三间铺子,一间瓷器铺给大儿子打理,一间点心铺给二儿子打理,另一间茶叶铺现下是荣大叔在管,以后要交给荣盛。

    荣大叔早年在南边种过茶,对茶叶颇多了解,加上他勤快,并不通过茶叶行进货,而是亲自到田间地头直接跟茶农买。如此一来,就能以极低的价钱进到极好品相的茶叶。

    这几年,瓷器铺跟点心铺都只是略有盈余,而茶叶铺却是收入颇丰。

    荣盛出事的空当,荣大叔正在杭州一带跟人交涉明前茶,故此没有及时回来处理。

    两个月后,荣大叔已定妥了不少明前茶雨前茶,踌躇满志地赶回京都,正准备大干一场赚个盆满钵满的时候,茶叶出了点问题。

    万晋朝不似唐人或者宋人喜欢团茶,这里流行散茶。

    人们把茶叶焙干后通常放到宜兴产的紫砂罐里贮存,紫砂罐底下铺上干燥的箬叶,铺一层茶叶,再一层箬叶一层茶叶,最后衬上箬叶,罐口用烘干的尺八纸封上六七层,再压上一寸多厚的白木板一块,放在架子上。需要时,取出一小罐来,其余的原样放好。如此保存上两三年不成问题。

    荣大叔回到京都,将茶叶铺重新布置一番,准备将带回来的明前茶摆出来时,发现封着罐口的尺八纸上出现了好几个绿色的霉点。

    荣大叔骤然心惊,连忙打开罐子,揭开上层的箬叶,箬叶潮乎乎的,带着霉味。

    毫无疑问,整个紫砂罐里的茶叶全都霉了。

    霉茶是不能饮用的,喝了之后会腹痛或者腹泻,甚至可能会要人命。

    这就意味着这一罐子两斤多的茶叶白费了。

    市面上上好的西湖狮峰龙井茶约莫五百两银子一两,荣大叔是在茶农地头上收的,八十两银子一两,这罐茶本钱就接近两千两。

    如果再加上卖出去的盈利,一罐子茶几乎损失了五千两。

    荣大叔急忙打开另外的两罐品相稍差的茶叶,毫无例外,也都发了霉。

    四五十岁的汉子蹲在茶叶铺里捶胸顿足。

    他不明白,他亲眼看着茶农焙干了茶叶,又是亲手一层一层封好的。这一路来,除了吃饭如厕,他的眼就没离开过这三只罐子,甚至睡觉的时候也放在床边,唯恐出了什么闪失。

    没想到还是出了事。

    荣大叔呆呆地在茶叶铺坐了一下午,直到暮色降临才行尸走肉般回了家。

    家里冷锅冷灶的,根本没人做饭。

    一家人都聚集在客厅唉声叹气。

    荣大叔强打起精神来问道:“怎么回事?”

    谁都不说话,好半天老二媳妇才颤颤巍巍地说,“是点心铺子,有人说吃了咱家点心上吐下泻的,看了好几家医馆花了无数银子都不见效,人瘦得没了形……说要咱家赔三百两银子的药钱,二爷没答应,跟人争执起来。那家人找人把铺子砸了,又到官府告二爷图财害命,现在二爷在官府押着呢。”

    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震得荣大叔晕头转脑地找不到方向,一头栽倒在地上。

    荣家接二连三发生的倒霉事像是长了翅膀般,没几天就传遍了晓望街周遭。

    有人就冷笑,“不是说易家姑娘命硬,妨着荣家了吗?按理退了亲,荣家该兴旺发达才对,这怎么反而更倒霉了。”

    接话茬的人笑道:“看来是荣家前世作孽报应到今世了,以往仗着易家姑娘福运旺,才顺风顺水的。这不退了亲,荣家就镇不住了,没准以后的祸事更多。”

    周遭的人闻言虽觉得玄乎,可听起来似乎也有那么点道理。

    这话经过口口相传,辗转传到了济世堂。

    正提笔写药方的易郎中手腕一抖,一钱的一就弯了半边。倒并不妨碍抓药。

    送走医馆的病人,易郎中琢磨起这件事来。

    对于命相,他原本是半信半疑,可自打外头人说易楚命硬,易郎中就彻底不信了。

    他自己养的女儿自己清楚,那么乖巧听话还会是克夫命?

    笑话!

    这几天,竟然又来了个大翻转,易楚不但不克夫,反而旺夫,嫁到谁家谁兴旺。

    易郎中只是冷笑,这背后若没有人推动,他还真不信。

    可那人能为了易楚的名声动这些心思,易郎中心头到底是有些触动。

    背着手,没头苍蝇般在医馆转了几圈,易郎中重重叹口气,快步走到东厢房,敲敲屋门,“阿楚,爹有话问你……”

    第72章 请客

    易楚笑盈盈的迎出来,将易郎中请进屋。

    易郎中环顾一下屋子,见原来摆放的大红色喜帕喜帘以及布料都不见了,摆在墙角架子上的是新近买的布匹,罗汉榻上还搭着件象牙白的长衫,看样子易楚刚才就是在做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