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好吧,你果然是像她。”
又是那个她。
我至今都不知道,柳挚口中的那个她,究竟是谁。
“我答应你帮你这个忙,你放心吧,那个小男孩我也会帮你照顾好,不会让他有危险。”
这个女人果然懂我,我点点头,刚想说声谢谢——
冷不丁看到一步一步朝这边走来的男人,我就笑不出来了。
“啊……柳姐啊,呵呵,谢谢你来看我,我好着呢,你就不用担心我了,你回去吧哈哈。”
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我握着柳挚的手尴尬地笑着,眼角的余光瞄着朝这边走近的容季深。
柳挚是个聪明的人,我在演戏的时候,她许是就察觉到了我的异样,转眸看过去。
我拽着柳挚的手,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在发抖,一边看向容季深。
“是我让她进来的,不关她的事情。”
我害怕容季深伤害柳挚,因为现在的他,可是不许任何人接近我的,无辜的人都会受到迁怒。
容季深并未搭理我,看向柳挚,微微眯起眼睛,眼底闪动着犀利的暗芒。
“如果你不想害死她,就不要听她的话。”
他这话,是对着柳挚说的。
他口中的两个她,一个指的是我,另一个指的是柳挚,我知道。
于是我看到柳挚皱了下眉,深深看了我一眼,却是毫不犹豫拂开了我的手。
“明尘,你好好休息,以后有时间我再来看你。”
说完她就走了。
我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只能冲着她的后背大喊,“求你了柳姐,帮我啊!”
但是柳挚头也不回,再也没看我一眼。
直到我的视线被前方的男人挡住,从窗户缝隙透进来的光亮,忽明忽暗,切割开这个男人的轮廓。
他身形高大,就这么挡住了我前方的所有光亮。
曾几何时,我的光明是他赋予的。
现在,黑暗也是他赋予的。
我一阵无力。
“容季深……我很累,你到底想怎么样?!你不信我,还不让别人信我?!”
奈何容季深什么话都没说,他蹲下身来,忽然扣住我的后脑,吻上我的唇。
气息翻滚。
嘴角苦涩,那是我的眼泪,是我的痛苦。
这个男人吻了我好久,凶猛地啃咬着我的唇,我感觉到自己嘴巴很痛。
同样痛的,还有心。
末了,我听到他在我耳边声线坚沉地说,“我已经失去你一次了,我不可能再失去你第二次。”
……
我已经失去你一次,不可能再失去你第二次。
容季深的这一句话,在我脑子盘旋,回荡。
如同魔咒,一个劲的回响。
他说,他已经失去过我一次。
有什么东西,潜藏在我记忆深处,好似一只猛兽,下一秒就要破笼而出。
当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那是我十岁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当时的我还是一个爱臭美的小姑娘,同其他人一样,喜欢穿漂亮裙子,喜欢梳小辫。
记得那是一个夏天,老师带我们去郊外野炊,回去的路上我为了救一个学妹,自己被困在小树林里面迷了路。
等到我好不容易找到回去的路时,中途却被几个人贩子抓走。
我永远都忘不了被关进一个大笼子里面,那十几双眼睛。
黑暗,如同布满阴霾的深渊。
微微有些许挣扎着想要逃脱的光亮,但是最终又变成了幻灭,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十几个人当中,放眼望去只有我的年龄最小。
其中一个大姐姐说,这是死亡列车,我们要被载到很远的地方,再也回不来。
那个时候的我还很小,不清楚很远到底有多远,但是那个的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如同灰烬般的沉重和绝望。
我第一次见到那么深重的绝望。
好似真的,被抓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一路颠簸,我们十几个人被运到了一艘巨轮上,身上被绑着绳子,然后被搁置在一个甲板上。
夜深了,一个肥头大耳满面油光的男人忽然把我叫出去,他的脸上挂着猥琐令人恶心的笑容。
他把我拉到外面,解开了我身上的绳子,然后两只手伸到我面前,拽我前面的衣领。
我挣扎着,推搡着他的手,用力咬住了他的手背。
嘴里是血腥的味道,这是这个男人的血。
他疼得嗷嗷直叫,抬起另只手甩了我一巴掌。
当时他说了一句话,让我记忆犹新——
“小娘们!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要是跟了我的话,我至少能够保你衣食无忧,你用不着去给人家当奴隶,一辈子受苦!”
当奴隶?!
我这才明白,这些人贩子,不单单是普通的人贩子。
我们这些人,都是要被卖给人家做奴隶的。
但是,即便是死了,我也不愿意被人侵犯!
我松开那个男人的手,毫不犹豫跳了下去。
那是一片汪洋大海。
我在水里面憋气,沉到最底,不知道在水里呆了多久,整个人都冻僵了,直到看到头顶上方的水面没有了船只,我这才缓缓地游了上去。
很奇怪的一件事。
平日里,我运动细胞不发达,但是我的肺活量很大。
记得之前孤儿院有个孩子差点溺水身亡,也是我救的,我最长的记录,能在水里憋气足足五个小时。
这一次,打破了我的记录,我憋了足足七个小时的气,随之而来的后果,就是身体剧痛。
准确的说,是小肚子剧痛,太痛太痛了。
我看到自己湿漉漉的裤子上面有血迹,那个时候还不清楚这是女孩子一个月一次的月经。
那是我第一次来月经,痛得要命,快要痛死了……
我上了岸,倒在一边的沙滩上,蜷缩着身子痛得冷汗直流,险些就要晕过去。
我觉得,自己八成是要死了……
等我再次睁眼,发现旁边站着一个男孩。
他逆着光,高高瘦瘦的,一身白衣,五官分明精致,像是童话故事里面混血的王子。
我从未见过这么帅气的男生,一时间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就只能呆呆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的。
他敛着眉睫,看了我一眼,哼一声,“你来大姨妈了,你自己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