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五十岁的男人，头发根都是灰白色的，哭得鼻涕眼泪一大把还真是不怎么好看，看着也让人心酸，可夜幽昙和赵乐阳都是一言不发，一直等着陈老师哭够了，发泄完了。

    陈老师抽抽噎噎地用卫生纸擦着鼻子，不好意思地说：“见笑了，见笑了，只不过当年我的朋友同事因为那件事有好几人都死了，我们院长也失踪了，所以才……唉，后来我们也非常后悔，可是后悔，也已经没有办法了。”

    陈老师这才开始说当年的那件事。

    陈老师说，那时候他们医院叫做海情医院，取得名字结合的就是云海市的市名和云海市有海，海情，海情，说的是大海有情，也是医院有请，救死扶伤。

    陈老师和他的老同学还有几个其他的同事都是在医院刚成立之初就进入这个医院的，对这个医院特别有感情，而这个医院也因为聚集了一批有责任心，有拼劲，有学术的年轻医生，发展的很快，不过几年就成为了云海市大名鼎鼎的好医院。

    那时候医院里的病人特别多，每天看诊都忙得连口水都喝不了，但每个人都觉得很充实。唯一觉得有些受限的是，当时国内的的医疗水平还比较落后，他们医院里也有出国留学回来的，对国外的医疗技术谈起来都特别神往，一批年轻的医生正在努力地学习着科学技术。

    还有一个困扰他们的问题，那就是那个年代，很多地方还不能接受火葬呢，更不可能接受死后尸体被用作科学研究解剖什么的，他们虽然当了医生，但为了让自己更进一步，还是需要不停地做医学研究的，医学研究的素材非常之少。

    后来，有大胆的医生就开始用无人领用的尸体来用作解剖。

    那个年代，还不像现在这样，进了医院不交钱就算死在医院走廊里，医生也不会救治的，那时候还是有很多时候会先救人。

    但有些是被好心的路人送过来的，比如说车祸，比如说将死的流浪人员，这些人有可能救不活就死在了医院里，事后也不知道姓名和家人，尸体就没人认领，放在医院的停尸间里。

    于是有医生开始偷偷地用尸体来做解剖练习，用尸体来研究人体的内脏结构，已经手术手法等等，陈老师的老同学就是其中之一。

    那时候陈老师还是有点胆小的，他发现他的同学进步很快，看带他们的外国医生来看，大概很快就能够独立操作剖腹产了，这让陈老师非常羡慕。

    那时候剖腹产手术在国内比较少见，只有在产妇和孩子都出现危险了，不得不剖腹产了才会进行剖腹产，其他人还是都选择顺产的。

    虽然剖腹产的手术不多见，可对于妇产科医生，这个手术还是非常具有意义的，甚至说有点神圣的，只不过他们还不能那么快独立操作手术。

    陈老师和他同学都是男的，却成为妇产科的医生，当年也是机缘巧合，但两个人也都是要强的人，即便成为了妇产科医生，就要做一个合格的，好的妇产科医生。

    陈老师就问他同学怎么会进步这么快。

    他同学一开始还不说，后来禁不住陈老师总是问，就在一个晚上带着陈老师去了停尸间，让陈老师帮忙从一个存放尸体的柜子里搬出一具尸体来。

    看同学那个样子，大概已经做熟了这件事，而那具尸体，也已经是多次解剖过的了，身体上遍布刀口。

    陈老师惊骇不已，同学却笑笑说：“你不是想知道我怎么会进步那么大吗，用卖油翁的话来说，无他，但手熟尔。”

    同学还拽上了古文。

    “可……可……”陈老师还处在震惊之中，他仔细看向那具尸体，那是一个年老的男人，皮肤黝黑干燥，脸上的皮肤布满了皱纹，看上去也特别的苍老，一口黄牙，看上去让人不怎么舒服。

    这还幸好是陈老师见过几年死人了。

    这具尸体从脖子就开了口，就差把头盖骨撬开露出里面的大脑来了，也就是身体的每一个地方都被解剖过来，肯定也被细细研究过，伤口的痕迹非常明显。

    同学以为他是震惊于尸体上的伤口，就笑着说：“可研究资源对于我们来说可真是太少了，所以，物尽其用吗！”

    “那……那你不怕被家属发现？”

    如果让家属知道尸体被解剖了，大概能把医院给砸了。

    “哪来的家属啊，这都是没治好也没人付钱的主儿，我这也算是给医院里节约研究经费吗。”同学满不在乎地说。

    “那……那院领导不会……”

    “这种事，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难道对医院就不是好事了？我们的医术高了，就意味着会为医院带来更多的病人和荣誉，让这个医院发展的更好。虽然这件事我们是暗地里做的，但我估计校领导应该也有察觉，大概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我们？除了你还有谁？”

    “当然不止我一个人，你没觉得最近外科上成长起来的业务骨干都是年轻人吗，我们经常在这里练习的。只不过因为我知道你胆子不大，所以没告诉你。今天可是你逼着我告诉你的啊，不要说出去。”

    说着，同学示意陈老师让他一起把尸体抬回柜子里。

    “别，我——我看看。”虽然陈老师胆子小，可对于学术的研究也是比较狂热的，一具现成的已经解剖开的尸体就在眼前，怎么能忍得住不去研究研究人体的结构神经骨骼呢？

    “你，你先别走，我看看就走。”陈老师有些怕，不然同学走，自己趴在那里仔细研究已经切开的各个部位。这具尸体因为已经反复切割过好几次了，有些地方已经不具备研究价值了，陈老师看了一会就有些失望。

    同学说：“如果你愿意，下一次我就叫着你啊，这妇产科啊，你再落后下去很快就没有用武之地了，会被淘汰的！”

    “我……我来看看就好，看看就好。”陈老师还是不住地强调自己只是过来看看，只要能够及时地看到就行。

    同学耸耸肩：“随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