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杨洋与父母一起来到沈阳。但在第四天才去约顾则笙。

    “怎么样，可以随时出发吗？”杨洋笑着问道。

    “不是说昨天到的吗？”顾则笙做了杯现磨咖啡给他。

    “我爸妈说要去拜访老友，我安顿好他们才过来。”杨洋接过咖啡，低头喝了一口，不禁连连点头：“你自己做也这么棒吗？我印象中你什么也不会？”

    “这里工作和在企业里挺不同的，节奏有些慢，我的时间就多了起来。”顾则笙有些得意的拍拍自己新添置的烤箱和蒸箱、还有一个小美，得意地说道：“我现在开始研究这些了，我做的烤鸡翅很好吃，还有这个小美，真是幸福值最高的发明，红烧排骨这种大菜都能做知道吧。”

    “北方的菜吃不惯吧？”杨洋轻声问道。

    顾则笙微微一愣，又轻笑着说道：“主要是外面冷，懒得出门。外卖份量又太大了。没有自己做来得好吃。”

    “也是。”杨洋轻咳一声，扬起一张年轻的笑脸，朗声说道：“改天我给你弄几个小美菜谱，简单又好吃。”

    “说明书上有呢，挺好学的。”顾则笙喝完杯中的咖啡，顺手用水将杯子冲洗干净后，看着杨洋问道：“你爸妈出去了吗？我要不要过去招呼一声？你不陪着他们真的好吗？”

    “他们不要我陪。”杨洋笑笑说道：“等他们行程完了，你再过去招呼吧。我爸出事后，我妈一直忙着，情绪紧绷着不得放松。其实时间是有的，但她总是焦虑，所以这几年他们连同学好友都疏了联系。”

    “今年我回公司帮忙，她也没转移出多少事，还要费心安排我的工作，反而觉得轻松许多。这才知道其实是心理焦虑的问题。因此想出来散散心，与朋友重新拾回联络。”

    “你要换衣服吗？你要化妆吗？你收拾一下，我们出门吧，今天去怪坡和方特欢乐世界。”

    杨洋仰头一口喝完余下的咖啡，转身学着顾则笙的样子，将杯子放在水池冲洗干净后，递回给她。

    “你见过做化妆品的人不化妆吗？”顾则笙拿了纸巾将杯子擦干后，对杨洋说道：“等我一下，十分钟。”

    “行。”杨洋笑着点头。

    顾则笙轻快的从餐厅的台阶上跳了下去，然后转身快步走进卧室。

    *

    杨洋这才收起脸上的笑容，转身仔细看那些个厨具，心里只觉隐隐的难受。

    她弟弟出国上学后，她一个人生活的时间并不短，每天不是外卖、就是工作餐，从来没想过要自己学做这些。

    以前问她，她说不会做的人没资格挑，吃什么都行。

    若不是实在吃不惯，她这么懒散、对吃又不讲究的人，怎么会整这么一堆东西在家里。

    “真是，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呢。留在江城，工作也好、关总对你也好，干嘛非要和自己过不去，又不是很能干的人。”杨洋低低地叹息，转身慢慢走回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这是一间两居室的房子，方方正正的客厅连着一个跃层的餐厅，沙发背面是半人高的整面墙大窗子。客厅右侧是一条走廊，目光所极之处可以看到露着大书桌的书房，再往里应该是卧室套间。

    是很新的房型设计，装修也很新，想来博物馆是真心重视她的。但样板间一样的装修毫无特色。比起顾则笙住了二十几年的兰陵路别墅，那完完全全不在一个档次。

    就像......就像从城堡走出来的公主，闯进这华丽的现代建筑群里，连带着本人也失去了光彩。

    这想法又让杨洋心里觉着一阵钝钝的难受。就像心里的那种美好被无情的打破，让人觉得残酷。

    “走吧。”

    “票都买好了吗？”

    “怎么坐车你知道吧，我想坐公共交通。当然，骑自行车也可以。”

    手挽着羽绒服的顾则笙，将已经长长的头发高高地束在脑后，身上穿一套鼠尾灰色的连帽羊绒运动套装，即便是一脸的笑容，比起在江城的时候，仍少了几分轻松与灵动，倒显出几分少女的温柔来。看得杨洋只觉得不习惯。

    “自行车可不行，这种天气将你的脸给吹裂了。”杨洋微微笑笑，拿起放在沙发上的羽绒服，起身与顾则笙一起往外走去。

    “我在宫里都是骑着自行车到处转的。涂上油性面霜、戴上口罩，也没太干。”顾则笙笑着说道：“不过有一次遇到沙尘暴了，沙尘暴你知道吗？就是很多沙在空中飞扬，将整个天空都遮起来，太阳光线也穿不透沙尘的厚度，天黑黑的、像世界末日一样，可壮观呢。”

    “那时候你在哪里？”杨洋轻声问道。

    “在宫里转呢。”顾则笙叹息着说道：“当时吓死了，我知道有几处门没有关，想着这沙尘进去了，那些个东西可就要全毁了。”

    “给值班的老师打电话，他们让我放心，工作人员每天都会听天气预报，有预警的扬沙天气，都会及时关门。”

    “我当然相信老师们的工作习惯与细致，但有几处门是我开的，我担心工作人员以为我还要去所以没关门，所以又跑过去检查一遍才放心。”

    “问题是等我检查完以后，我就不想再冒着沙尘回办公室了，就在前殿呆了两小时。你知道吗，古人真是厉害极了，这宫殿的防尘效果比城市现代建筑要好得多。”

    “我们总说把历史推出去、总说中国风，我看大多只见其形不见其神，有时候觉得挺遗憾。我自己去做产品创意，也用不到古风之万一。”

    说到这里，顾则笙又长长地叹了口气，转眸看着杨洋说道：“可惜你现在不做推广了，否则在闭馆期间我带你进去不开放区域转转，那种美会让你震憾、会让你觉得现在很多所谓美学设计的肤浅。”

    “我觉得你走火入魔了。”杨洋见她摇头叹息、又两眼发光的样子，一时间有些失神。

    她确实和在江城的时候不同了，变得平和、变得安静，唯有对美、对创意依然易感。

    1.一个人，总是更容易长大、更容易适应社会，这是人类进化的本事。

    2.大姨妈来了，状态不好，今天只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