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结真气,成功突破了炼气期,是一件大事,尤其是对于裴若华早在十岁时就被下了定论,天生经脉淤塞,无法练武的人来说更甚。
裴觉兴挑了个日子,亲自将裴若华带到文寿阁老太爷处,向老太爷请安。
“父亲说,老太爷给了我一个庄子,我也没做什么就得到老太爷如此厚爱,实在是诚惶诚恐。”
裴若华用一种十分恭谨的语气说道,把那庄子的事情全都归功于老太爷的慈爱,这让老太爷听了心里非常受用。
他抚着胡须,说道:“你被陛下钦点入学宫,这是我裴家的荣耀,往后,也要谨记你是裴家的子孙,处处要以家族的利益为重,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裴若华种种出人意料的表现,老太爷是很乐于见到的,至于市井里头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他嗤之以鼻,有些人呐,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无非是看裴若华之前窝窝囊囊,如今出息了,嫉妒罢了。
他巴不得裴府的子孙个个都能像是裴若华那样,突然开了窍,子孙有出息,对于整个家装来说,是大大的好事。
裴若华得了庄子,心情大好,就连老太爷看着也亲切了几分。
“是,若华谨记。”
老太爷又道:“三丫头,我已是听你父亲说了,你是服用了生气丸,才成功突破炼气期的,到底是借用了外物的力量,与自主突破炼气期的武者比起来,基础较弱,所以这些日子,必须认真修炼,巩固境界才行。”
正是瞌睡就有人送来了枕头,裴若华连忙道:“正是呢,所以我决定到城外的庄子上清修,还望老太爷准允。”
老太爷还未发话,一旁的裴觉兴就已经沉沉开口道:“不可。你一个姑娘家,自己在外头成何体统。”
裴若华嘟了嘟嘴,做了个敢怒不敢言的表情,但好像畏惧裴觉兴,不敢说话。
她咬了咬唇,终于按捺不住,朝老太爷那边走了两步,低声道:“祖父,您就让我去嘛,这几日,府里不太清静……”
老太爷当然明白裴若华话里话外的意思,他沉吟着,只听裴若华又道:“只要您发话,父亲是一定会同意的。”
二太太贾氏搅风搅雨,说实话老太爷也是很厌恶的,但二太太身上,还关联着裴觉兴,这就不得不让他有所顾忌。
裴若华咕哝着说道:“我是无所谓的,只管好自己的事情便罢了,怕就怕有人又惹上门来。”
老太爷心中一动,确实,如今二太太看着是消停了,但她毕竟是老太太的侄女,老太太就算再生气,也终究会心软,若是老太太开口求情,他少不得也要给两份情面,放了二太太出来。
如今对于裴若华而言,正是关键的时刻,若是二太太又闹出什么幺蛾子来,拖累了裴若华,到时候后悔也晚了。
而且,还有那人,也是个不省心的……
想到这里,老太爷不再犹豫。
“到自己的庄子上清修,也可以。”
裴若华面上一喜,却听裴觉兴冷冷说道:“父亲,这不合规矩。”
老太爷瞥了裴觉兴一眼。
“有什么不合规矩的?你啊,年纪不大,怎么就这么迂腐?三丫头是到自己的庄子,又不是别处,多派几个人跟着便是了。”
“父亲……”
裴觉兴还想再说,老太爷一摆手。
“好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三丫头想去,就让她去。”
裴若华双眼放光,高兴道:“多谢祖父,您真是太好了。”
她这句话是出自真心,老太爷冷酷无情且唯利是图,只在乎裴家的利益,但有一点,他从未颠倒黑白,摆出一副正直高尚的模样来掩饰自己的自私。
整个裴府都知道,原主窝窝囊囊的时候,他对她视若无睹。如今裴若华有利用价值了,他便对她另眼相看。不仅仅裴若华是这样,裴家所有人,在老太爷眼里,只分成两类——有用的,无用的。
在裴若华看来,真小人比起伪君子,要好上那么一些。因为至少他不伪装,让人不用去猜。
老太爷难得对裴若华露出笑容。
“庄子上都是你的人,你旁的事情都不必管,只管修炼就行了。”
从老太爷的书房出来,裴若华抿唇轻轻一笑。
“多谢父亲。”
“嗯。”
裴觉兴心领神会,应了一声。
其实,若不是裴觉兴唱黑脸,一口反对裴若华到庄子上去,兴许老太爷答应得不会那么干脆。老太爷很享受作为裴家之主,一锤定音的感觉。尤其在裴觉兴反对的情况下,就更显得老太爷的重要性。而且裴若华这一声道谢里头,也包含了对裴觉兴给她那一间铺子的谢意。
“准备准备,便到庄子上去吧。”
裴觉兴淡声道。
裴若华点点头。
“是。”
阴沉的厚云,伴着九月还有点清凉的风,像是一种淡淡的哀伤,如烟蔼般笼罩在心里,久久的,挥之不去。
裴若华留下黄嬷嬷看家,自己带着甘蓝,水芹坐上了马车,往城外的庄子上疾驰而去。
半道上,下起雨来。
淅淅沥沥的雨丝,如烟如雾,飘飘洒洒,湿湿的水气无法阻挡远方的一片葱茏,不知名的小花在细雨中也显得无比娇艳柔美。
裴若华撩开窗帘,向外头望去,这条路是原主最后走过的路。
路依旧还是那条路,当日原主躺在棺材里被送到庄子上来,裴觉宏还利用她的丧事算计了齐穆一把,虽然最终自食其果,但原主凄惨的遭遇却不是假的。
如今裴若华一步一步,不但在裴府站稳了脚跟,还有进入帝国学宫的机会,在旁人看来,也算是时来运转了。
也许只有踏过万千阻碍,才会有春的苍翠葱茏,才会有花的芳菲鲜艳,才会有不一样的繁华景致。
马上就要回家了,甘蓝十分兴奋,叽叽喳喳地对水芹说着一路的风光。
吴总管早就得到了消息,带着吴婶和老罗,也就是甘蓝的爹,早早地等在了庄子大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