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思思恍惚听见一声巨响。
她定定地站在镜子前好几秒,并没有听见其余响声,以为是自己今天神经衰弱,产生幻觉了,也就没有细想,继续刷牙。
梳洗完后她脱掉外套爬上床铺,将暖水袋塞进被窝里,弓着腰如同虾米一样,靠着小小的暖水袋取暖。
住惯了靳乔衍温暖如春的家,柔软宽大的床铺,这些日子睡在这小小的蜗居里,十分不适,总是难以入睡。
潮湿、阴冷、僵硬。
实习期间住了一年的家,如今格外难以适应。
躲在被窝中瑟瑟发抖,最近难以入睡,她养成了睡前看手机的习惯,刷一下易城新闻,或者看看最新的朋友圈动静,通过朋友圈了解殷桃的近况。
解锁手机屏幕,屏幕上方弹出来的一则新闻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则实时新闻:博盾靳总于今晚十点零五分出车祸,整辆帕加尼风神碾为碎片。
第一眼看的时候,她以为自己看错了,连忙点开,跳转的链接是实时播报的新闻视频,记者正握着麦克风,引领着镜头拍摄现场。
她认出来了,正是她家巷口处。
画面出现了散落一地的白色碎片,一辆大货车压在了白色的车辆上,上面的货物倒落一地。
而那辆靳乔衍常开的pagani huayra,被大货车的前轮完全压扁,如同一张废纸般皱成团。
视频内还有救护车鸣笛的声音,一辆辆救护车驶出画面,她看见了博盾附属医院的标志。
躺在硬邦邦的床上,她整个人如同晴天霹雳,只听得耳边“轰隆”一声,震惊得久久不能动弹。
回过神后,她心头大乱,连忙掀开被子下床,随手抄起挂在衣帽架上的羽绒长外套套在身上,胡乱抓过围巾,踩着棉拖鞋就急急忙忙冲出家门。
跑出巷口处时,周围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几个警察正在处理案发现场,肇事司机站在一侧配合调查,翟思思远远地就闻见他身上那股酒气。
再看货车前轮下变成废片的跑车,翟思思胸口一滞,绛唇微微张开,整个人颤抖了一下。
连忙跑到马路上,张开双臂不顾警察的骂声,拦下计程车,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就往司机身上扔去:“用最快的速度去附属医院!”
计程车司机瞧着她胡乱挂在脖子上的围巾,乱糟糟的长发,以及羽绒服领口处露出的睡衣衣领,暗道该不是碰上傻子了吧?
不敢有误,将翟思思扔给他的好些张百元大钞捡起塞进兜里,连忙踩下油门直奔附属医院。
下了车翟思思便迫不及待地往急救室跑去,好些个看见她的员工,嘴里纷纷喊着翟医生,她愣是一个也没理,失魂落魄地朝目的地跑去。
她眼里什么也看不见,只一门心思想要马上看见靳乔衍。
她害怕,她怕靳乔衍出事。
一路往前跑,突然右肩撞上了什么,身体猛地一侧,强大的阻力使得她摔倒在地。
“噗通。”
骨盆一阵剧痛,秀眉忍不住蹙起,她撑着地面想要起身,眼前赫然出现了一只手。
抬头顺着胳膊网上看,只见费腾站在她面前,紧张地问:“大嫂,摔着没?我刚才在打电话,没留神,有没有撞到哪里了?”
见是费腾,她毫不犹豫地抓住了他的胳膊,借力站起身来。
两手拽着费腾的胳膊,她苍白着唇,急切地问:“费腾,乔衍在哪?乔衍在哪?”
她失态的模样令得费腾有些不知所措,胳膊被她掐得发疼,他缩了缩肩膀欲要抽回手臂:“衍哥在六楼vip病房里,大嫂你来得正好,我这还有事赶着要去处理,你替我看着点衍哥,我处理完立刻就回来。”
闻言翟思思连答应也嫌浪费时间,松开费腾的胳膊,拐了个弯朝安全通道跑去。
一路直奔六楼,当眼前出现“6”字时,她撑着腰,抓着楼梯扶手大口大口地喘气。
干燥且冷的空气吸入快速张合的肺部,宛如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划得她的肺部干疼。
多吸了两口气,她推开走廊的门,轻车熟路地跑到vip病房前。
“乔衍!”
推门而入,却见病床上空空如也。
被褥是凌乱地放在一侧的,桌面上还放着靳乔衍平日里抽的那种香烟,以及一枚精巧的打火机。
病房内的灯没开,她松开门把,一步一步走近病床:“乔衍,你在哪……你别吓我……你千万不能出事……”
这一刻,她迫切地想要看到靳乔衍,想要看到靳乔衍完好无损地站在她面前。
突然一股熟悉的岩兰草清香钻入鼻尖,还不待她反应过来,有人从身后将她圈入怀中,顿时那股香味将她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紧接着,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男人嗓音:“我在这。”
翟思思又惊又喜地回过身,眼前赫然出现一堵肉墙,往后退了半步,她抬头打量着靳乔衍那张俊美卓绝的容颜,然后一路往下,确认他身上没有任何包扎后,猛地扑入他的怀中。
失而复得的喜悦冲昏了头脑,眼泪后知后觉地往下掉。
她紧紧搂着他的腰,将脑袋埋在他胸前,哽咽道:“还好……还好你没事,吓死我了……乔衍,你吓死我了!”
看见pagani被压成碎片后,她以为,她再也看不见靳乔衍了。
怀中的人儿身体簌簌发抖,不断哽咽抽泣的声音,令得靳乔衍感到胸闷。
胳膊环抱着她的肩头,左手轻轻抚在她的发顶,温柔地安慰她:“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不哭了好吗?你一哭,我就乱了。”
他温柔的安慰非但没能让翟思思停止哭泣,反而哭得更凶了,担心、惶恐、害怕、紧张,以及隐藏在心底多时的喜欢统统瞬间爆发,百感交集,她只想躲在他的怀里,将所有的情绪都哭出来,将这些日子以来积郁在心的难受和思念全部告诉他。
感觉到她肩膀颤抖得更厉害,靳乔衍不知该如何是好,略微弓腰,将她从怀中推开,俯视着她哭得通红的小脸,指腹轻柔地擦掉几行清泪。
看她哭成了泪人儿,他心里隐隐作痛,只好威胁道:“你再哭,我就亲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