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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他是那么儒雅的一个男人,兼具学者的风度,当年却也偶尔会教她些权谋平衡之术。
    那时候,她取笑他,说他黑心肝,他听后总是佯装生气,用吻惩罚。
    如今,他又吻着谁?
    啧,有些事,过去就是过去了,不能多想。
    夏瑾娴跟对方负责人聊了一会儿,让负责人带着走了一圈路线,给了调整建议,又落实了明天的停车位、对接人和会议室,随后请工作人员届时摆放材料,然后又闲聊片刻,才准备同对方道别。
    对方负责人问她是否需要安排车辆送,她表示不用了,对方笑道,“夏科,不买辆代步工具,多不方便?”
    她叹道,“公务员工资太低,供不起车。”
    对方当她在开玩笑,便道,“你们可是社会精英。”
    夏瑾娴听他奉承,也不放在心上,笑了笑,两边又敷衍了几句才握手离开。
    不是买不起车,而是因为每次开车,都会想起他。
    驾校是他陪着去报名的,练车是他陪着练的,上路之后开的第一辆车是他的。
    一阵寒风席卷而来,夏瑾娴打了个喷嚏。
    她记起他们恋爱时候的那一个冬天,有一次她感冒了,手脚冰冷地窝在他买来的那套房子里。
    许晏清陪着领导外出加班回来,看到她小可怜的模样,笑她这样的人以后怎么做自己的妻子,却熬了一碗粥,小口小口地喂她。
    当年,那么想做他的妻子,学着做家务,学着做饭,学着乖巧。
    而今学会了,又怎么样呢?
    把这些付给除他之外的另一个谁,终究都是,意难平。
    也是这个深秋,街道两旁的树叶飘落,西北风从西伯利亚呼啸而来,只能吹动光秃秃的枝丫,北方开始了供暖。
    许晏清改完了培训班开班动员稿,交给了综合处,看到坐在格子间的一个小姑娘,侧脸依稀仿佛是她。
    他有一瞬间的愣怔,才记起来,那是新来的实习姑娘,跟当年初到管委会时候的她一样,21岁。
    他收了东西,准备下班。
    韩韵打电话来问,“你怎么提了司长,也不跟家里报备一下?”
    许晏清问,“有必要?在你看来,这算是什么大事吗?”
    韩韵直接盛气凌人道,“许!晏!清!你怎么跟我说话的?!”
    许晏清不语。
    韩韵又在那边说了半天,许晏清一个字都不回。
    许晏清走到窗边,外间是伴着薄雾的傍晚。
    夕阳落日最美的时分,许晏清的手机还是通话状态,却只是拿着,垂在身边放着。
    如果算上大学时光,他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十六年。
    新来的实习生装订完了培训用的材料,拿了一套给他。
    许晏清翻了翻,敲了敲其中一页,指给实习生看。
    实习生脸色有点尴尬,装订完了,可是当中少了一页。
    许晏清把手机放在桌上,低声指导实习生,告诉她如何返工。
    实习生抱着本子,生怕他责怪,可是他只是轻声细语,告诉她该怎么做。
    忽然想起当年,夏瑾娴因为跟他恋爱,被同科室里的人排挤刁难。
    在一次大型会议之前,排挤她的人故意把材料弄错。
    他发现的时候,文印室已经下班了。
    于是联系了一家广告公司,可发过去之后因为分辨率和字体的问题,印刷出来全是错的。
    最后只能两个人一起赶去广告公司,重新排版校对印刷。
    那天晚上也是这样的天气,通宵忙碌到3点,两个人本打算就着凌晨清冷的空气回公寓。
    她淘气地呵出了水汽来,变成了淡淡的薄雾,而她的笑容隐在那水雾之中,变得朦朦胧胧的,让他心动。
    后来觉得这样通宵的经历也甚是难得,干脆决定不睡了。
    他把车停在世纪公园,然后两个人一起沿着世纪大道一路走,看那座繁华都市的晨曦初露,旭日东升。
    仿佛也不是什么很遥远的事情,仿佛她还在身边,只是人生,过着过着,以为一年两年很是漫长,可再回头,八年也不过是弹指的光阴。
    韩韵终于结束了唠叨,许晏清对她道,“我知道了,你什么时候要我陪着你去演戏都可以,告诉我时间。”
    韩韵再度暴躁道,“许晏清!”
    许晏清掐了电话。
    他至今不明白,十多年了,韩韵到底为什么不死心?
    还是享受这种强扭的瓜不甜的乐趣?
    她是有糖尿病吗?
    是为了享受权势逼人的快乐,顺便沉浸在自己的爱无限伟大的幻想里,用这种近乎自虐和虐人的方式,来体会求而不得的爽感?
    还记得他们新婚之夜,韩韵甚至不死心的告知,她通过她的“走狗”,让夏瑾娴得了个行政处分。
    如果不是这样,他何至于妥协至此?
    那天,他终于是认命,告诉自己和她,“好好过日子吧。”
    但,单身都比这样的婚姻幸福。
    实习生留下继续调整材料,许晏清干脆陪着。
    他在两年前,借口自己身体不好,又兼业务繁忙,怕影响韩韵,搬回了附近的小公寓住。
    当时韩韵看他的那种眼神,让他总疑心她又要出什么花样,可他厌倦了,只想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