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璨那样鬼机灵的人都忌惮李策,他也不想招惹。
“无妨,”李璋拿起水壶,唇角微抿,“本宫只是想气一气他。”
最好气死在北地,别回来了。
李璋想了想,似乎为亡夫服丧三年,就可以再嫁了。
三年有些长,得想些别的手段。
傅明烛只好答应下来。
你想气他,你怎么不自己气呢?
他懊恼地铺开信纸,在李璋若有若无的视线下,开始编造谎言。
夏日里,叶娇便不喜马车,喜欢骑马。
今日她穿着衣裙,所以是侧身骑在马上。
刚出御街,等在拐角处的林镜便跑上来。
他双眼通红,按紧腰刀,神情愤怒又无措,看着叶娇,问:“王妃,你……”
看这样子,显然已经得到消息了。
宫中有李策的人手,他们虽然隐在暗处,无法帮忙,但却把消息传给林镜。可林镜身份低微,无法进宫。
这个夜晚,林镜就只能守在御街,煎熬地等待消息。
叶娇道:“我没事。”
她翻身下马,手握缰绳走了几步,忽然道:“林镜,你走吧。”
林镜的脚步猛然停顿,再抬头时,已经被叶娇落下好几步。
他慌忙跟上,低头问:“王妃,您让我走去哪里?”
叶娇同样低头,重重叹了一口气。
她不忍去看林镜,却还是把心里的话说了。
“那时我让你跟着我办事,是知道你有能耐,会是个好帮手。也是觉得自己有能耐,能给你带来好前程。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你跟着我,说不定是死路一条。”
从叶娇开始说话,林镜便紧咬嘴唇。听到这一句,下唇几乎被他咬破,他闷声道:“武候长你知道,我从不怕死。”
叶娇早已不是武候长,可在林镜心里,那是他认识她时,她的第一个身份。如今情急之下说错,他忙又改口道:“王妃,我以前是个窃贼,后来听你的话,洗心革面好好做人。跟着你走的路,就是好路。别的地方,我哪儿都不去。”
他执拗地跟着叶娇,寸步不离。
但是叶娇走到楚王府门前时,转身挡住了他。
“昨夜之后,我已经不相信就藩能有什么好日子。如果你还念我们的情分,就把楚王给你的消息网原封不动交出来,然后继续回兵部做事。姜大人不会为难你,你的禄米会只增不减。”
林镜不说话,英俊笔挺的少年跪下去,就跪在楚王府门口。
叶娇强忍泪水,一字一句道:“如果我死了,别烧纸钱,给我带一屉光禄坊的包子就好。”
“王妃……”林镜低头喃喃,泪流满面。
叶娇决绝地转身,并且让门房关紧府门。
“若有人问起,”她对门房道,“你就说他没办好事,我不要他了。”
……
第277章 调戏林镜
林镜抬袖抹一把泪,便不再哭。
他只是直挺挺跪着,在夏日的烈焰下,跪得汗水湿透衣襟。
烈日把衣服烤干,府门的阴影擦着他掠过,又渐渐拉长。
别人不敢忤逆王妃,只有水雯出来好几次。给他送水,他不喝,给他吃的,他不接。
水雯无奈,去求叶娇。
叶娇正在写信,斟酌字句,唯恐昨日发生的事吓到李策。
就算不是从她这里,也会有别人把宫中的事禀告给李策。
昨夜李璋处死太多人,即便李策在宫中有人传达消息,也不能知晓事件全貌。
语焉不详地说给他,难免会让他担忧。
而不久前,叶娇从那位帮助溺水男童易容的术士口中,得知李策余毒未清,最忌忧惧愤怒。
这件事叶娇问过李策。
他当时云淡风轻地笑笑,握住叶娇的手,说是因为在墓中被盗墓贼伤过。的确还有些余毒,但已无碍。
无碍什么?
叶娇才不信他的鬼话。
信写到一半,水雯抹着泪说,林镜快晒熟了,不管他做错了什么,能不能允准他进来。有个码头扛大包的苦力,昨日就晒死了。
叶娇不为所动,认真写完了信,差人送出去,看了一眼日光。
“他还不走?”
“不走。”水雯有些着急。
“找几个人把他抬走,”叶娇冷声道,“直接抬回家,顺便把他家里那些丫头护卫,都要回来。”
林镜家中只有身体不好的母亲。之前叶娇送了丫头护卫给他,悉心照料,让他安心做事。如今全部要回来,真是要恩断义绝了。
水雯不敢再劝,带着人出去,到底还想给林镜留些情面,蹲在地上劝他。
“小哥,你若再不走,王妃就要人把你抬走了。”
林镜置若罔闻,府中立刻出来好几个人,抓着他的手臂脚踝,把他整个人拉起来,丢入马车。
早就有不少百姓围着看热闹,此时终于一哄而散,猜想着林镜的身份,各做各的事去。
林镜没有挣扎,他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马车车顶,神情倔强又呆滞。
马车七拐八拐,在林宅前停下。
跟随叶娇做事后,林镜翻修了宅院。但是宅门依旧很小,马车驶不进去。
林镜躺着,身体僵硬死了一般。楚王府的护卫毫不客气,再次把他拉下来,拖拽着进屋,不理会林母的询问,丢在床上,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