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晚饭都准备好了,是不是……是不是现在开饭?还是送到这前厅来?”此刻,老管家洪大爷站在门口迟疑了半天,最终还是执拗着开口询问了一声。然而杨天禄却是没好气的撇了洪大爷一眼,洪大爷忙改口道:“如果现在不开饭,那我让厨房先在锅里热着,你们聊完再开饭也不迟!”
说完,洪大爷转身便要离去。
“天禄,你就是再怎么生气,暂时也不能解决问题不是?”杨天禄的三叔皱着眉头说道。“而且李道长还饿着肚子呢,李道长是咱们家的贵客,这到了饭点却不请李道长吃饭,岂是待客之道啊?老洪,赶紧把饭菜端到这前厅来,我们就在这里吃点好了!”
“嗯,是我疏忽了!”杨天禄忙点了点头,神色也瞬间缓和了许多。“老洪,马上开饭!”
“好嘞!”
洪大爷闻言,当即喜笑颜开的去端饭了。
师父却是向杨天禄的三叔抱拳道:“是我无能,无法尽快的拿出一个结论,吃饭倒是次要,现在首要的问题,就是尽快想办法解决那血猴子的事情才是!可惜,这血猴子我只是听说过,却未真正的见识过,今天头一次遇到,我还需要一点时间来想出对策才是!而且,对方能够施展出如此狠毒的招数,想来也不是泛泛之辈啊!”
“李道长若是无能,那我等都是吃干饭的了。”杨天禄勉强挤出一丝苦笑。“既然后院已经封锁,李道长可慢慢想办法,我们都能等!但无论结果如何,都要请李道长查明幕后的主谋之人,我杨天禄要当面鼓对面锣的问问他,为什么要用如此残忍的手段对付我?对付我一个人也就罢了,为什么要连累我一家子人?”
“天禄,难道你一直没有怀疑过对面的何家……”
“三叔!有些话,可不敢乱说!”未等杨天禄的三叔说完,便是被杨天禄制止了。“何家虽然和咱们杨家一直不对付,但若是没有真凭实据,这种灭绝人性的勾当,怎敢轻易的往人家身上安啊?要知道这可不是一盆简单的脏水,一旦泼出去,必须是有真凭实据才行。说实话,我心里已经怀疑过很多遍,也怀疑了很多人,但我现在只相信李道长查证的结果,他说是谁,那一定就是谁!”
不多时,老管家洪大爷带着人把一碗碗一碟碟的饭菜都端上了桌案,随后笑着向师父说道:“李道长,这是我们先生招待贵宾时才会拿出来的招牌菜肴,您尝尝,呵呵!”
“好,多谢东翁的厚待!”师父微笑着抱拳一礼。
“李道长,认识你这么久,我还从未敬过你一杯酒,今天在我家中,虽说此情此景,但我还是想敬你一杯,若非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些事了,唉……我先干为敬!”杨天禄轻叹一声,无言的将一杯苦酒灌进了肚子里。
师父随即挥手说道:“虽说我修习茅山术不必规避酒肉,但我清心寡欲多年,从未饮过酒,便以茶代酒,饮下此杯!”说着,师父端起茶杯,十分豪爽的灌下肚。
“李道长今日就不能破一次例?”杨天禄尽管极力克制,但仍然难掩心中的苦闷,却是想向师父劝进一杯酒。或许是想与师父成为真正的知己好友,也或许是想得到一丝丝同情。但无论如何,杨天禄很显然是想大醉一场……
“今日不能破例!”
师父斩钉截铁的回了一句。“因为我吃完晚饭,便要离开!”
“啊?李道长要走?”
霎时间,除了我和师父,其余人纷纷站了起来,就差跳起来了。尽皆震惊的反问一声,倒是镇静如我,也是不理解师父怎么突然要走。
师父摆手示意众人入座,并解释道:“我并非就此离开大庆镇,而是暂且想不出破解之法,自觉没有资格住在你们家中。若是我能够想到办法,一定会回来帮忙解决这个麻烦!”
“李道长说得哪里话?就算李道长最终无法解决这个麻烦,我也绝不可能把李道长往外赶啊!”杨天禄借着三分酒意,粗声粗气的说道。“李道长一早就是我杨天禄的救命恩人,就算是在我家长住下去,我也必然会以贵宾之礼相待,绝不会有半分怠慢之意。所以,李道长何出此言?若是李道长认为我是那种无情无义之辈,让我何以自处?”
“天禄,你言重了!”师父认真的回了一句。“我暂且离开你家,也并非是因为你怠慢于我,而是我乃行脚道人,不喜欢锦衣玉食,还是住在乡间野庙更为舒心。此乃我个人喜好,与你的情义绝无冲突,所以你不必多想。还有,我心意已决,吃完晚饭,我便离开!”
“可是,可是这……”
“杨叔叔,我师父的脾气想必你也了解一些,他决定的事情,无人可以更改!”我当即出言劝解道。
“唉!”杨天禄也不再说强留的话,倒也没再说同意我们离开的话,仅仅是一声深深的叹息,便是包含了所有的意味。
这是一顿很难下肚的晚饭,似乎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半点笑容,但碍于礼数,众人还是简单的吃完了这顿晚饭。吃过晚饭之后,师父便没二话,默默的向杨天禄抱拳一礼,继而带着我走出了厅堂。老管家洪大爷则在门口等候,低着头默默的送我和师父离开前院。
直到师父即将迈出大门,杨天禄立时追了出来,且急急的说道:“李道长,还请早些回来!”
“是啊李道长,还请早些回来解决这桩麻烦事,也让我家先生不再因此而苦恼下去。”老管家洪大爷也随声附和了一句。
师父看了看杨天禄,又看了看老管家洪大爷,继而沉声说道:“希望能够如愿吧。”说罢,师父头也不回的带着我离开了杨天禄家,直至远远的离去,一路上,师父便再未和我多说一个字。
夜晚的大庆镇,街道上稀稀松松的看不到几个人影,而我跟着师父一路穿过了几条大街,眼看着快要走出大庆镇,师父方才停下脚步。未等我开口,师父突然扭头盯着我,此刻的师父,他的神色竟是如此的明亮,先前的那一抹颓废之色,也不知何时烟消云散了。
我被师父这般盯着,不禁错愕的问道:“师父,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白天你遇到了什么事情?是不是回来找我求救来了?”师父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你跟随为师这么久了,你有点什么事,还能瞒得住为师?其实当你进入杨天禄的家中那一刻起,我就已经看出你身上招惹了麻烦,而且这个麻烦同样不小!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身上会沾染妖邪之气?”
“妖邪之气?”我突然睁大双眼,连忙抬起手臂看了看,又看了看自己的全身上下。“我,我怎么看不到我身上有沾染什么妖邪之气啊?”
“你若是能看到,那你岂不是成了我师父?”师父再次瞪着我,我赶忙嘿嘿一笑。
“那倒是,师父有天眼,自然能够看清一切。对了,事情是这样的,我在早上在南街溜达,先是遇到了一个算命老先生叫张铁嘴,尔后又……”我一五一十的把遇到张铁嘴,后又遇到陈生的事情,详细的和师父说了一遍。当然,关于我和张铁嘴的打赌,却是未敢提半个字,若是师父知道我居然和术士门中的人打赌,不把我骂死才怪。
听了我的话,师父微微皱了皱眉头,说道:“看来,这个陈生是招惹了妖邪无疑,既然那妖邪幻化成女子夜夜吸食他的精气,正好今晚子时之前,我们赶到那陈生的家中,将那妖邪铲除!陈生家住哪里?快带为师前去!”
“师父,在这边!”说着,我连忙带着师父前往陈生家。然而一路上,我却是憋着一肚子的疑问,但是看师父根本没有理会我的意思,我也不好意思问出来。
然而,在即将赶到陈生家之前,师父终于冷不丁的开了口:“有什么话想问就问吧,别憋着了,我看你再憋下去非憋出病来不可!”
“嘿嘿!知我者师父也!”我立时松了一口大气,继而好奇的追问道:“师父,按理说杨天禄家的事情最为紧要,毕竟是闹出两条人命的大事。而且现在既然知道了是血猴子作祟,而且还有大小坛口遥相呼应。为什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杨家呢?这样只会让人觉得师父的道行不足以解决这种大麻烦,大有……大有临阵脱逃的嫌疑……再者,我也不相信师父解决不了这件事,可是师父今天的做法,让我非常的不理解!”
“有什么不理解的?难道陈生家的事情就不紧要吗?”师父错愕的向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