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雪雾般的细盐撒向水盆,刹那间,水盆内的水面渐渐的荡漾起一层层涟漪。若说涟漪是因为细盐落入水盆而形成,那么接下来的一幕,却是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只见黑漆漆的水面下,竟然“咕噜咕噜”的冒起一抹抹水泡,不多时,那水泡的震颤之力越来越剧烈,随之整个水盆都开始颤抖……持续约莫片刻后,水面忽然归于平静!
而漆黑的水面,也渐渐的落了下去。这是让我更加疑惑的一幕,水盆又没漏水,水面怎么会落下去呢?
当,当十余条正在蠕动着的大肥虫子逐渐的显露身形时,我不禁睁大了双眼,这肥虫子如同农田里面常见的豆青虫,浑身圆滚滚的,约莫一根手指的长度,头尾来回不停的翻滚挣扎,而这怪虫子的整个肥肚子都是黑黝黝的,像是那落下去的黑水,正是跑进了它的肚子里。如这般大小的肥虫子,约莫十五六条之多,盘踞在盆地,不断的翻滚,似乎想要爬出来,但碍于身形的笨拙,一遍又一遍的试探,都均告失败,只能在盆地挣扎个没完没了。
然而当师父看到这些黑黝黝的肥虫子时,脸色却是难看到了极致!
“这,这是什么啊?太恶心了!”杨天禄满脸惊惧的睁大双眼,颤声问道。
“这是,这是从我二哥的身体内跑出来的怪虫子?可,可它们怎么会变这么大啊?”杨天禄的三叔和四叔尽皆目瞪口呆的看着水盆内的状况,一个个说完后,便是捂住嘴巴,呈惊恐状!“李道长……”
师父迟疑了许久,才急急的说道:“快!快去找石灰!用石灰把这后院内外全部撒一遍,防止此物传染到别人的身上!还有,这棺材不能要了,先隔离开来,我再慢慢想办法解决这件事!”说完,师父迅速的把棺材盖子合上,继而转身带着我们众人离开了灵堂。连同那水盆,都没再拿出来!
走出了后院,师父却未离开后院的门路,而是在门路跟前,沉声又说道:“我先在这里守着,你们快去找石灰!”
“好!”
杨天禄不明所以,连连的点头之后,转身向他的三叔和四叔说道:“三叔四叔,快帮忙去买石灰,快啊!”
“我们马上去!”杨天禄的三叔和四叔迅速的转身跑了出去,场面一下子进入失控的状态,似乎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一定发生了什么。而且,师父的神色突然紧张起来,让杨天禄也跟着茫然失措了,或许对于他来说,师父的言行举止,就是给他最大的安慰,师父的神色变化,也随时能够牵动他内心的波澜,这都是因为他太过信任师父的缘故。
师父露出这种焦急的神情,杨天禄自然也就六神无主,彻底乱了方寸,不单单是他,就连我也明白,那黑黝黝的怪虫子,一定非同小可!
“李道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杨天禄安排完一切,转而火急火燎的向师父追问。
师父此刻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灵堂内的棺材,头也不回的叹了一口气。“唉!天禄,没想到你家会发生这种事情,或许现在我让你做的这些已经有些晚了,但也或许不晚。不管怎样,这件事都非同小可,如果处理不当,很可能你全家大小,都有生命危险啊!刚才你父亲的尸体中所渗透出来的死血,其中藏着一种极其阴毒的怪虫子,这种虫子专门吸食人体内部的血液,直至人体内无一滴血液流动,看着像是活着,其实是个死人。就是因为这种古怪的虫子在人体的血管内呈现出冬眠的假象,可一旦再遇到鲜血,那些古怪的虫子又会生龙活虎起来!”
“师父,你所说的古怪虫子,到底是什么啊?”我忍不住问了一声。
“这种虫子,与其说是虫子,倒不如说是一种阴邪之术的产物,它们没有灵识,只是听命行事,被人暗中操纵,以达到害人的目的!”师父紧锁着眉头,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后,才接着又说道:“用术语来说,这种虫子的名字叫噬阴虫,它还有一个名字,叫血猴子!这种血猴子能够在一炷香的时间内,游走于人体的所有血脉,速度之快,让人无法想象,灵动、诡异、嗜血、不死!这是血猴子的可怕之处,然而这种阴邪之物,仅仅是古代的一种旁门左道,乃十分凶狠的禁术,当时修习此术之人怕遭受天谴,便断绝了传承。没想到,今时今日,我还能见到这种阴狠的邪术!”
“血猴子?”我差点把下巴惊掉下来,没曾想遇到个怪物虫子竟还和我同名……幸好我只是小名叫猴子,而那可怕的嗜血虫子,叫血猴子。想到此,我用力的咽了咽唾沫,实在不想再多看那些东西一眼,真是太恶心了啊!
“是邪术?李道长,你,你能不能讲清楚一点?什么邪术?我们家怎么会有邪术呢?难道是别人对我家下了邪术?!”杨天禄近乎崩溃般的向师父追问道。
师父微微点头,继而压低声音说道:“初步来看,定然是与你有仇怨的人用了此邪术,不过,能够驱使这种阴邪之极的血猴子的人,必然有些道行。而你认识的人当中,可有修习什么法脉的高人?”
“没有啊!自从上次与李道长你结识后,我觉得天底下就你一位高人了,除了你之外,我不认为还有别的高人。”杨天禄立时解释道。“当然,我倒不是说李道长害我,可我在道门中也并无结识过别的人啊!难道是有些人明明是道门中人,却对我故意隐瞒了?”
“你先不要着急,此事甚是棘手,也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调查清楚的!”师父当即安慰道。
此刻,杨天禄的三叔和四叔迅速的带着几个人抬着几袋子的石灰回来了,并按照师父的吩咐,将整个后院里三层外三层,尽皆撒了白茫茫一大片的石灰粉。做完这些,师父点头说道:“后院暂时不能进人,我们到前院说话!”说完,我们一行人立时前往前院客厅。
前院厅堂内,杨天禄一家子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眼看着临近晚饭时间,却是没有一个人有胃口吃饭了,压根也没有人提吃晚饭这茬子事儿。
反观师父,倒也是一脸的难色,似乎在他降妖伏魔的经历中,也是头一遭遇到这种诡事。厅堂内陷入短暂的死寂当中,面对沉默不语的师父,没有人开口,也没有人敢开口。仅仅是眼巴巴的望着师父,希望师父能够吐露只言片语,把杨天禄家的这档子事解释清楚,然后是如何顺利的解决。然而师父沉默了许久后,才深深的呼出一口闷气。
“这种邪术,需要布置两个坛,一大一小,大的坛口在施法之人的面前,而小的坛口,就在被施法的人家里!”师父忽然盯着杨天禄,吓得杨天禄浑身一个哆嗦。“也就是说,想要理清这些事的来龙去脉,除非先要找到那个隐藏在你家中的小坛口,也就是释放血猴子的器皿所在!只不过,这小坛口一定是十分隐蔽了,若是轻易的便被人寻得,那么施法之人也会暴露身份!”
“什么……什么大坛口小坛口,李道长能否说得简单一点,我,我有些听不懂……”杨天禄苦着脸,支支吾吾的问道。
“嗯,这种血猴子,乃是盛放在一种特制的器皿内,而器皿乃是操纵血猴子的小坛口,必须在血猴子的附近,否则无法操纵。而小坛口又必须要以大坛口来催动才能驱使成功,所以施法之人,又必须要布置一个大坛口。”师父尽力简化着解释道。“血猴子一旦和小坛口隔绝开来,那么我们便能暂时阻止那施法的邪师继续操纵血猴子为祸。可这并非长久之计,若不能彻底破了那邪师的大小坛口,你们家早晚还会出事!”
“这,这可怎么办啊?李道长,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啊!”杨天禄终于听懂了,但紧跟着也哽咽起来。“我杨天禄自认行善积德,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家的药行也时常的施医赠药,这些都被老百姓看在眼里,可怎么还是有人要害我啊?而且还用如此阴毒的手段,简直是太没人性了!”
杨天禄的痛苦和愤怒,我是能够理解了,甚至于任何人都能理解。一个人处处示弱,却并非是真正的软弱,同样也有愤怒,同样也会生出报复之心!
或许杨天禄没想过要报复别人,但是他面对着整个家族的人受到生命的威胁,他的愤怒也是在情理之中,任何人都会拼了命的保全家人的安全。师父静静的看了杨天禄一会儿,便是一言不发的低着头继续苦思冥想,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师父,我们也曾和人斗过法,也曾对付过非常棘手的凶邪之物,往日里我们都没有退缩过,这次,你一定要想办法帮帮杨叔叔啊!”我也和杨天禄一样,希望师父能够出手阻止那藏在暗中的邪师继续为非作歹。“师父,师父你在想什么呢?”然而师父的神色却是在告诉我,他好像一点头绪都没有,这却是让我很是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