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不回头,秋水也知道他就跟在她的后面。
她的脚步不快,也没有故意等他的意思,她就像平常一样不紧不慢的走着,身后的脚步声也不急不迫的跟着。
世界仿佛就只剩下两道脚步声,一前一后不远不近的交织着。
秋水听得心烦气躁。
路过一家超市,买了点菜,出来,他仍跟在她身后。
秋水走到前面巷子处,故意拐弯。
唐均枫脚步略顿,还是跟了上去。
脚才踏进巷子,一个棍子从天而降,唐均枫迅速伸出手,接住了棍子,却没有硬生生的停在原处,怕伤到她。
“为什么跟着我!”秋水气急败坏,她最讨厌纠缠不休的人,像甩不掉的恶魔。
“秋水。”唐均枫轻声低唤她的名字,声音是那样的低沉,像悦耳的大提琴声。
可此刻落在秋水耳中,如同地狱阎罗音。
她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唐均枫望着她眼底的憎恶和怒火,在一点点的冒了出来,心里突然害怕。
抓住棍子的手突然往身侧一拉,秋水的身体被他拽了过来,扑进了他的怀中。
空荡荡的怀抱终于被熟悉的温暖填满,闭上眼,周身环绕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唐均枫从未像此刻这般感到心安。
“秋水,我好想你。”唐均枫的手在一点点收紧,恨不得将她的人融入自己的血骨,再也不要和她分开。
原来爱上一个人,是这样的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秋水呆愣了一瞬,随即挣扎了起来:“你放开我。”
“不放。”他此刻像个固执的孩子,只想抱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说什么也不放。
秋水用脚去踢他,用嘴去咬他,他都无动于衷,好像不会疼一样。
她咬住他的脖子,咬得很深,锋利的牙齿间,慢慢有血腥味蔓延开来,他依旧哼都不哼一声。
秋水的力道慢慢放松了下来,最后埋在他的脖颈间,痛哭出声。
“混蛋,混蛋,混蛋!”她一拳一拳打在男人身上,每打一拳,心口就疼一下。
为什么要缠着她,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她!
她宁愿从来都没有遇见他!
唐均枫的双眸深红了起来,站在原地任由她拍打,默默承受。
如果这样能让她好些,他愿意一直这样被她打下去。
许是打累了,也可能是哭累了,秋水还是停了下来。
她猛地推开了他,红肿的双眸慢慢恢复了理智,爆发的感情,被她一点一点收回,那双美艳的眼,慢慢变得冷漠,冰寒。
看他的目光,就像在看陌生人。
“说吧,你究竟要怎样才肯放过我?”她的声音慢慢变得冰冷,冷得刺骨。
唐均枫盯着她的眼睛,一时没有说话。
“是不是要我死了,你才肯从我的世界离开?”她突然发狠,痛声质问,眼泪就像滚落的珍珠,哗哗的沿着脸颊坠下。
唐均枫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沉得他难以负担。
胸腔的空气像被抽干一般,那双黑沉的眼睛下,浓重的眼袋,写满了他的疲倦和痛苦。
秋水还想说什么狠话,将他骂出自己的世界,望着他这副憔悴不堪的模样,还有他脖子上,被她咬的地方还在不停的流着血,她突然的不忍心。
背过身去,她用手捂住嘴巴,良久,她才抬起头来,梗着脖子,像高傲的女皇,声音极冷:“你走吧,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微微侧头,她余光望着他的衣角,手指在微微颤抖,声音却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一样,冰凉凉的说:“不要再给我的生活增添分毫困扰。”
说完,她毫不留恋的离开。
唐均枫望着她纤瘦的背影,她还是不肯原谅他。
手握成拳,一拳重重打在粗糙的墙上,剧烈的疼痛传来,却抵消不了他心中的半点痛意。
秋水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把卧室的窗帘拉上。
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一直忍耐着,没有去看窗外。
接下来的几天,唐均枫一如既往的出现在她的冷饮店里。
还是角落靠窗的位置,还是一台电脑,形单影只,生人勿近。
秋水终于将店里的事情安排好,暗地嘱咐秦木和小婕照看着店。
这晚,她回到家里,已经很晚,刻意打开的窗户没有关上。
她站在床前,望着黑洞洞的窗外发呆,良久,仍没走过去关上。
她去了浴室,洗澡护肤,准备明天的行李,做一切能做的,却刻意的忘记了关窗。
直到所有事情做完,她躺在床上,吹着丝丝缕缕的冷风,终于爬起来,一步一步,沉重的走到窗外。
再次看到窗下路灯旁站着的男人,还有他指间明明灭灭的烟火,秋水的心脏猛地一痛,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刺了一下。
动作几乎是慌措的拉着窗户,急忙关上,上锁,拉上窗帘,隔绝掉外面的一切。
然后跑到床上,拉着被子蒙住了脸。
他很快就会离开的,她这样安慰自己。
唐均枫望着紧闭上的窗户,嘴角自嘲的轻笑了起来。
低头,再次点起一根烟,夹住香烟的手指,略微有些颤抖,意识也有片刻的模糊。
不过他很快镇定了下来,靠着身后的树,一遍遍不厌其烦的望着那道冷冰冰的窗,试图期待她能拉开窗帘,站在那里与他相望。
今晚,怕是又等不到了。
秋水定了闹钟,起得很早,行李早已收拾准备好,她下楼吃了点东西,踩着微亮的晨光出门。
站在别墅门口等预约好的出租车,眼睛望向昨晚男人站着的地方,那里,哪里还有男人的半片影子。
鬼使神差的,她忍不住拖着行李,朝马路对面走去,离那棵树下越来越近。
不知为何,心跳得有些快,她像在偷偷摸摸的做什么坏事。
“到底是谁这么没公德心,扔这么多烟蒂,不需要人打扫的吗?”
秋水被小小吓了一跳,转过身去,看到一个清洁工大妈带着打扫工具,朝她前面的方向走了过来。
她下意识的看向昨晚他站过的地面,那里的烟蒂,几乎堆积成了一座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