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疾并不吃惊,面上依然挂着淡淡的笑,“好端端的,夫人为何如此说?”
苏母把目光转向容疾,缓缓说道:“我是该叫您一声容王爷,还是战神大人?”
哦?
容疾的薄唇抿成了道漂亮的弧度,他浅浅一笑,“夫人真会说笑,这里哪有什么王爷战神,只有一个双腿残疾的废物而已。”
“看来我猜的没错。”苏母眼中的光芒更加坚定,“不管战神大人对我们家洛洛是什么目的,但我能看出来,您暂时没有伤她之意。这就够了。”
容疾把轮椅调整了一个方向,骨节分明的手指敲在扶手上,在静寂的黑夜里发出有节奏的响动。
许久,容疾才催动轮椅,缓缓离开。
只不过,他在离开之前给苏母留下一句话,“夫人,您这次恐怕真得看错了。”
苏母站在原地愣了许久,难道真得错了?
“干娘,我们什么时候开饭?”肉肉满嘴是油地问道。
苏母心思何等细腻,一眼就看到肉肉嘴边的油渍问道:”你从哪里偷吃的肉?“
“就在厨房的锅里,满满一大锅肉,可香了。”肉肉不好意思地用油手摸摸肥硕的脑袋,说道:“肉肉实没忍住,就替干娘先尝了尝。”
苏母不用去看,甚至不用去猜就知道这事跟容疾脱不了关系,不管他是什么目的,至少现在看来没有恶意。
“干娘,你可不知道,野兔子肉真是太香了。”肉肉眯着眼睛,闻着肉香味似乎醉了。
“什么?野兔肉?”苏母侧目看着肉肉,“你确定锅里的是野兔肉?”
肉肉茫然地说道:“当然,干娘还信不过我的嘴吗?它就是炖得再烂再酥软,肉肉也能吃得出来就是咱们附近山上的野兔肉。”
容疾不可能出去打猎,也就是说他还有其他帮手在身边,只是一直隐藏着。
而自己一直没有察觉出来。
苏母的心紧张地揪在一起,无论如何洛洛都不能有事,哪怕是拼上她这条老命。
苏母不愧是经过些世面的,而肉肉又是个傻憨憨,三言两语就被苏母糊弄过去。
肉肉似乎太过执拗,非得拉着苏母去厨房去看一下。
苏母无奈只得跟着,等到了厨房,苏母便舀出一大碗来,吩咐肉肉,“拿去给洛洛,让她送去给你们救回来的那位公子。”
肉肉正抓着个兔子腿啃得高兴,见干娘吩咐也就照办。
当苏洛洛拿到兔肉的时候也是一怔,“这是哪儿来的?”
“干娘让你拿给那个人。”肉肉才没有理会苏洛洛的问题,自顾自地啃着。
苏洛洛听是母亲的吩咐,再见肉肉完全沉迷于兔肉,也知问不出什么来,便端着肉来到容疾房门前。
她抬手敲了两下,只听里面有人应声,便抬腿进去。
容疾正坐在轮椅上,目光落在苏洛洛身上,他提鼻子一闻,说道:“好香的肉,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这山野美味。”
“就是一碗平常的兔肉,还被你说得文绉绉的,我的牙都快酸倒了。”苏洛洛把碗放到容疾面前,“粗茶淡饭,你就先将就些吧。”
容疾当然知道兔肉的来历,这还是他让太阿去准备的晚膳。
太阿满山打野兔,容疾脑子里想到那个情景,薄唇便微微弯起,这次真真是杀鸡用了牛刀。
苏洛洛看到容疾的浅笑,一时间被吸引住,心里不停地重复着:这世间怎会有如此好看的男子,简直让身为女子的她都自叹不如。
容疾侧目就见苏洛洛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双手托腮,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嘴角似乎流涎着晶亮的东西。
“苏捕快再这样看着我,我会去报官的。”容疾声音低沉,字字直击苏洛洛的心底。
苏洛洛脸腾一下子红了,她赶快起身,膝盖去撞到了桌角,疼得她呲牙咧嘴。
“苏捕快,你如此沉不住气,这些年是怎么在衙门当差的?”容疾声音和缓,像极了在跟苏洛洛唠家常。
“要你管。”苏洛洛被他这样奚落有些气恼,又夹杂着羞臊,当即回呛,“我可是云安城最有名的捕快,自然有自己的办事风格,不像某人只会用些阴损的招术。”
阴损?
容疾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别人说他手段阴损了,他不怒,反倒淡淡一笑,“多谢苏捕快夸奖。”
苏洛洛不可置信地看着容疾,苦笑一声,“我说你这个人到底有多不知好歹,我是在夸你吗?明明是在......”
“上善伐谋,做任何事情要讲究谋略。而这谋略,有哪一项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就比如说,苏捕快要挖个陷阱捉敌人,难不成你还要告诉对手,坑在这里,我等着你跳不成?”容疾抬手点指着面前,说得有声有色。
苏洛洛仔细品一下也觉得很有些道理,但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便嗔怪道:“狡辩。”
容疾低低地笑了,“我今天教你的,可学会了?”
苏洛洛点点头,但又很快摇头,无奈说道:“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捕快,哪能跟你这富家公子比,一个眼神就让那个地痞当场跪了。”
她说这话酸酸的,容疾自然听得出来。
若换以前,他最讨厌女人如此小心眼,但苏洛洛现在模样倒不让他觉得厌嫌,反而生出几分可爱娇俏。
或许是周围简陋而纯朴的摆设,才让容疾生出异样的感觉来。
苏洛洛凑到容疾面前,围着他转了好几圈,啧着嘴说:“我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但依我多年抓差办案的经验来看,绝非一般人可比。”
她凑到容疾身前,提鼻子闻了闻,然后煞有介事地闭起眼睛来品一品。
“苏捕快可闻到什么没有?”容疾看着她的样子只觉好笑,便也起了逗弄苏洛洛的心思。
只是苏洛洛接下来说的话,倒真让容疾有些讶异。
“我闻到一股死人的味道。”苏洛洛缓缓说道:“我虽然没有肉肉那只狗鼻子灵,但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你身上的衣服熏了香,却也掩饰不住一股血腥味,而且是很久很久以前的血腥味。”
容疾身子自然坐着,单凤眼微眯,手指微蜷,脸上的神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声音低沉地说道:“苏捕快的一言一行可是代表着官府,所以你讲话要有证据。”
话音落,容疾就感觉肩膀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