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接着说:“也是!丫头!你们这工资,怎么这么低呀?就你这点工资,村里和你一般大的,确实都比你挣得多!”
我说:“杨柳妈!怎么这么比呢?你得比智慧,试问这村里一般大小的,谁有你女儿这样的智慧?挣钱少那是暂时的!就你女儿这智慧,她迟早是会转化成物质财富的!”
老傅在一旁帮腔说:“是呀!就咱丫头这才这貌,是这些人能相提并论的吗?和这些人瞎比什么呀比?就这些人,一个比一个无聊,我说了搬到学校去住,你又不搬。搬到学校你就不用和这些人打交道了嘛!”
我说:“妈,老傅同志说得对!真可以考虑搬到学校去住了!你身体也不大好,现在我工作了,虽然暂时帮不上你们,但养活自己没问题!家里这菜田,让给别人算了!”
杨柳妈说:“说得轻巧,就你那老山上的学校,不调回城怎么行呀?调动不得要钱吗?等你自己,等到什么时候?我种点菜,多多少少也有点收入,到你爸学校去干什么?我是那天天玩的命吗?”
老傅说:“所以嘛!杨柳同志!你就是那操心劳苦的命!”
我说:“杨柳妈,桑榆没什么的!离县城不远,就一个小时的船,再说了,车很快就通了。立夫本来是让我分在城里,他下乡去,可是,城里没房子,他不在家,我天天在他家去住着,算个什么事呢?”
“当初不如就在江城,让你爸去他学校说说,说不定就成了。”母亲嘀咕着,向立夫问到:“立夫,调动的事,你爸妈是怎么打算的?你爸爸那里,难道就想不到一点法吗?”
立夫说:“我们家一向是自己管自己的事。心仪调动的事,我自己会解决的。”
母亲皱眉。我解释说:“妈!爸!是这样的,就调动这事,立夫比他爸更有办法。不过呢,爸你也知道,现在城里的学校,哪个不是人满为患,所以教育局有规定,只要分下去了,起码也得两三年才有资格调动。”
“两三年呀?既然这样,当初分配的时候就该小点心,不该分下去呀!”母亲忧心忡忡地说。
吃过午饭,杨柳妈就得去卖菜了。看那菜篮子里面,蒜苗、芫荽、豌豆尖、花菜都有,这些菜昨天已经一天两趟地被弄去菜场卖过了。杨柳妈劳力有限,一次最多只能挑八十来斤的担子。我说:“别去了!昨天才卖了一天的菜,多累呀!能值多少钱?我数给你!我买了行不行?”她说:“就你那几个钱,还说大话!再说了,地里那么多菜,自己吃又吃不了,不卖怎么办?”她说得有理。
“除了这些,还有些什么菜急需出卖的?”我问。
“萝卜、莲白还多得很,一大田,这两样价格便宜,值不了几个钱,懒得搬。芫荽、豌豆尖这些,稍微值钱一点。”
我问立夫要不要跟去卖菜,他说没意思,我说那你还陪老傅下棋,他说也没意思,懒得动脑筋。我说那依你的意思,要怎样才有意思?他说:“一会儿我去市里找同学玩,我们数学系的。”我问:晚上回来住吗?他说:那就说不定了,可能打打牌什么的。我说:那你先把这菜负责挑到菜场去!他不置可否。杨柳妈在一边制止说:“不用!我自己挑。立夫哪是做这个的人?”老傅说:“算了,丫头!立夫要去哪里,让他去吧!”立夫仍然沉默不语,没有表示出个明确的态度。老傅本来愿意跟我们去卖菜的,杨柳妈不让他去,指着他对我说:“他去了有什么用?丫头你是没看见,他恭而且敬地直挺挺地那里站着,还一边看报。有人来买菜呢,他秤都懒得称,让人家要多少菜随便拿,钱看着随便给!”我打趣说:“老傅同志,你这‘道家’也太到家了吧!你能不能稍微入世一点,现在还不是共产主义社会。”老傅笑嘻嘻地说:“提着秤杆让我去称秤?就那斤斤计较、鸡毛蒜皮的事情,是我傅良玉同志该干的吗?断不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