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是有规矩的,我妹妹素来知礼,这与她有什么干系?怀璧其罪!”
皇后没想到苏梁浅压根就没顺着她的台阶往下下,反而帮着苏倾楣说话,下她的脸,只觉得她是与自己作对唱反调,神色难看。
太子却觉得苏梁浅是惺惺作态,再见皇后气恼的样子,当即往苏梁浅的方向走了两步,秋灵机敏的挡在前面,苏梁浅看着生气的太子,“太子是要将我另外一个丫鬟也打了?”
苏梁浅的口气悠淡,直接让才被庆帝狠狠训斥了一番的太子怂了胆。
这才过了一天,他再明知故犯,父皇绝对没可能轻饶了他。
太子心里是怂了,却不肯认怂,抬着下巴,“果然是从乡下回来的,半点规矩也不懂,你纵是嫁给我,成了太子妃,后宫女子不得干政,本太子的事,也不是你想管就管,更不是你想训就训的,就你这样的,如何能担的起太子妃之职?作为太子妃,第一就该有容人之心,不能善妒,你连一个女子最基本的要求都做不到,还在这里假装大方,你要真那么大方,怎么不将你妹妹一起带进宫中!”
皇后是坐着的,见太子又说起苏倾楣的事,吓得脸色苍白,呵斥道:“太子!”
她前去东宫,千叮咛万嘱咐的就是要太子不要再提苏倾楣的事情,但很显然,太子长了脑子,但根本就不长记性。
不过,太子刚刚说那些话,完全是被气愤所致,有些昏头了,皇后这一呵斥,他很快反应过来,闭上了嘴,但还是看着苏梁浅,眉眼皆是不满和怒意。
很显然,如果不是有太后和皇帝压制,太子是定然不会让苏梁浅有好日子过的。
苏梁浅脸上的浅笑未变,轻松自然没有半分畏惧,落在太子和皇后眼中,也是说不尽的挑衅。
“昨日之事,皇上对太子,就没半点惩罚?”
就是没实质性的,闭门思过,那是最起码的。
苏梁浅这话一出,皇后和太子脸色又是一变。
自然是有的,一个月紧闭呢,未得诏不许去御书房,皇后带太子来,是想太子和苏梁浅好好道个歉,得到她的原谅,那就是皇上追究,皇后也能有说辞,她哪想到太子没低头道歉就算了,还旧事重提,要不是苏梁浅在场,要顾全太子的颜面,皇后气的都想给他几拳。
她说的口干舌燥,喉咙都冒烟了,根本就是对牛弹琴。
“看样子是有的,你们说,我若是从毓鎏宫回去,闷闷不乐的”
皇后听的眉心跳动,太子却郁闷憋屈至极,手指着苏梁浅质问道:“你这是在威胁本宫吗?你一个妇人,好大的”
胆子二字未出口,皇后就抢先了,她冷冷看向太子,冷声道:“太子,你给本宫闭嘴,现在给本宫回去,好好的闭门反省!”
皇后命令完,又看向苏梁浅,面带微笑,用几次接触下来从未有过的慈爱口气道:“本宫带太子过来,是向你道歉的,太子行事冲动,今后还需你在身边,多多提点呢。”
苏梁浅看着低头服软的皇后,脑海里浮现出的却是她躺在病榻上,也不忘对自己的羞辱难堪。
上辈子,太子出事后,皇后和夜傅铭沆瀣一气,却又不甘心,她不敢也不能折辱夜傅铭,将气撒在她身上,没少对她说难听的话,虽然说起来,她上辈子也是受害者,但她经历的所有悲痛苦难,都与她无关,倒是她,被她害得那么惨。
苏梁浅面对着皇后,实在是给不了什么好脸色,而且她也没想过嫁给太子,所以也不需要隐忍克制。
“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太子既不喜欢我,我也不是死乞白赖的人,我一直都记得,我与皇后的一年之约,所以皇后不必心急,臣女谢过皇后赏赐,那些就当是您替太子给我丫鬟谢罪的赔礼吧。我在毓鎏宫已经呆了很长时间了,太后还在等着我呢,臣女告退!”
苏梁浅语速很快,一气呵成,皇后见她这样就要走,慌的急了,忙上前拉住她,“本宫刚回来,你怎么就走了?留下来陪本宫用了晚膳再回去,你若不喜欢太子,本宫这就让他回去!”
太子看不下去,站在两人中间,“母后,您什么身份,她什么身份,她也配您这样纡尊降贵!苏梁浅,你”
“闭嘴!”
皇后对太子,又是一声呵斥,皇后呵斥完太子,随即看向苏梁浅,“本宫对你极是中意。”
苏梁浅轻笑道:“若我真成了东宫太子妃,母后您的日子,可就更难过了。”
苏梁浅趁此机会,挣脱开皇后的手,转身离开。
她离去时,步伐很大,头也不回,潇洒恣意极了,太子看着,却气的两只脚都在跺,手指着苏梁浅的背影,“母后,您瞧瞧,您瞧瞧,这就是您让儿子娶的女子,三从四德,她还有没有一点规矩!”
因为昭檬公主昨晚那一番话,皇后的心情本来就不好,这会被苏梁浅这样一激,更是糟糕透顶,太子这一张口,直接就撞在她枪口上了。
“你还有脸说话,本宫是怎么和你说的,早知道你这般不长记性本宫今日就不该带你过来,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要不过来,本宫与她好好说会话,什么事都没有,你是猪脑子吗?”
皇后的声音尖锐,连着用力戳了几下太子的脑袋。
“为什么昭儿不是太子,你要有你妹妹的一半,本宫都不至于为你的事情,如此发愁!”
太子听了这话不乐意了,“要怪母后也该怪自己,是您自己的肚子不争气,怎么怪到我头上了?而且,苏梁浅那个态度,您受得了?她就是嫁给我,成了太子妃,您也是她母后,她怎能对您如此不敬?这都还没嫁呢,就已经如此猖狂了,本宫若不消消她的气焰,她今后更不会将我们二人放在眼里!”
皇后听太子是孝顺她,被哄的心情稍好了些,一下对苏梁浅的怒意就深了,“她确实不知好歹,但现在她有用,对太子您的大业有大用处,她就是嘴硬,心里肯定是希望能嫁给太子的,太子您好好哄哄她,女孩子都是要哄的,你想办法让她开心,喜欢上您,让她一心一意的辅佐您,等将来您的大业成了,怎么处置她,还不是我们母女说了算,还有苏倾楣,母后也会帮你也想办法的,但是现在,你必须给我忍着,沉住气!”
太子半信半疑,“决定皇位的人是父皇,父皇要喜欢她,她进宫呆在慈安宫几日,父皇早见她了,父皇根本就不喜欢她!”
皇后见太子固执不听劝,也恼了,“你懂什么?让你做就做,哪那么多话!”
一直到出了毓鎏宫,苏梁浅的脚步才慢下来,秋灵低头跟在她身后,一会发愁,一会笑的,为了苏梁浅和太子的这门婚事,都魔怔了要。
她在这件事上,最是沉不住气,看着走在前面的苏梁浅,没忍住,上前问道:“小姐,皇后好像改变主意了。”
苏梁浅和皇后闹成这样,分明是没想要做什么劳什子的太子妃,她高兴,但看皇后低声下气的样子,分明是很想苏梁浅做这个太子妃了。
“她想娶,我就要嫁啊,这小脑瓜,每天想些什么东西,下次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我肯定是不会嫁给太子的。”
最后一句话,苏梁浅是凑到秋灵耳边说的,她说完,看着秋灵,耐心极好。
“早知道太子也会来,小姐就该早点回去。”
苏梁浅勾唇笑笑,不置可否,她与皇后并没有什么话可说的,她来毓鎏宫,就是完成任务,她不想下次再来一趟,所以才等那么久。
见就见了,别人谁知道她是谢恩还是气人。
苏梁浅一路慢慢悠悠的走回去,到慈安宫的时候,天都暗了,她倒是没有表露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看在昭檬公主的面上,她也不会让太后再对皇后太子再生出不满。
从昭檬公主的口中,苏梁浅得知,她今日去毓鎏宫时,庆帝来了慈安宫向太后请安。
时间真是凑巧,刚好避开了她,但苏梁浅却不觉得,这是巧合,她不动声色。
几人说了会话,便是用晚膳的时间,饭桌上,一如之前的和谐融洽。
皇后的赏赐下来后,各宫的妃嫔也纷纷效仿,太子经常会当着太后的面,送各种的小玩意儿,昭檬公主经常帮着他说些好话。
连着几日,苏梁浅得的赏赐,都有两大箱了,倒是收获颇丰,她与昭檬公主相聊甚欢,像极了交好多年的朋友。
“小姐,郡主又去冷宫了。”
苏梁浅午休早早醒来,正对着镜子梳妆,听了秋灵的话,拿着梳篦的手微顿,很快放下梳篦站了起来,“伺候我更衣,公主在哪里?带我去找她!”
说曹操,曹操就到。
苏梁浅更衣时,秋灵就将门打开了,门开没多久,昭檬公主就来了。
两人闲聊了几句,苏梁浅面露为难之色,昭檬公主顺着就问道:“妹妹怎么了?”
苏梁浅犹豫着张口道:“我想见见我姑姑,姐姐能不能帮忙?”
第二百二十二章 :冷宫变故
苏梁浅犹豫着张口道:“我想见见我姑姑,姐姐能不能帮忙?”
沈老夫人育有五子一女,还有一个养女,苏梁浅的姑姑,就是已经被打入冷宫的贤妃沈知暖,昭檬公主自幼就在宫中,这些自然是知道的。
苏梁浅话落,咬着嘴唇,神色比昭檬公主还要纠结,“我隐隐记得,我这个姑姑待我极好,我进宫的时候,经常抱我,拿好吃的东西给我吃,长得温柔,说话的声音也是,温温柔柔的。”
苏梁浅的神色,似乎是在回忆,昭檬公主跟着一起,也想起了早已经模糊的贤妃身影。
“我外祖母那么多的儿女,现在就只有她了,虽然我外祖母没提,但她心中定然是牵挂着的,我知道这事让公主姐姐为难,我就是去看看,就偷偷看一眼,看她过的好不好,只要不是太过糟糕,下次见我外祖母,也好叫她放心,我们小心一些,应当是不会有人发现的。”
苏梁浅口气诚挚,看着昭檬公主的眼神,已经是请求。
“要实在不行的话,公主姐姐就拨个信得过的认路的宫女给我,我自己去就好,万一要被发现了,我肯定不会拖累姐姐。姐姐,我进宫已经数日了,我不能一直呆在宫中,随时都有可能出宫,下次进宫,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昭檬公主心里确实是迟疑的,因为当今圣上,对沈家的事,相当忌讳,但这是苏梁浅第一次这样求她,这样的请求,其实也是苏梁浅对她的一种信任。
她对苏梁浅,也还有所求,而且她这么多年,难得有这样聊得来的朋友,其实说起来,苏梁浅这个要求,虽然让她为难,但并不算过分。
“公主姐姐。”
苏梁浅看着昭檬公主因纠结而握拳的手,表情随之变的沮丧,很快又变的坚决,“姐姐若是不帮忙,我就只有自己想办法了。”
昭檬公主思忖了片刻,“我先去安排一下,你在这里等我。”
苏梁浅沮丧的脸,顿时被笑靥取代,“谢谢公主姐姐,这份情,我会记着的,您慢慢安排的,只要在出宫前,让我去看一眼就成。”
昭檬公主看着苏梁浅明媚的笑靥,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她,她既聪明,就不会犯这样的糊涂,不过这也说明,她的重情。
昭檬公主脸上扯着的笑,有几分不忍,都在冷宫了,还有什么好不好的?
昭檬公主转身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苏梁浅今日醒的早,“不用很久,你准备一下,可能等会就走。”
苏梁浅重重点头,脸上是大大的笑容,一直到昭檬公主离开,才渐渐淡去。
“小姐,我觉得公主这人挺好的,和皇后还有太子都不一样,比”
秋灵想说比沈琦善好,转念一想,沈琦善才是苏梁浅的亲表姐,苏梁浅又挺在意的,还是忍住了贬低的话。
不过她真觉得,沈琦善小家子气,样样比不上公主。
苏梁浅收回目光,看着收住了话的秋灵,“她确实胜我表姐。”
何止是胜,客观来说,简直就是碾压。
“小姐,这时候过去,郡主恐怕都走了。”
苏梁浅不甚担心,“走了,想查一点也不难,不过最好还是当面撞破,想办法让那边拖着到我们过去。”
苏梁浅原本的计划是自己单枪匹马的,将受伤的十二皇子带到太后面前,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太后定然会有所怀疑和不满,通过这几天的观察,苏梁浅直觉,若是昭檬公主亲眼看到,应该不会坐视不管,至少,作为目击者,她是不会拖她后腿的,所以苏梁浅将昭檬公主也算进去了。
其实,根本就没什么可安排的。
昭檬公主不知道去冷宫的路,但只要她想去,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昭檬公主先是安排身边的宫女找个熟悉冷宫方向道路的人,随后亲自去找太后,告诉了苏梁浅要去冷宫见贤妃的事。
“苏妹妹说,她不忍沈老夫人心中一直牵挂,且贤妃过去待她很好,她也想去看看,就是看看。”
昭檬公主这会提起贤妃,不由奇怪,皇帝既然那么厌弃贤妃,都将她打入冷宫了,却没有褫夺她的封号。
皇上当年登基后,她被封贤妃,现在的慧贵妃,那时不过是个贵人。
昭檬公主能想到的就是,皇上极宠贤妃,因为她每次去毓鎏宫,经常都能听到皇后骂贤妃狐媚,借着她养女的身份贬低她。
如果沈家没出事,贤妃定然是可以一路荣华,宠冠后宫的。
昭檬公主跪在地上,抬头偷偷的看了太后一眼,太后面无表情,并不能看出情绪,她继续道:“苏妹妹说,这是她进宫的目的之一,若是孙女儿不帮忙,她就自己想办法,总是要见一面的,孙女担心她会生出事来,已已经答应了。”
昭檬公主说着话,又将脑袋垂下,“还请皇祖母责罚。”
气氛,片刻都是凝滞的,太后沉默了片刻后,缓缓道:“你们能如此交好,哀家很高兴,不过就是去冷宫看看,不算什么大事,她想去,就去吧,你答应了她一起,就跟着一起,若是觉得不方便,不去也行,哀家让人跟着你们。”
昭檬公主松了口气,纠在一起的手,都松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