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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8节
    太后比她想象的还要纵容苏梁浅,让她羡慕的都生出几分酸意来,这大概也与贤妃有几分关系,太后不喜皇后,对贤妃却是很喜欢的。

    有太后首肯,事情进展的自然更加顺利,苏梁浅那边也早就准备妥当了。

    “妹妹这是?”

    昭檬公主看着秋灵手中的食盒。

    “我不是还有个表弟吗,他在冷宫,肯定吃不到什么好东西,我刚让秋灵去厨房拿了点热食,还有我从宫外带进来的一些我姑姑曾经在闺中喜欢的点心,这些是跌打损伤的膏药,以备万一,再就是些银子和首饰,他们在冷宫,能有这些东西打点,日子也能好过些,公主姐姐你放心,我放下东西就走。”

    昭檬公主看着苏梁浅将秋灵手中的食盒打开,一层层打开,然后介绍,顿时明白,苏梁浅这是蓄谋已久。

    她心里不知怎的,莫名触动,莫名就想到萧凭望在萧燕落难的时候还上苏家为其撑腰。

    “苏妹妹和萧二公子一样,都是重情之人。”

    秋灵将东西重新整好,苏梁浅笑意盈盈的看向昭檬公主,“萧二公子是以德报怨,我可不能和他相提并论。”

    昭檬公主见她这样,便知道她是在打趣自己,羞的脸通红,正要说苏梁浅几句,有宫女进来了,苏梁浅随即恢复正色,给昭檬公主也使了个眼色,昭檬公主会意,很快收敛。

    她喜欢萧凭望一事,就只有苏梁浅知道,就连皇后她都没说,当然,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秘密,两人小女生的关系,进展才会如此迅速。

    “无事,都过去了,见一面说几句话还是可以的,走吧。”反正背后有太后撑腰。

    皇宫很大,慈安宫和冷宫,更是一个在东,一个在西,距离甚远,步行的话,要近一个时辰,苏梁浅一行人步子不慢,但也没节省多少时间,到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

    冷宫的话,也有几处宫殿,关着不同的人。

    沈知暖的情况,苏梁浅上辈子就了解过了,她所在的冷宫,就只有她和十二皇子两个主子,她在这里,也就日子清贫艰难些,但也不至于太过遭罪。

    但那种程度的清贫艰难,就是遭罪。

    苏梁浅刚到冷宫那一片的范围,刚好和准备离开的叶安阳一行人撞上。

    叶安阳手上拿着鞭子,仿佛是刚刚发生了什么让她开心的事,脸上带笑,极其痛快酣畅。

    叶安阳根本没想到会在这里撞上苏梁浅,还有昭檬公主一起,先是愣了愣,随后因为心虚,脸色有些难看,往后退了两步。

    远远的,苏梁浅就看到了叶安阳那一群人,勾了勾嘴角,没有做声。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昭檬公主带苏梁浅来冷宫的这个决定,是经过太后同意的,在碰上叶安阳的时候,有瞬间的害怕,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有了底气。

    叶安阳一贯喜欢较劲,过去这些年,没少和昭檬公主在太后面前争宠斗气,叶安阳那性子,除了慑于她身份和权势的,没人会喜欢,昭檬公主也不例外。

    不喜欢都是客气的,她简直就是讨厌。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昭檬公主端着长公主的身份,身姿笔直,质问叶安阳。

    叶安阳眼神躲闪,说不出话来,手上拿着的鞭子,往身后放了放。

    “嗅嗅。”

    跟在苏梁浅身后的秋灵,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小姐,有血腥味!”

    秋灵鼻子又动了动,往前几步,走到了叶安阳的身后,然后垫着脚看着苏梁浅,有些大声道:“小姐,郡主的鞭子,有血!”

    昭檬公主的眉头拧起,声音又重了重,质问的意味更深,“你刚又做了什么?”

    叶安阳本就心虚的厉害,心扑通扑通的,根本就不敢看昭檬公主,她压根也没想过苏梁浅她们就是来看贤妃他们的,犟着嘴道:“教训了个不长眼的畜生,这事公主也要管?你什么时候和苏梁浅走的这么近了?这小贱人,心眼多着呢,姐妹一场,我提醒你一句,公主小心着些,别被人卖了还帮着人数银子呢!”

    叶安阳看到苏梁浅都觉得生气,尤其听人说苏梁浅在慈安宫如何如何得太后的宠,气的夜里根本就睡不着觉,整个人疯了都要。

    她看着苏梁浅那张气色姣好的脸,恨不得用手中的鞭子,抽在她身上,这事情是不能做的,但嘴巴要不说几句,她咽不下胸口熊熊燃烧的恶气。

    “这个地方,有谁那么不长眼,敢对郡主不敬?”

    苏梁浅逼视着叶安阳,暖橘色的夕阳下,那眼神,冰冷又锐利,看的叶安阳呼吸滞了滞。

    “关你什么事?时辰不早了,我要出宫了,懒得和你们说!”

    叶安阳扔下这句话,径直从苏梁浅和昭檬公主身边经过,速度极快,逃也似的离开。

    一直到离开苏梁浅她们的视线,叶安阳还是觉得不能呼吸,但并不怎么激灵的脑子,比起之前,却是转起来了,她很快觉得不对劲,昭檬公主和苏梁浅去冷宫做什么?

    她心里有个非常不好的念头,这样的念头闪过后,让她更加恐慌起来,她用颤抖着的声音,对身边的人吩咐道:“快,快,出宫,我要见母亲。”

    昭檬公主扭头,看着叶安阳离去的背影,眉头还是锁着的,蹙着的眉头,带着几分疑惑,“她这么心虚做什么?”

    苏梁浅掩下自己看到她手上鞭子血迹的冰凉,面带欢快喜悦的微笑,挽住了昭檬公主的手,“管她呢,快去找我姑母吧,然后早点回去,别让太后担心了。”

    昭檬公主深深看了苏梁浅一眼,掩下内心的疑窦,也微笑着点了点头。

    沈知暖所在的宫殿,在冷宫靠里,属于在冷宫里面也比较偏僻的。

    夕阳西下,天地皆披上了好看的淡金色,这样朦胧的色调,让所有的东西,看着都多了一重暖意,却好像并不包括冷宫这个地方。

    和其他宫殿比起来,这个地方,清冷的可怕,明明也不小,但来往,却看不到几个宫女太监,许是因为常年没有修葺,看着总有些破旧,那余晖洒在斑驳的宫墙壁上,透着的是说不尽的萧条,还有颓败。

    那种光亮,明明是光亮,却让人心生悲凉,看不到希望。

    太阳落山,本就比白日里会稍冷一些,傍晚的风吹来,这样的季节,似也带上了冷意。

    不过只是一个时辰步行的距离,一个是天上人间,另外一个,却是寂冷的可怕。

    昭檬公主一直都知道有冷宫这个地方,那是帝王惩罚犯错的妃嫔的住处,所以对宫中的女人来说,这是个不祥之地,昭檬公主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来。

    她以前偶然也听到别人提起过这个地方,但亲眼看到,远比别人口中的描述,更具冲击力。

    这里,只有数和草,没有花,颜色是沉郁的单一,这个季节,那树木不但高大,且枝叶茂密,就在向阳的位置,被这样高大的树木挡着,应当是很难见到阳光的。

    “前面就是贤妃住的地方。”

    躬身走在前面的女官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处宫殿,殿门口还是敞开着的,外面坐着两太监,好像是在玩纸牌,年纪不小,但也不大。

    比起其他宫殿的小太监来说,少了小心,但却没半点精神气,就好像是常年丧失了希望的人,得过且过,没有斗志,而且那长相看着就有种说不出的刻薄。

    因为玩的起劲,都没发现苏梁浅一行人。

    打入冷宫的人,和伺候的奴才比起来,纵然还是主子的身份,得到的待遇,却不是主子的待遇。

    这里的奴才,很多都是靠克扣主子的东西,主子要想过的好些,反而要巴结这些奴才,久而久之,冷宫的那些奴才,反而觉得自己是主子,主不主,仆不仆,总有种说不出的刻薄劲。

    苏梁浅加快脚步,几乎是跑上去的,脸上是迫不及待,昭檬公主跟在她的身后,另外一边,那两太监终于听到动静,抬起头来,脸上还有被打扰的几分火气,但在看到苏梁浅后,脸上随即就成了谄媚的笑。

    他们并不认识苏梁浅,但苏梁浅的气度打扮,显然不是冷宫的人,更像是外面的贵人。

    宫里头,外面的主子,都不是他们这在冷宫做事的小太监能得罪的起的。

    “贤妃娘娘可是住在这里?”

    苏梁浅问,口气同样急迫,澄澈的目光流转,带了几分冷意,让傍晚起了夜的冷宫,更添了几分凉意。

    那两太监扔掉手上的纸牌,往里看了眼,面上流露出的是心虚惶恐之色,昭檬公主见状,莫名就想到了之前碰上的叶安阳。

    “贤妃娘娘呢?”

    昭檬公主在苏梁浅后问了句,那两太监不知苏梁浅和昭檬公主的来意,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不敢回答,昏暗的光线下,脸上的心虚恐慌之色,极是明显。

    “公主问你们话呢!”

    太后指派来的女官,冷着声斥问,那两太监一听是公主,膝盖一软,直接就跪下了。

    正这个时候,里面有低低的痛苦呻吟声传了出来,苏梁浅眉头一皱,越过他们,上了台阶,已经跑了进去。

    走至殿门口时,苏梁浅猛地回过头来,看着就跟在她身后的影桐命令道:“将那两人给我看住了!”

    苏梁浅到冷宫时,太阳刚好下山,那时候天还是挺亮的,这会,远处天空燃烧着的那些红霞,已经变成了灰黑色。

    天色,也渐渐变的暗沉下来。

    冷宫不比其他地方,甚至连没住人的御花园都比不上,入夜后,是不挂灯笼的,这时候天还将暗未黑,不至于黑的不见五指,但那光亮,对昭檬公主等人来说,却也是有些不适的,但这对上辈子瞎了眼在完全的黑暗中生活了一段时间的苏梁浅来说,习以为常。

    苏梁浅的鼻子,也敏锐的很,刚踏过门槛,就闻到了空气中随风飘散着的血腥味,那无力同时压抑克制着的吃痛呻吟,也更加清晰,她随便一扫,很快就发现了地上躺着的人。

    沈知暖被抽打的,痛的浑身都要麻木了,她费力的想要支撑起身子,却没成功,她只能忍痛,爬着挪动,两步的距离,她却用了半天,才到刚刚为了不让自己挨鞭子将她推开的儿子身边。

    “靖儿,你怎么样了?”

    她的声音,焦灼着急,是因为担心到极点而生出的哭腔。

    靖儿,夜思靖,靖同荆,意为思念已经亡故的荆国公府众人。

    其实,她的这个表弟,最初并不叫这个名字。

    当年荆国公府出事,皇上的处置态度,虽坐实了荆国公府投敌叛国一事,但并没有处置荆国公府的女眷,也没有想要对育有幼子的贤妃问罪。

    贤妃却是个性情刚硬至极的,她不相信自己的父兄会做那些事情,屡屡要求庆帝重审此案,将此事彻查清楚,还荆国公府一个公道,皇帝没有同意,贤妃自作主张,给当时就只有四岁的十二皇子改名字叫夜思靖。

    夜思靖是贤妃一手带大的,母子感情深厚,他和荆国公府的人接触也多,自然是站贤妃一边,在贤妃一次对庆帝提出这样的请求时,还是个奶娃娃的十二皇子也站了出来,跟着贤妃一起,请求庆帝一定还他外祖家一个公道,并且说自己叫夜思靖,身上有一半是荆国公府的血,庆帝一怒之下,将两人都打入了冷宫,至今已经八年。

    夜思靖躺在地上,估计是根本就说不出话来了,没有出声,就只有粗重又透着虚弱的呼吸声。

    苏梁浅心中酸涩难忍,几步就冲了上去,凑近了才发现,贤妃和夜思靖身上的衣服都已经破了,带血的伤,将衣服原本的颜色,全部染成了红色。

    不单单是身上,夜思靖脸上也有纵横交错的鞭伤,有些是今日的,而有些,像是之前的,饶是如此,还能看出,那张脸,瘦的厉害,但那双眼睛,却极是明亮。

    最近这段时间,叶安阳隔三差五就来,贤妃已经怕了,乍看到突然出现的苏梁浅,第一反应就是警惕戒备。

    “姑姑,是我,浅儿啊,您忘了吗?您小时候还抱过我的,我是来看您的。”

    苏梁浅一口气将话说完,声音有些哽咽,气愤问道:“你们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谁将你们伤成这个样子的?”

    昭檬公主等人也进来了,同行的宫女有了解冷宫这边情况的,早有所准备,拿出火折子,将手上的引路宫灯点亮,黑漆漆的院子,一下明亮了许多,夜思靖和贤妃脸上和身上的伤,也一下撞进了所有人的眼底,让人倒抽了口凉气。

    苏梁浅看着,咬着嘴唇,直接就有眼泪流了出来。

    “秋灵,秋灵你过来帮忙!”

    苏梁浅有些着急的叫道。

    “浅儿?”

    沈知暖呆呆的看着苏梁浅那张脸,半天才反应过来,她似是不敢相信,喃喃的叫了声,柔弱的声音,是难掩的虚弱。

    “是我,姑姑!姑姑,地上凉,您不能走了吧?您忍忍的,我让丫鬟抱您进去!”

    苏梁浅看着沈知暖解释,眼泪掉的更加厉害。

    听到苏梁浅叫的秋灵很快冲到了她面前,将手中的食盒随手给了其中一个宫女,蹲下身

    沈知暖虽然被夜思靖及时推开了,但背上也挨了几鞭,秋灵抱她起来的时候,碰到她的伤口,痛的她脸都是变形。

    众人就看到那小小个的秋灵,竟将沈知暖抱了起来,都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