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中玉一怔,“反正跟你没关系。”到炕前铺被子。
廖中芳想了想,挑眉道:“确实。”谢中玉爱走什么路和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毕竟他师父都管不了他,他操哪门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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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映白他们离开镇子后,快马加鞭往京城返,期间又买了几匹马换乘,能不歇就不歇。
因为赶路的关系,加上答应宋映白不再挤兑谢中玉,而谢中玉有一个露着“洞悉一切笑容”盯着他的廖中芳也闹腾不起来,于是大家这一路,大家相处的还算和睦。
等到了京城,廖中芳就大大方方的薅着师弟回去复命了,黎臻则即刻销假回到锦衣卫衙门,筛选能顶替潘跃泰的人。
宋映白本来请了半年的假,虽然现在才用了不到两个月,但是他闲不住,休息了几天,就回到衙门继续坐班,趁着还没忘记地狱井的看到的信息,清理积案。
根据在地狱井看到情况,脑海里有了犯人,再寻找证据就轻松多了,基本上是手到擒来,一连破获了几个积案,叫人刮目相看。
不过,也有些案子不是那么好清理的,因为犯人抓到了,只是抓的犯人是错的,如果他要翻案,就意味着要推翻前面经手人员的结论,属于得罪人。
虽然宋映白不是铁面无私,为了追求真相,勇往直前那种人,但是遇到能翻案的,他还是尽可能的翻一翻。
比如有个穷秀才在路上捡到一个写到纸上的打油诗,一看内容很反动,便主动交到了衙门,然后衙门就通知了锦衣卫,锦衣卫办事简单粗暴就把他给关进了诏狱,倒没说是他写的,但把人扣着不放,显然是打算找不到真正的犯人,拿他当冤大头。
宋映白当时在地狱井看到的写这首打油诗的人是个来京进货的商人,人早不知道哪里去了,不干那个穷秀才的事,便打算提审他,询问几句,如果没证据,就把人放回家过年。
可是人关在诏狱,他几次想去提人都碰了壁。
没办法,宋映白便请黎臻出马,给他写条子盖章,允许他提人。
黎臻一听他的要求,想都没想便提笔,“北镇抚司的镇抚复职了,诏狱那边怕他怕得要死,怕做多错多,这段日子,轻易不让人提审犯人。不过,没关系,我给你写个条子。”
北镇抚司镇抚,品级虽然在佥事之下,但也有向皇帝上疏面圣的资格,直接管辖诏狱,因此权力极大,属于关键职位。
所以许多势力都想把这个位置安排上自己的人,如今的镇抚叫裴怀珹,是宫里司礼监秉笔太监裴能的养子。
同样身为太监的养子,裴怀珹跟另一个著名养子曹小川不同,他并不是太监,可以延续香火。
同行是冤家,宫里最厉害的大太监总共有三人:司礼监掌印太监吕公公,秉笔太监裴能,提督东厂太监曹祥,前两个协助皇帝处理国事,后一个帮助皇帝监督大臣,各有职能,相互制约,此消彼长。
裴能的能量很大,且会做人,人缘很好,将养子放到了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的位置上,锦衣卫指挥使没有反对,毕竟也算联合了一个大太监的势力对付东厂。
只是裴栋的身体好像不太好,请了一年多的假来养病,听说最近身体养好了,要重新复职,将手下一干人吓得汗毛都立起来了。
宋映白看着黎臻写字,杵着下巴,上半身倾在桌面上,“裴镇抚很可怕吗?”
黎臻道:“不可怕啊,都是外界瞎传的,我觉得他不错。”
宋映白勾起嘴角苦笑,你觉得不错,那一定挺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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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男人发出锥心的惨叫,当他十指最后一个指甲被拔掉,他失明的眼睛,不停的翻动,痛得几乎昏死过去。
最后一片指甲扔到地上后,押住他的几个人才放开他,他竖着指头,鲜血淋漓的皮肉暴露在空气中。
坐在上位的裴怀珹面无表情的道:“喊什么,还会再长出来的,不过,也有长不出来的。”说完,使了个眼色,站到一旁的随从领命,将男人的手按到地上,手起刀落,斩下一节小指。
男人痛得浑身抽搐,昏了过去,又被冷水泼醒,哭着喃道:“我的手指,我的手指……”
裴怀珹淡淡的道:“你有二百多块骨头,这只是其中一块而已,不要急。”
男人听出了弦外之音,这是要细水长流的剁啊,不停的给他磕头,“大人,大人,饶了小的吧。”
“我按照你推算的位置亲自去找了一年多,把那地方七年前死去的少年都查了一遍,根本找不到符合的人。所以,是你能力不济,还是故意骗我?”
“小的真的尽力了,小的真的算到您要找的人,已经不在人世了,您再要小的算,小的也算不出别的结果啊。”
这瞎子在民间小有名气,人送绰号赛半仙,虽然眼睛看不到真实的事物,却能看到过去和未来要算的事情,之前测试让他算别的事情,也还算准确,但偏偏在帮他寻人上失手。
不过也好,至少他还活着。
裴怀珹冷笑道:“尽力了?好啊,既然是废物,留着也没什么用了。”说完,摆了摆手,随从便上前,拉住男人往外拖。
“不——大人——我还能算——再给我一次机会——”男人大喊大叫,为了保命使劲挣扎,口不择言的道:“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我看到您跟您要找的人相见了,他现在已经是个成年男子。”
裴怀珹讽刺的冷笑了两声后,笑容渐浓,叫随从暂时住手,来到瞎子跟前,带着笑意道:“如果一个月内什么都没发生,我就把你老娘剁成肉酱,叫你一勺一勺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