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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
    徐忠回到家里,看见宋以岚坐在沙发上等她,茶几上扔着一个类似的快递文件袋,随口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宋以岚把文件袋收到茶几下层,笑,“宋以峰寄来的,没什么事。”

    徐忠没有继续问下去,他把自己那份的封口撕开,文件袋里都是谭宗南盖章批复可以向宋以岚公开的部分,他理了理情绪,一件一件地摆在宋以岚面前。

    徐忠一直以来都遗憾着不能对她坦诚,可真到了坦白的这一刻,又有些抓不住的情绪闷在胸口。

    “我说过,会给你争取一个知情的权力。”他心里忐忑着。“我的这段过去,都在这里了。”

    “这是政审的结果,还有我们的…结婚申请,这些要单独收起来,正式登记的时候要用。”

    “18岁进军校,毕业以后服从分配下部队。23岁进入特种大队,一直到三年前。”

    ……

    “那次任务以后,养了一段时间,大部分已经痊愈了。”徐忠轻声说,“只有弹片留在了我的肺部,当时的情况不符合手术条件所以一直没有处理。你见过的那几次旧伤发作,都是因为这颗子弹。”

    他把复印出的病例档案递给宋以岚,没有接着说下去。

    房间里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宋以岚看着报告纸上的诊断说明,一字一句直插进她心里,她甚至有些忘了该怎么呼吸。

    即使那上面的日期已是三年前。

    宋以岚努力稳定着自己的情绪,数了数,前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三张病危通知书。

    “为什么…会伤成这样?”宋以岚的手有些发抖。

    “任务目标是军火商,被包围以后准备同归于尽。”徐忠轻描淡写地解释,把她手上的病历报告翻到最后,“别看了,最后出院的时候已经痊愈了。”

    “那子弹……”

    “除非感染移位,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徐忠安慰道,“当年的主治就是魏哲峰,今天复检的报告过段时间就能拿到,你可以当面问他。”

    宋以岚听得百感交集,那是他光芒万丈的信仰,也是他生死边缘的真实写照。

    她的男人,曾经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守卫了这个国家许多年,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换来这片土地上看似平常的岁月静好。

    徐忠手里还剩下最后一个通知文件了,他用食指和拇指反复揉着,手里的汗浸的纸张都有点薄了。

    “这是什么?”宋以岚好奇。

    他把文件放在茶几上,调转了个方向,推到宋以岚面前,“鹿爷引出的线索链已经足够完整,上面报批了这次的任务。”徐忠顿了顿,“谭老希望我能加入任务编队。”

    “什么意思?”宋以岚愣住,有点不敢相信。

    “可能会有一段时间,我随队出发,你不能知道我在哪,我们之间不能联系,直到任务结束。”

    “危险吗?”她脱口而出,说完才发现这几乎是句废话。

    宋以岚已经几乎不能思考,眼前全是刚看过的病例档案,那一个个的字眼像是直扼住她的喉咙,逼的她喘不过气来。

    “你知道的,我不会拦你。”宋以岚直望着徐忠的眼睛,说,“你会回来,完好的回来,对么?”

    她发红的眼眶终于支撑不住,有烫热的眼泪从脸颊冲下来,滴进她的衣领。

    她抹了抹眼泪,发现他并没有应下的打算,心里更慌。

    “你知道的,我不会拦你。”宋以岚重复着,把眼泪揉碎了,“我爱你的时候,你是自由的。”

    徐忠不敢说话,他怕自己一开口,会忍不住抱着她说不去了。

    这一天里,他一直在考虑,自己把这样一个没有选项的题目交到宋以岚手里是否太过于残忍。可看见她哭的满脸是泪,嘴里却说着“你是自由的”,他更加心如刀割。

    他只能伸出手,用手指替宋以岚抹去眼泪,然后轻轻地把她拥进怀里。

    “忠哥,”宋以岚不再顾忌了,她在眼前一片水雾朦胧中准确地找到徐忠,把后半句话吻进了唇齿间。

    “我会等你的。”

    徐忠把她抱的更紧。

    这个吻,又苦又咸。

    第41章 如有战,召必回(2)

    从徐忠应下任务的那一刻,谭宗南就开始着手办手续,一边安排基地那边归队的复审,一边联络徐忠原本计划年后入职的桐市公安局,商量推迟入职的事。

    到了这种时候,宋以岚自己经营工作室的好处就发挥出来,她没心思回去谈项目,因为有以前的积蓄,一时半会儿也不着急收益的事,干脆把整个工作室的春节假期延长,整日陪着徐忠。

    徐忠的体检报告很快就出了,除了那颗子弹经过上次的移位后情况不太乐观以外,其他都是些高烧感染引起的指标变化。

    雪鹰出征执行的任务向来速战速决,子弹的自发移位需要漫长的过程,客观上讲,徐忠的身体条件是符合归队标准的。

    魏哲峰把体检评估结论传真到谭宗南那边,心里有些发闷。他知道,身体状况是最后一个能拦住徐忠的理由,现在这项审批也了结,意味着他已经非去不可。

    “谢了。”徐忠也感受到这种气氛,一时间有些说不下去了。

    “别谢我,谢你自己身体还算争气。”魏哲峰顿了顿,拿起开好的药和注射器,示意徐忠伸出手,呼了口气,才说,“出发前这些日子,你多来几趟,即便只是低烧,总是体温异常也会影响判断。还有你身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伤,虽然时间紧,但你尽量配合我,我尽力帮你解决。”

    徐忠低低应了一声。

    长久的安静,把时间都拉长了。

    药水里安定的成分很容易地唤起徐忠的疲惫,他太久没有真正放松过自己,加上持续的低烧,精神一直不太好。

    他却拉着宋以岚的手,不愿意就这么睡过去。

    满地的阳光,暖洋洋的,转身看过去的时候,又有点刺眼。

    “我这段时间都没事,可以天天陪你来。”宋以岚还在翻着徐忠的体检报告,“把伤养好,是不是胜算会大一些?”

    徐忠愣住,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自从把出任务的事告诉宋以岚以后,她似乎自我调整得很好,如同多年来统筹项目进展一样,迅速对这段分别前的日子给出了最优规划。

    她似乎又像从前那样,把自己包裹进坚硬的外壳里,用绝对的理智面对这个感情里的问题。

    徐忠用没扎针的手半拥着她,哄道,“别担心胜算的问题。”他抬起头,少有的,挑起了尾音,“我还在基地的时候,胜算向来是百分百。”

    宋以岚任由他抱着,没过多久忍不住也伸出手臂交叉搭在他背上,轻轻问,“这样会碰到伤口吗?”

    徐忠摇头,背上的胳膊收的紧了,像要跟他融为一体似的。

    又是磨人的安静,空气中却比之前多了些道不明的情绪。

    魏哲峰犹豫了很久,才开口说,“嫂子你放心,这个我可以作证,徐队出任务比谁都稳。”

    宋以岚点点头,可心里又比谁都清楚,穿行在真枪实弹里的时候,哪有什么百分百。

    她从徐忠的怀抱中出来,眼睛里干干净净的,没有泪花。

    又一次把体检报告展开,她开始一项一项地询问魏哲峰,每一个异常项有可能导致怎样的后果。

    坚强的,冷静的,她把情绪藏得严严实实。

    有这样一段时间,徐忠每天下午到魏哲峰那里打针,宋以岚几乎寸步不离地陪着。

    徐忠身体底子好,这段时间又完全配合地在养伤,身体指标恢复得很快,没过多久,伤口也愈合得差不多了。

    与此同时,谭宗南那边的终审正式报批,徐忠很快收到了归队通知。

    按理说,审核批下来,归队自然是越快越好。谭宗南到底还是考虑到他和宋以岚的情况,在通知上多批了一天休整时间。

    临行的前一天,宋以岚做了满桌的菜,一言不发地提了两箱啤酒上来。

    “你刚恢复一些,暂时还不能喝酒,那是给我自己准备的。”到了这种时候,她心里都还绷着绝对理智的弦。

    徐忠应下,却已经给自己倒了一杯。

    宋以岚一急,抢过他的杯子一饮而尽。

    “我说了你不能喝。”

    胃里还是空的,她喝的又急,顺着消化道撩起一片灼热感。

    她把徐忠的杯子倒扣在桌子上,开始给他夹菜。

    宋以岚吃着喝着,嘴里聊得全是平日里那些话题,好像这顿饭的主题跟离别没有半点关系。

    在超市的偶遇,kk的近况,甚至还有她读书时的故事……

    她说的多吃的少,多半是靠酒精填饱了肚子。

    倒是很像他们第一次在大排档吃饭的情景。

    也跟那天一样,到了后半场,徐忠把杯子正过来,给自己倒了杯酒。

    宋以岚还没来得及拦他,一杯酒已经干了。

    “宋以岚。”徐忠压抑着呼吸,小心翼翼地率先坦白了自己的情绪。“你信不信我,任务不会失败,不会有意外。”

    宋以岚的动作一顿,嗯了一下,带着浓重的鼻音,“信你。”

    暖气吹的人轻飘飘的,情绪的门闸一旦开了口子,便开始汹涌地往外喷发。

    “我其实也想劝你别等我,但人都是自私的。”徐忠又喝了一杯酒,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你等我,好不好?”

    宋以岚趴在桌子上,把整个脸埋进胳膊里。

    她明明下定决心要笑着送他走,为了能让他不用担心自己,让他在枪林弹雨里没有后顾之忧。

    忍到这一刻,忽然忍不住了。

    “等不等你,决定权在我,你劝不住的。”

    徐忠听出来,宋以岚哭了。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宋以岚极力压抑过的啜泣声。

    “玩个游戏吧。”徐忠把她扶起来,仔仔细细地擦干她脸上的泪。自私归自私,万一不顺利,他也不想误了她。“三个月为期,过了这个期限,就别等了。”

    宋以岚脸色一变,眼里的泪停住,摇着头,有些语无伦次,“不玩,这个游戏不好玩……”

    她看见徐忠的表情,觉得他不像开玩笑。

    “你想都别想,婚姻申请都批下来了,政审也过了,你临阵脱逃,想都别想。”

    一顿饭吃到深夜,从开始时谁都不愿提离别,到最后,还是把离别的气氛烘托到了饱和。

    宋以岚喝的虽多,倒是一直计算着,没有碰到醉酒的底线。她又开了瓶酒,懒得往杯子里倒,就着酒瓶一口气干到底。

    喝完以后,她把空掉的酒瓶扔在桌子上,不再管满桌狼藉,起身拉着徐忠往卧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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