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白若瑾?”
白若瑾自嘲般调侃,想哄她高兴一下。
可庞嘉雯却依旧很伤心,她看着白若瑾,一字一句道:“我不是生来就是这么要强的,我也有软弱无能的时候,我还有想着依附他人就可以开开心心过一辈子的时候。”
“但由始至终,我都没有想过,你会是我能依附的那个人。”
庞嘉雯说完,固执跳车,不肯再与白若瑾待在一处了。
她这一走,白若瑾哪里还坐得住,自然也追了上去。
她心里可以依靠的那个人从来不是他,那是因为从前的他没有本事能护着她,她自然不愿。
可能护住她的江怀已经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白若瑾冲上前去,紧紧地握住庞嘉雯的手道:“我们之间,不说从前,只说以后。”
“以后,我给你依靠好不好?无论你想做什么,只要告诉我,我都会帮你达成的。”
庞嘉雯甩开他的手,红着眼睛望着他道:“从我回京开始,我便不打算再去依靠任何人了。”
“白若瑾,我们向前走吧!”
白若瑾看到她认真的神色,知道她说的向前走是让他放开手。
可那怎么可能呢?
更何况赵律都在路上了,他疯了才会放开手。
于是他戏谑道:“嘉雯,我们会一直向前走的!”
他说着,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
庞嘉雯见他执意如此,便知道自己说再多都是无用的。她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轻声呢喃:“澄澄……”
“你还是我的澄澄吗?”
白若瑾神思恍惚地抬起头,问道:“什么?”
庞嘉雯的心蓦然一痛,坚决甩开道:“你看,你还是不敢应我。”
白若瑾的脸在阳光下寸寸变得雪白,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变色深邃而沉痛,他始终不能理解,为什么从前的庞嘉雯和现在的庞嘉雯可以合二为一,然而他却始终不能?
是他不应该回来,还是这一世的白若瑾本就不应该出现?
那个一度自我怀疑,哪怕已经跟她定了亲却始终惴惴不安的白若瑾,那样的男人到底有什么值得她惦记的?
渐渐的,白若瑾握住庞嘉雯的手越来越用力,甚至于他听见的骨节错位的声响。
庞嘉雯一声不吭,云淡风轻地望着他,始终由着他放肆。
倏尔间,白若瑾被吓到了,连忙放开庞嘉雯的手。
可这时,庞嘉雯白皙的手背上殷红一片,像是有淤血堆积在皮下,不一会就青紫起来。
“怎么会这样?”
“痛吗?”
他问,小心翼翼地想要去拾起。
可庞嘉雯轻而易举就撇开了,并道:“如果这点伤能换你放手,再痛我也甘之如饴。”
这一次,白若瑾没有能追上去。
因为就在刚刚那一刻,他竟然在庞嘉雯的身上看到了江怀的影子。
那个不显山露水就轻易叫人心慌的江怀,何时嘉雯竟然也学了他那副沉稳的做派?
记忆中,那个有一点疼痛就恨不得吸取他全部注意力的庞嘉雯,她真的已经坚强到不再需要他了吗?
这一刻,白若瑾恍然若失……
第318章 怎么可能
慎郡王赵律要回京选妃了,这一消息宛如惊雷般炸响在京城的上空。
无数世家适龄的姑娘们开始急于说亲事,一时间京城的冰人们忙得头昏眼花,恨不得能多出几张嘴来。
皇宫里,顺平帝将那丢弃在案边的折子捡起来看了又看,然后再次丢弃。
如此反反复复,高达数十次之多。
一旁的余公公眼皮微抽,小声道:“皇上,这不是件好事吗?”
“眼下魏王世子瘫痪,魏王能指望的儿子就是慎郡王了,他若是入京选妃,皇上趁机将他留下,还怕魏王轻举妄动吗?”
顺平帝闻言,没好气道:“你都能想到的事情,魏王能想不到吗?”
“他虽然没有为长子请封世子,但对长子的宠爱绝不亚于次子。如此境况下,慎郡王要入京选妃,他竟然不阻止,你难道不觉得奇怪?”
余公公惴惴道:“皇上的意思是,怕京城当中有人与魏王里应外合?所以才派慎郡王先行入京?”
顺平帝阴翳地盯着那封折子,一言不发。
京中能用的将领不多,好在虎锐营有十万兵马,但光有兵马也不行,还没有合适的将领。
现如今,只有庞彪最有资历,但如此一来,庞彪的威望也太高了。
“先看看吧!”
“慎郡王怎么也是朕的侄儿,他要回京选妃,朕让礼部挑些世家女备着就是。”
说完,到底还是批了那道折子。
……
庞嘉雯回府见了父母和两位兄长,便换了一身衣服急匆匆去了成国公府。
她去了以后才知道李老夫人病了,袁嬷嬷和洪嬷嬷看见她的那一霎,声音还未出,两位老嬷嬷便先红了眼睛。
庞嘉雯轻轻抱了抱她们,随即掀帘往西暖阁去。
李老夫人斜靠在窗前的软塌上,背后垫着大迎枕。支开的窗户留了一道缝隙透风,让那小小一方软塌显得凉凉爽爽的。
庞嘉雯直接走过去,一把抱住她老人家,抱得紧紧的。
李老夫人眼睛一红,忍不住骂道:“好个没良心的死丫头,你总算是舍得回来了。”
庞嘉雯什么也不说,就是抱着,抱得紧紧的。她的眼睛一阵酸涩,眼泪想收也收不住,最后都落在了李老夫人的衣衫上。
李老夫人拍着她的脊背,也哭了。
洪嬷嬷和袁嬷嬷悄悄遣退了下人们,还帮她们把房门关起来,然后相视一笑,就守在门外。
过了好一会,李老夫人止住了泪意,这才道:“行了行了,我还没有死呢,别这副依依不舍的模样了。”
庞嘉雯止住了泪意,然后假装无意地抬手,悄悄将泪痕拭去。
她握住李老夫人的手,蹲在软塌边,像个孩子般保证道:“我再也不离开您这么久了。”
李老夫人摸了摸她的头,端详着她红红的眼眶。
小姑娘长大了,像荷花池里随风摇曳的浅粉花苞,清风徐徐吹来,花瓣羞得露了那么点粉霞,娇俏可人,又难得清新洁净,怎么会有人不喜呢?
她叹了一声,将小丫头搂进怀里去。
罢了罢了,他们争他们的,谁输谁赢又有什么关系,横竖小丫头都是要来给她敬茶的。
“你师父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庞嘉雯闻言,身体微微一僵。
李老夫人拍着她背脊的手放柔了不少,嘴里轻叹道:“不怪你,那是他自己的选择。”
“你们师徒缘薄,以后便忘了吧!”
庞嘉雯伏在李老夫的膝上,久久不语。
她忘不了,也不敢忘,但她也不能说。
不是所有事情都会有个答案,关于这段她最珍惜的师徒缘分,或许她这一生都不想有个了结。
有时候,藏于心里的秘密并非是见不得人,亦或者,是舍不得道出,由着他人赏评。
庞嘉雯最终也只是听话地道:“我知道了。”
李老夫人有一些失落,或许是明白了一切都是儿子单相思,亦或者,她知道自己无法责怪嘉雯。
李老夫人长叹一声,拍了拍庞嘉雯的手。
也就在这时,她低垂的目光看见了庞嘉雯左手背上的淤青。
很严重的两处,像是被紧箍挤压出来的,已经肿起来了。
她当即惊讶道:“这是怎么伤的?”
庞嘉雯看了一眼,浑不在意地拍了拍手背,说道:“回来的路上,骑马的时候不小心被缰绳勒了一下。”
“是嘛?”
可那样伤的不应该是在手心吗?
李老夫人翻开她的手心,发现上面完好无损。
“若瑾去接你了吧?”李老夫人猜测道。
庞嘉雯也没有否认,只是道:“是的,我们还说了一会话。”
李老夫人见她如此坦诚,一时间又拿不准是不是白若瑾伤的,可她不愿说,她便也没有继续追问。
而是转而说起了别的事。
庞嘉雯认真地听着,知道了慎郡王赵律要回京选妃的消息。
她当即道:“他不是一直都在云南吗?怎么会突然想到京城来选妃?”
李老夫人道:“一直在云南只是表象,像那种狂放不羁的人物,指不定隐藏身份四处云游呢?”
“亦说不准,他也结识了像你一样远游的京城贵女,所以才突然想要到京城来。”
庞嘉雯以为李老夫人是故意逗她开心的,当即莞尔道:“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