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年前的事,他昨天一眼就认出二爷来了,厉害啊!”
陈勇瞥了一眼宁妙,嫌弃道:“二爷的样貌,见过的人有几个能忘的?”
“这倒也是!”
宁妙说着,推了推陈勇道:“我想去摘点玫瑰花,你去帮我问问可以吗?”
陈勇道:“二爷说你最多配跟蔷薇为伍。”
宁妙:“滚!”
宁妙最终还是没有跟着陈勇去包厢,虽然那位苏老爷给他们单独置了一桌,但宁妙还是觉得逛园子更爽。
这地方山水浑然天成,玫瑰园中品种甚多,香气肆意。
她越往里去,越是惊叹不已。
这时,几只孔雀的叫声吸引了她。
宁妙抬头看去,只见一道熟悉的人影正在园中投喂孔雀,那人穿着一身淡蓝色的交领襦裙,外面罩了一件对襟半臂,容色比满园的玫瑰还要让人惊艳,不是庞嘉雯是谁?
宁妙惊得跺脚,却瞬间像个哑巴一样说不出话。
联想到江怀这一路的放荡行为,宁妙转身就跑。
娘啊,她和陈勇的救星来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早知道庞嘉雯根本没有和白若瑾回京,她们飘荡个鬼啊,直接去找庞嘉雯不行吗?
等等,会不会是长相相似的人?
亦或者,是她看花眼了呢?
心慌意乱的宁妙又往回跑,这次她险些一头扎进玫瑰丛中。
好在她及时刹住了脚,然后偷偷藏在窗户边偷看。
的确是庞嘉雯不错,那气度,那样貌,还有她身上坠着的那方小印,这些都是证据啊!
宁妙顿时觉得这一趟来得太值,飞奔一般出去,把陈勇都给吓了一跳。
可她顾不得解释,直接冲进苏老爷为江怀准备的包厢里,眼睛瞪得直直的。
“江怀,你快来!”
江怀不悦,蹙了蹙眉,冷冷道:“放肆!”
宁妙急了,连忙道:“不是啊,你听我说!”
“我看见嘉雯了!”
江怀突然站起来,“嘭”的一声,他的衣袖扫落了茶杯!
可茶杯一碎,他的心也冷了下去。
他随即坐下,轻嗤道:“你眼花了,嘉雯早就回京了!”
宁妙跺了跺脚,着急道:“我亲眼看见的还有假,这可是在苏老爷的地盘上,你不信问他?”
宁妙说着,目光期待地看着苏老爷。
苏老爷怔了怔,失笑道:“我这园子里没有叫嘉雯的!”
江怀眼里的失落浅而易见,他其实也清楚绝不可能。
可这时宁妙道:“她不叫嘉雯,她叫幼绮。”
苏老爷恍然大悟道:“哦,你说李姑娘啊,她是在的。”
话落,只见江怀像一阵风般掠过,顷刻间就不见踪影了。
与此同时,包厢的房门还在动。
苏老爷:“……”??
宁妙带着江怀匆匆赶过去,可快到地方的时候,江怀猛然停住脚。
宁妙避之不及,一头撞在他的背上。
他常年练武,脊背极硬,险些把宁妙鼻血都撞出来了。
她捂住剧痛的鼻子,泪眼汪汪地望着江怀,控诉道:“你干什么?”
江怀看了一眼自己的着装,似乎有些不得体。
他近来醉心饮酒赋诗,穿得也格外散漫些,像……不怀好意的富家公子一样。
“我这样去见她,不好吧?”
江怀问,有些忐忑。
宁妙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江怀,你还是江怀吗?”
“这一路风流倜傥,放荡不羁,你不是过得很快活吗?”
“我……”那些都是装的!
这话怎么好说?
江怀负气地甩手就走,总之,他不能这样去见庞嘉雯。
穿过月亮拱门的那一刻,一阵冷风拂过,他瞬间就清醒了。
他何止不能这样去见庞嘉雯,他是已经不能以江怀的身份陪伴庞嘉雯了。
在他和白若瑾的那场赌局中,他输了以江怀庇护她的资格。
江怀站在墙外,捏紧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低矮的石狮子上。
“嘭”的一声闷响,他手指鲜血淋漓,但同时,狮子山也四分五裂。
眼睁睁看着这一幕的宁妙瞬间哑然,悄悄往陈勇的身后躲了跺。
“我们回去!”
江怀说着,带着他们两个回了包厢。
苏老爷见他们去而复返,江怀又受了伤,连忙让下人拿药来。
江怀却用袖子一裹,负气般道:“不必了。”
第311章 不见
宽敞的包厢里安静极了。
苏老爷实在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头雾水地看着陈勇和宁妙。
“这……”
“伤口还是要先包扎的吧?”
苏老爷忐忑地说道,他十分敬重江怀,也想让他在此地过得舒心愉快些,而不是一来就受了伤,还不肯医治。
看到苏老爷如此,江怀也知道是自己失态了。
他当即道:“让下人们打盆清水,拿些纱布来就行。”
苏老爷听了,连忙吩咐人去办。
房间里的气氛又沉寂下来,尴尬异常。
宁妙见陈勇不出声,暗暗鄙视。
她问苏老爷道:“那位李姑娘……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苏老爷也回过味来,便道:“大约七八天前,她原本是到我们这里的广恩寺看昙花的,我刚巧去寺里听慈颜大师讲经,夜里我们游上后山,本是想去看昙花的。谁知道去了,只见她一个小姑娘守在那里,静候昙花。”
“慈颜大师说她是有心之人,原本想赠予两株昙花给她的,可她却说自己在外漂泊,能遇上花期已是幸事,但求一睹花颜就好。”
“慈颜大师说她是个有慧根的姑娘,可惜玫瑰的花期已过,不然还可以请她一同鉴赏鉴赏。”
“我年少时独爱玫瑰,后来走遍大江南北寻得许多稀有品种,有些玫瑰花开至九月,就算是寒冬凛春之际,这园子里照样有玫瑰花开,可谓一年四季交替绽放。”
“这些,慈颜大师都是知道的。我听他如此说,便觉得是在暗示我,于是我便出声邀请李姑娘来我这玫瑰花园小住几日。”
“我当时只是碍于慈颜大师才开口的,又想着她一个小姑娘,孤身一人未必肯同意,她若是不愿,慈颜大师也怪不得我了。”
“谁知道我才说完,她便欣喜地同意了。我见她十分开心,也不忍拒绝,寻思着也就是住个两三天的时间,并不打紧。”
“谁知道第二日她随我下山时,封了五百两的银票给我,我当时就惊觉她的身份很不一般,并不敢收。”
“她说我不收的话,她也不敢叨扰,只是遗憾见不到各色玫瑰相簇而开的盛景。”
“我行商多年,积累家财无数,那五百两不至于把我吓倒,便同意了。”
“谁知道她才住进来的当天晚上,本地知府连夜过来,说是贵人驾临,让我好好照顾她。”
“不仅如此,他还带来了两个年轻人,让我给他们安排在府后厨打杂,方便照看。”
“知府与我相交甚密,却仍旧不敢直言,我索性将那两个人安排去后厨里待着,不叫他们做事。他们白日里也不出来走动,不知道不是怕李姑娘看见。”
“总之他们神神秘秘的,看起来应该是奉命保护李姑娘的护卫。”
“她不姓李,姓庞。她是我的徒弟,也是庞大将军的女儿。”
江怀说,眸色深深地看向苏老爷。
苏老爷顿时恍然大悟,惊叹道:“怪不得我总觉得她和一般的姑娘不一样,丝毫不惧我这深宅大院的。”
“二爷不说,我只当她是出门游玩的世家女,谁知道她竟然还是您的徒弟。”
“也对,除了庞大将军的女儿,谁又能配做您的徒弟呢?”
“只是眼下这般,您是直接去见她,还是我让人去请她过来呢?”
江怀目光冷然,心里一再犹豫不定。
他想去见她,又怕去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