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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外,白若瑾靠着墙,任由轻风缓缓吹过。
他的眼睛在夜色里显得很冰凉,像深夜里的月光照在水潭上,清冷孤寂。
原来今天江怀已经对嘉雯有所表态了,而且还让如意熬了药来给庞嘉雯喝。
白若瑾苦涩地勾了勾嘴角,心里一片凄然。
他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江怀会周到到这种地步。
担心嘉雯怀孕,让如意给她熬避子汤。
这种事情……或许只有嘉雯的父母才能够想到吧。江怀将他自己置身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竟然可以坦然地做着这样的事情?
庞嘉雯当然会体谅江怀,毕竟江怀也是好意。
而他一如往常那样是个正直善良的白若瑾,哪怕发生这种让江怀怀疑她已经失身的事情,嘉雯却都没有怀疑是他在从中作梗。
如她所说,他们那么亲密,长辈们自然会误会,这很正常。
她还是觉得,江怀只是长辈。
可既然心里都那么清楚了,后面为什么会说那一句,因为圆房就会嫌弃她脏了这样的话?
是不是她也开始猜测着,怀疑着什么?
如果天一亮她去找江怀,说出他们并没有发生什么,江怀就会立即知道是他的意思。
他这样不折手段地想要得到嘉雯,江怀还会放任他吗?
如果能找到一个借口将他从嘉雯的身边推开,江怀应该会毫不犹豫地去做吧?
白若瑾突然慌了起来,气息越发不稳,眼神也闪烁不定。
就在他慌乱到不知所措的时候,脑海里涌现一股驱不散的戾气。
那股戾气揪着他仅剩的理智,猖狂地道:“你怕江怀知道真相就去把生米煮成熟饭啊,这样就不用怕了。”
“而且你还可以在彻底得到庞嘉雯以后,告诉她江怀惦记她,以一个做长辈的身份渴望得到她,这样说不定她就会厌恶江怀,从而彻底远离江怀。”
“白若瑾,只要你想,这一切都会成功,你也可以得到庞嘉雯。”
白若瑾额头上的青筋暴跳,他忍得双目赤红,一边跌跌撞撞地往外院去,一边怒斥道:“你闭嘴吧,我才不会那样做。”
那声音却癫狂道:“不会吗?你会的,你一定会。”
“如果你不这样做你就会彻底失去庞嘉雯,因为你已经给了江怀提示了,难道你就不怕江怀抢在你的前面?”
“不,小舅舅才不会!”
“嗤!你真的以为你还是以前一无所知的白若瑾,江怀不是江家的孩子,他只是你外祖母抱养的孩子,他根本就不是你的小舅舅。”
“白若瑾,别傻了。”
“我已经沉寂太久,让了你很久。可你也看见了,你根本就不是江怀的对手。”
“如果你再做不到的话,那我不介意取代你,去真正占有庞嘉雯。”
“闭嘴!”
“你滚!”
“你根本不配,你已经害死过嘉雯一次了,我不会再让你得逞的!”
白若瑾说着,难受地低吼出声。
他捏紧拳头,愤而砸墙。
“嘭”的一声巨响,墙面掉落好几块粉尘。
听到动静的庞嘉雯和如意赶紧出来,白若瑾却惊恐地跑远了,他不想让庞嘉雯看到他狼狈不堪的模样。
好在他还是把那股戾气和邪念压了下去,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后院走动起来。
突然间,假山下闪过一道黑影。
“谁?”
白若瑾蹙眉,紧追上去。
路过一道窄门的时候,那人避无可避,回头看了一眼。
悬挂在高处的灯笼照着那人的面孔,白若瑾目光一眯,冷戾道:“徐定!”
第285章 他被算计了
“徐定,谁救你出来的?”
白若瑾步步逼近,想亲手抓他回去。
徐定往后退了退,因为身体伤重得厉害,他跑不了。
可就在白若瑾快要碰到他的时候,江树突然从边上冲了出来,死死地抱住白若瑾。
白若瑾想把江树甩开,冷戾道:“你想放他走?”
江树道:“我去见宁妙姑姑了,她说你们给我爹灌了药,反正他什么都会忘记的,你就放他出去自生自灭好了,也省得你的手再沾上他的血。”
白若瑾冷嗤道:“你说的到是好听,不过我的手沾不沾他的血关你什么事?”
“你快给我放开,不然他跑了我就杀了你。”
江树道:“我求你了,你就放他走吧。”
“他再怎么坏也是我爹,我不想亲眼看见他死在这里。”
白若瑾猛地把江树推开,冷冷道:“你不想看?”
“可刚好,我想杀。”
白若瑾说完,捡起地上一块石头。
就在这时,江树比他更快一步,捡起的却是块小石头。
他将小石头砸在白若瑾的脚上,白若瑾不为所动,目光阴沉沉的。
江树被吓得直哭,告饶道:“我求你了,我求你,饶他一命吧。”
“只要你不杀他,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听话的。”
白若瑾嗤笑着,继续朝前逼近。
江树又朝白若瑾砸了一小块石头,力气小了很多,他是真的怕了。
可白若瑾依旧坚定地不肯绕过徐定。
就在这时,徐定阴冷地笑着道:“当年你爹死的时候,虽说是你二叔下的毒手,但我的人原本可以救下他的,是我不让。”
“你当年也不过才六岁,那么弱小,我就应该杀了你以绝后患的。那样这世上就不会有人这么执着地找江悦,我也能好好地活着。”
白若瑾道:“我现在送你下去见我爹,想必他也会很欢喜。”
徐定阴翳道:“就算你现在杀了我,可你不觉得太迟了吗?”
“的确太迟了,我应该早一点杀掉你的。”
白若瑾说完,锐利的眸子一眯,当即准备动手。
江树突然跑到徐定的面前,张开双臂护着徐定。
他仰着头,泪流满面地对白若瑾道:“大哥,我求你了!”
“我知道他是罪有应得,但他现在已经残疾了,赶出去也就是个烂乞丐,我保证一辈子都不去找他,咱们就让他自生自灭行吗?”
白若瑾赤红的眼睛死死地看着不自量力的江树,怒不可遏道:“你之前表现出那么不在乎他的生死,就是为了今天?”
江树摇着头,哭得惨兮兮地道:“不是的。我只是觉得他既然都已经喝了那个药了,就会慢慢忘记这一切,到时候就跟我们没有关系了?”
“一个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的人,你为什么一定要杀了他呢?”
白若瑾看着江树这天真的模样,被利用了也不知道,便狠狠骂道:“你看他像失去记忆的样子吗?”
江树愣了愣神,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显眼的泪珠,整个人有片刻的迟疑。
他回头望着他爹,只见他爹阴测测地笑着,一副料定他舍不得他的模样?
怎么会这样?
江树心里慌了慌,摇了摇头道:“不会的,宁姑姑不会骗我的。”
徐定道:“你宁姑姑当然不会骗你,等白若瑾再灌几碗,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诚诚,爹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人是你娘,按理说应该要留下你照顾你娘才对……”
“不过你娘出自京城第一士族江家,护着她的人太多了,并不缺你一个。”
“甚至于没有你的话,旁人只会更加怜惜她的遭遇,从而更好地照顾她。”
“所以……你跟爹走吧!”
徐定说着,伸手把江树抱了起来。
江树猛地挣扎,在徐定的身上拼命摇晃,他嫌恶地道:“我才不要跟你走,我要跟着我娘。”
“你娘已经忘记你了。”徐定大吼。
江树哭泣道:“我不管,我就要跟着我娘。”
“你再不走白若瑾就会杀了你,我再也不会救你了。”
徐定抱着江树,抱得紧紧的,双眸赤红。
最终在江树剧烈地挣扎下,徐定无奈只能放开。
在江树即将脱离他怀抱的那一刻,徐定忍不住低泣道:“诚诚,爹爹也快忘记你了。”
江树的身体一僵,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与此同时,徐定的手还环在他的腰上,久久没有挪开。
白若瑾冰冷地嘲讽道:“为了求生,你连自己儿子都骗,徐定,你简直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