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姑轻笑道:“他这样说也没有错,当年他诈死被承和太子识破,承和太子不仅没有揭破,还亲自送他出宫。”
“他感恩承和太子,便认承和太子为主,自此改叫无名道人。”
张朔想到京城钦天监一个个把已故国师纪川奉为神人,至今还在研究他留下的《四宜令》,不免觉得荒唐。
所以当年他和江怀寻遍山河,一心想找寻纪川师门拜访的时候,却不知纪川竟然就是他们的师父?
滑天下之大稽!
张朔忍不住冷笑道:“绝了,师父他老人家莫不是觉得我们两好耍?”
江怀道:“是好耍,两个傻子怎么不好耍?”
张朔:“……”
“你就不生气吗?”
“有用?”
“好像……是没有什么用?”
所以,要更加觉得愤懑不是?
张朔想不通。
江怀却已经调整好心态,问杨姑道:“可有什么办法能把我师父找回来?”
杨姑道:“普天之下,可能知晓他行踪的,只有一个人。”
“而偏偏这个人,估计也只有你母亲能请得动了。”
江怀皱着眉道:“谁?”
杨姑叹道:“老成国公。”
张朔惊呼:“君洛,那不是你爹吗?”
话落,他急忙捂住,江怀也黑了脸。
老成国公当年表面上是因为结交道士,想炼什么丹药才被李老夫人拘在松鹤道观不许回家。
但实际上,是因为他曾帮助先帝清算了李家派系门生,导致李家就此倾覆,才被李老夫人恨之入骨的。
江怀笃定道:“绝无可能。”
别说是母亲不肯,就算母亲肯,他也不愿。
母亲今生最痛苦的事,便是嫁给江铮,做了成国公府的儿媳,眼睁睁看着李家家破人亡,而她的丈夫却是名副其实的帮凶。
无论江铮当初是想保成国公府还是想保几个孩子,她永生永世,绝不原谅。
江铮若是敢踏入成国公府一步,母亲势必会让整个成国公府化为灰烬,这是他们之间的毒誓。
当年他虽然年幼,但并非什么都不知,更何况母亲恨毒了江铮,绝不可能再去见他的。
杨姑也知道老成国公和李老夫人之间的旧事,没有再提,只是道:“那你们只能等,等他玩够了回来找你们。”
江怀勾了勾嘴角,冷冷一笑道:“我知道怎么找他回来了。”
张朔眼眸一亮,连忙问他:“怎么找?”
江怀不怀好意地盯着他,戏谑道:“你不是一向很崇拜纪川吗?现在你就是他名副其实的徒弟,完全可以进宫当下一任国师了。”
张朔闻言,当场愣住。
杨姑不赞成道:“皇宫里的事情太复杂了,九阳的身份又敏感,不能去。”
江怀道:“正因为如此,他一定会赶回来。”
“再说了,普天之下除了您和他,就是我母亲都不敢确认九阳的身份呢,更何况皇宫里都是群蠢货?”
“我只问一句,九阳,你干不干?”
张朔一咬牙,猛地拍桌道:“干!”
第239章 审问(加更)
傍晚的时候,云霞漫天,淡淡的金光从云层上照射下来,铺满了一地的碎金,宛如刚刚入秋时北风吹落的金桂。
张朔见江怀换了一身衣服出来,神情惬意,想来压抑的心情有所缓解。
他当即打趣道:“怎么,决心把我送去那魑魅魍魉的地方去争宠,你就这么高兴啊?”
江怀没有理会他的打趣,他看着张朔那一身邋遢的长袍,问道:“你要不要也去换一件?”
张朔道:“干什么啊?”
江怀道:“去大将军府用晚膳,我们出来太久,他们会担心的。”
张朔啧啧两声,打量着他道:“江君洛,你现在生气都不用人哄了,你会自己好了。”
“话说你这本领跟谁学的,教教我呗!”
江怀径直走了,衣袂飘飘,神情自若。
张朔低头打量了自己一眼,不情不愿地回去换衣服了。
大将军府。
庞彪见江怀来了,高兴道:“你来了正好,我想让人去请你,又怕打扰到你休息。”
江怀道:“本也没有出什么力,歇一会就好了。”
庞彪点了点头,说起了正事。
“刺客已经抓到了,身上有不少伤疤,我怀疑上过战场。”
江怀道:“肃州城自打仗起就戒严了,能来往出入的,必要在肃州城有亲友,还不能是言语不通,户籍不明的。”
“他能进来还不被怀疑,多半是行军大打仗多年,有了应付的招数。”
庞彪道:“我问过下面的人,正是这样。可我与各地驻军将军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实在是不知道谁会暗下黑手?”
正说着,亲卫急急来报,说那刺客受刑时撞穿烙铁身亡了。
庞彪当即冷笑道:“我就说他有些来历,倒还真是条嘴硬的豺狼。”
江怀问道:“可找人画了画像?”
庞彪颔首道:“画了……”
说到这个画像,他又想起白若瑾说剥脸皮的事情,当即有些欲言又止的。
江怀问道:“若是画师技艺不精,我可以去看看。”
庞彪摇头:“不是。我是想问,京城大理寺审案的时候,有没有剥脸皮让人辨认的刑法?”
江怀蹙眉:“听说过,但已经被禁止了。”
庞彪松了一口气道:“听说过就行,我就说若瑾怎么能想到这个办法的?”
“若瑾想的?”江怀紧皱着眉,神情不悦。
庞彪连忙道:“他不知从哪儿听来的,不过那刺客伤了他,死不足惜。”
江怀并没有继续深究,庞彪说的在理,但白若瑾若想让那个刺客死的话,完全可以直接说。
而且折磨人的法子多得很,何必要说这么瘆人的法子?
怕只怕他不是恨那人伤了他,而是恨那人想杀庞嘉雯。
这样一想,江怀也释然了。
……
张朔姗姗来迟,面色不虞。
他叫江怀去廊下说话,小声道:“陈勇回来了。”
“徐定也抓来了,他在陕西的时候遇见了楚王,他们大概过几日就到。”
江怀道:“他们来他们的,不用管。
“徐定的事情少不得要跟庞彪商量,你先让陈勇把人带来。”
张朔压低声音道:“带来了,堵了嘴,就在府外候着。”
江怀道:“我去跟庞彪说,你去接应一下。”
张朔颔首,两个人分头行动。
庞彪听说徐定被抓来了,满心愤懑。
他好好一个女儿养在永宁侯府,徐定不照顾好也就算了,还敢算计?
眼下徐定落到了他的地盘,他少不得要去招呼一番。
徐云婳很快也知道了,她待在房里没有出去,不想让庞彪和江怀为难。
庞彪和江怀审了一个时辰,徐定被折磨得狼狈不堪,却什么也不说。
他披散着头发,目光阴翳地盯着庞彪和江怀,讥讽道:“还有什么招,不妨都使出来,我但凡服软了,便不叫徐定。”
庞彪气得抽了他几个耳光,徐定嘴角都流血了,可他高昂着头,依旧不为所动。
他舔舐着唇瓣,邪肆道:“你们就算将我的骨头寸寸捏断,把我片片凌迟,我也绝不会说出她们母子俩的下落。”
庞彪气得还想踹他,被江怀拦住了。
江怀道:“罢了,与他生气不值当。”
“他就是一个疯子!”庞彪怒骂道,他从未见过如此心理阴暗又厚颜无耻的人。
徐定闻言,神色癫狂道:“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一个疯子。我爱江悦,我要让她到死都只记得我一个人,而不是什么白焕。”
江怀听后,讥讽道:“我二姐现在神智不明,就算记得你又怎样?她永远也不会爱你!”
徐定听后,突然挣扎着爬起来,咆哮道:“你知道什么,她是爱我的,否则她就不会生下诚诚。”
“诚诚,澄澄,你猜她抱着孩子的时候,叫的是谁?”
徐定眼眸殷红,死死地瞪着江怀道:“诚诚是我取的,与白澄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