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道:“你没见过打仗,想留下来看看也是人之常情。但战场尔虞我诈,杀机重重,你不要掺和进去。”
白若瑾恭敬道:“不敢,我就想再陪嘉雯一段时间。”
江怀毫不留情地揭破道:“你现在是不敢,但倘若她敢,你就一定敢。”
“喜欢一个人不要一味地由着她,追随她。你要先做好你自己,在她有需要的时候成为她的依靠。”
江怀的话刚刚说完,庞嘉雯突然跳出来道:“师父,你又在帮他,你不是说好不帮他的吗?”
江怀的眉心突突地跳了两下,是有那么点被抓包的难堪。
但他很快调整过来,盯着庞嘉雯不满的小脸道:“你怎么知道我说的她是指你?难道若瑾除了你就不可以喜欢别的姑娘了?”
庞嘉雯的脸轰地红了,目光里也透着一丝窘意。她都不好意思去看白若瑾,只是盯着江怀道:“那算我错了,我给师父道歉。”
说着,弯腰鞠躬。
江怀本就是忽悠她的,见她如此认真,一时间到不知作何反应。
白若瑾见机便立即表白道:“我只喜欢嘉雯,我不喜欢别人。”
庞嘉雯抬起头来,脸红红地道:“可我只想喜欢别人,不想喜欢你。”
白若瑾厚颜无耻道:“我就是那个“别人”。”
庞嘉雯讶然,一脸震惊地望着白若瑾,无语道:“你能要点脸吗?”
白若瑾一本正经道:“在你面前,我还有脸吗?”
庞嘉雯完败,做了一个告辞的手势。
白若瑾见她要走,三两步便追上去,小声地解释道:“小舅舅是在教导我,不是在帮我。”
庞嘉雯轻哼:“那与我何干?反正你们又不是在说我。”
白若瑾坚决道:“我们就是在说你。”
庞嘉雯:“是吗?”
“可你的话和师父的话比起来,我只信师父的。”
白若瑾道:“你是想让我去找小舅舅对质吗?我可以。”
白若瑾说完,假意折返。
庞嘉雯一把将他拽回去,低声警告:“你够了。”
白若瑾得逞道:“你信了?”
庞嘉雯不言,却是没再放开他,生怕他真的会折返一样。
江怀看着他们远去,看着庞嘉雯把白若瑾吃得死死的,看着白若瑾投机取巧地逗着庞嘉雯。他们之间的熟悉不仅仅是那三年的同窗情意,更多是只怕是对彼此了解和拿捏。
一个人要多了解一个人,才能在她还未出声前便知道她要说些什么?
一个人要多了解一个人,才会在他出声时判断出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江怀突然觉得,其实他都是闲的。
那两个人之间的事,根本轮不到他去管,他们也不需要他去管。
第196章 打击
江怀和张朔回来的第三天庞嘉英就能下床了。
可刚好起来的庞嘉英第一件事就是想上战场,庞嘉雯整日防他跟防贼一样,生怕不注意他就跑了。
冬月初九,庞嘉英如愿跑了。
庞嘉雯知道的时候是高鹏把他送回来,因为他的伤口又渗血了。
庞嘉雯气得把他的长枪藏起来,还想将他绑起来。
可醒过来的庞嘉英只有一句话:“常镇川死了。”
庞嘉雯怔住,她知道常镇川是谁。他是正六品的副将,是她大哥的左膀右臂,也是她大哥的挚友。
她小时候常镇川还抱过她,给她做过风筝。
庞嘉英道:“他今年二十二岁,还没有娶妻,想着有一天能跟着我回京,再娶上一位书香门第的姑娘。”
“嘉雯,大哥好想回去多杀几个鞑靼替他报仇。”
庞嘉雯道:“大哥若是觉得现在自己冲出去能杀鞑靼,那嘉雯就陪你去。”
庞嘉英摇头:“你不能去。”
庞嘉雯轻嗤道:“我若是不能,大哥更是不能。”
庞嘉英沉默着,随即乖乖躺下。
庞嘉雯帮他盖上被子,守在床前道:“我知道大哥心急,可大哥只有养好身体才能为常大哥报仇,到那时,嘉雯也决不会拦着你。”
……
夜深了,大将军府灯火通明。
值守的护卫们分队巡逻,戒备森严。
睡不着的江怀准备去看看庞嘉英,谁知道去了却看见在练剑的庞嘉雯。
她那剑气逼人,直指院中树影。杀气腾腾,眼中已然藏了恨意。
拓跋雄和庞彪这一战,只怕要打到明年开春去。
她这样沉不住气,往后指不定会怎么样呢?
江怀蹙了蹙眉,走出去道:“练剑要屏息凝神,你这样心浮气躁能有什么进益?”
此时已是深夜,庞嘉雯没有想到江怀会来,收剑时过于着急,险些伤到自己。
江怀看得眉头紧皱,不悦道:“你在想什么?”
庞嘉雯心虚,摇着头道:“没有想什么?”
江怀严厉道:“收起你那些蠢蠢欲动的想法。”
庞嘉雯心里骇然,面上却只能装傻充愣。
她低垂着头,小声道:“我就是觉得自己太弱了,想偷着练练。”
江怀冷嗤,一把夺过她的青霜剑。
庞嘉雯伸手去抢,江怀挽了个剑花,将剑负于身后。
抢不到的庞嘉雯只能哀求,只见她双手合十朝江怀拜了拜,可谓真的是伏低做小了。
可江怀不为所动,他冷傲道:“你现在的功夫根本上不得台面,拿下一个拓跋信并不能代表你可以拿下拓跋雄第二个儿子,第三个儿子。”
“一个人可以自傲,但要有自知之明。你莫要害了别人而不知,蠢到无可救药。”
庞嘉雯感觉有一盆冷水从她的头顶浇下,让她整个身体都跟着冷透了。
道理她都懂,可眼泪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
她都没好意思抬头,觉得自己挺没出息的。
师父说的对,可他言辞也太犀利了。他就不能稍微委婉一点吗?
还是说,她根本就不配有白若瑾那样的待遇?
庞嘉雯将眼泪擦去,她不想哭。
江怀背过身去,他看着空旷的庭院,突然有一种想要发泄的冲动。
于是他执起青霜剑,一套鹤游九霄的剑法顷刻间展露在庞嘉雯的面前。
庞嘉雯都看呆了,长剑宛如幻影,身姿宛若游龙,出剑之快,眨眼间便已削落一地残枝。等再抬眼,只见人影惊鸿,寒风骤起,杀气腾腾。
具体使的什么招?如何施展的?又是何时收歇?
庞嘉雯竟连一招一式都看不清楚,她只知当江怀执起青霜剑那一刹,杀机四起,而她就像掉入了一张危机四伏的剑网,只能任其宰割。
这样高超的剑术庞嘉雯从未见过,此时她才知晓,当初江怀教她时,已然粗浅许多。
可笑她竟连粗浅的功夫都没学会,却想着出去班门弄斧。
江怀收剑时,只见庞嘉雯傻傻地望着他。
她那眼睛睁得大大的,睫毛上挂着两滴泪珠,她不眨眼,泪珠也不会掉,看起来颤颤巍巍的,却格外晶莹剔透。
江怀将青霜剑递还给她,出声道:“等你将凤坤剑法学会了,我就将这套鹤游九霄教给你。”
庞嘉雯眨了眨眼,两滴泪珠突然掉落。可她根本没有察觉,只是呆呆道:“那我能学会吗?”
美人落泪,宛如珍珠连坠,让人想伸手去接。
江怀手指并握,眼眸深深道:“只要你肯学,你便能学会。”
庞嘉雯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欣喜,眸光灼灼。
看着她那欣喜的模样,江怀继续道:“等你学会这套剑法,往后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我不会再管你。”
庞嘉雯突然明白江怀的用意,小声问:“那需要多久?”
江怀淡淡道:“那就得看你的天赋了。”
庞嘉雯忍不住哀嚎起来。
她哪有什么天赋啊,只怕没有十年二十年,她别想学会这套精妙的剑法了。
可师父都答应要教她了,学不学得会是她自己的事情,她总不能因为自己笨就说师父在坑自己吧?
庞嘉雯泄气地想着,朝江怀作揖道:“师父,您先把青霜剑给我吧。”
江怀将青霜剑递给她,看着她愁眉不展的样子道:“如果你没有恒心做好一件事,那你也别做其他事情,我怕你受不了打击。”
庞嘉雯受教般点头道:“徒儿知道了,定不会叫师父失望的。”
这一夜,因为江怀的过分打击,庞嘉雯到是遏制住了心里那些蠢蠢欲动的想法。
谁料冬月十一,她从母亲的口中得知父亲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