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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我心更阴暗,我希望李国平就此死掉,我可以把罪名顶下来去坐牢。
    缓了一下,他扶着我往巷子外面走。
    李国平是死是活,没有人关心。
    从李国平身边走过的时候,我满不在乎地踢了他两脚,他像是死了过去,一点反应都没有。
    身后刮起一阵风,心脏不知名地狂跳了一下。
    我哥身形一顿,扶着我的手扣紧了些。
    他摇摇晃晃地往前走了两步,停下来,变成我扶着他。
    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刀刃刺入皮肉的声音把我劫持,失去了所有反应。
    我像个年久失修的木偶。
    刀刃再次没入皮肉,我抬起头,终于看清楚血迹斑斑的男人癫狂地笑着,双手握着一柄水果刀。
    一刀两刀三刀,他仿佛在玩什么游戏,只需要保持速度,捅在哪里都无所谓。
    我要冲上去,我哥死死地拉住我,如同那时候一样。
    他的体温跟随流出的血液减少。
    连着捅了几刀,我哥松开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扑过去,不顾身上的疼痛,夺过他手里的利器,一下子戳进了他的心脏。刀刃没有卡在肋骨。
    我无法动弹,感觉每吸进去的一口气都带着密密麻麻的疼痛。
    我扑了过去,我把我哥抱在怀里,想叫他清醒一点,好像患了失语症,呜呜咽咽。
    他的体温在流逝时带走我的思想。
    发生的这一切居然让我觉得上天的安排好儿戏,凌乱又毫无美感。
    好像在说:拿走你们的命对我来说轻而易举。
    他的嘴唇动了动,但是我没有听清楚他说了什么。
    闭上眼睛,手松开,恍惚间我听到了警笛的声音,我充耳不闻。
    把哥的身体放倒在地上,走向李国平,他的身上沾着不仅仅是他的血。
    他睁着眼睛,我把刀抽出来,汩汩血液流出来,他一动不动。
    我对准他的心脏再次下刀。
    儿戏!一切都是儿戏!
    我感觉不到任何快意,明明手刃李国平是我有记忆起就开始幻想的事。
    可是,我没有做到。
    眼前是空白的,空白到我以为我死了。
    警笛声和沸腾的人声离我好远,而带着哭腔的声音离我好近,但是我听不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坐在审讯室里,我双手戴着镣铐,面色平静,胸腔里的那口气始终顺不下去。
    “你杀人的动机是什么?”一道略带沉着的语调,板正无私。
    我双手摊在桌上:“警察同志,有烟吗?能否给我一根?”
    我看不清楚他长什么样子,本该颤抖的手却像拿刀多年的医生。
    一根烟递到我面前,我咬在嘴里,不知道谁点燃的。
    尼古丁的味道此时没有一点苦涩,竟然让我感觉到一阵咖啡的醇香。
    烟雾顺着气管进入肺部,再流入血液,平复每一个躁动的细胞。
    我听见另外一位警官开口:“你与另一位被害者是什么关系?”
    我沉默了,不是为了逃避,只是单纯的不想回忆。
    痛苦就应该忘掉。
    “家人。他们一个是我的哥哥,一个是我的父亲。”我吐出一口烟雾,内心也如我表情那般平静。
    简单的关系,简单的命案,不需要怎么梳理,也没有任何动机,只是一场意外。
    一根烟很快就抽完了。
    我还是觉得不痛快,又要了一根。
    头顶的那一盏吊灯不够亮,我什么都看不清楚。
    没有说话的时候,我认为他们在思考如何让我伏罪。
    第二根烟,我捏紧了手,仿佛心脏也被捏紧,“李国平是我杀的,我哥……他还活着对吗?”
    放过我哥,定我十恶不赦的罪。
    我要下地狱,杀一次李国平。
    “李言,二十六岁,梅城逢林村人,二零二一年七月十九号中午十二点死去,死因,失血过多。”
    那根弦,断掉了。
    第45章
    我好像坠入了无边黑暗。
    审讯室后,我被关了起来,除了送饭的人,没有其他人进来。
    一天,两天,也可能是第三天。
    我晕乎乎地躺在床上,细数今天是第几天。
    黑暗中,我能听到水流窜动的声音。我动了动身体,房间不大,阴暗潮冷,放置在床尾的被褥湿润,盖在身上一点也不保暖。
    我翻了个身,他们应该在商议怎么处罚我。
    一道光突然闯进我的视线,长期处在黑暗中我不适地闭上了眼睛,等到自己能适应那道光线,我才缓缓睁开眼。
    来人身后背着光,脚步平缓地向我靠近。
    那么高大,那么圣洁,好像是来带我脱离苦海的救世主。
    我支着身子,光线再强烈,我也不想闭上眼睛。
    皮鞋在地板上发出“啪嗒”的声音,等他走近,我看清楚,他是傅晏礼。
    他们是不是在空气里放了针,为什么每吸进去一口,就疼的身体好像都不是我的。
    他的嗓音有些哑,尾音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的上扬:“听说你杀了人。”
    雪松味清新而冷冽,与发霉的气息相撞,两种味道竞争,最后雪松更胜一筹。
    我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心有所动,好像一潭死水激起涟漪:“我想看看李国平的死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