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视线深入，无边伟力从四面八方袭来，吞噬视线，从苍白陷入黑暗。
    “不要乱看，会疯的。”
    韦恩不知不觉又笑了起来：“知道吗，神明们非常谨慎，她们拥有大量知识法则，却很少主动学习，哪怕这些法则未被污染，或者经历过滤污染程度极轻，她们也没有贸然学习的想法……”
    “因为平衡！”
    “你不是神，你的思维跟不上知识，妄图掌握神的力量，导致借来的知识改变你的思维，让你在未受污染的情况下陷入疯狂。”
    弥卡尔目光同情看着韦恩，仿佛在看一个智障：“我很清醒，从未疯狂。”
    “因为你还没遇到一个能让你疯狂的人。”
    韦恩忍无可忍，大声笑道：“你学了七宗罪但没有没有掌握精髓，都是些粗浅的知识，没法进入第十层，却强行借用了完整的黄金律圣言，你的体内一片混乱，你的强大太虚假了。”
    弥卡尔不明所以，不想再听虚伪故弄玄虚的谎言，眸光绽放金色，崩坏韦恩的头颅胸膛，而后挥手搅动圣炎，将破碎的身躯焚烧一空。
    “神的力量就是如此强大，你连我的一个眼神都无法承受，却喋喋不休对我说教，何等愚昧无知。”
    摆平了韦恩，弥卡尔看向圣殿废墟之中的赫休诺，见其神色如常丝毫不慌，不禁勾起一抹冷笑：“一样的愚昧无知，你的野……”
    “你的野心到此为止！”x2
    谁在说话，为什么是重音？
    弥卡尔四下看去，思维感应什么都找到，惊觉刚刚的声音和韦恩一般无二，不由得紧皱眉头。
    “怎么回事？”x2
    “……”x2
    弥卡尔瞳眸骤缩，眼中跳动的金焰闪过一抹惧意，感应圣洁的金辉不再明亮，仰头看向天空。
    金色的海洋被一片白沫遮蔽，好似增生组织一般的白肉粘在海面上，随着白沫蠕动，这团好似寄生物一样的白肉裂开竖线，一颗巨大的魔眼于高空俯瞰而下。
    滴滴答答的白色雨点坠下，触及水晶或植株，眨眼间将其污染同化，就连水晶天的空间也无法豁免，所有的一切都被染上了苍白之色。
    弥卡尔骇然看着那颗巨大的眼珠子，疯狂燃烧气焰，将试图碰触自己的苍白雨点焚烧成灰烬。
    圣殿废墟中，白色雨点坠地，四下汇聚，变成一团团蠕动的扭曲物体。
    是活物，但没有固定的形状，延伸触手感知外界，在同一时间对准了赫雅。
    “？？？”
    座天使被触手怪追到四下奔逃，吓得脸都白了。
    赫休诺翻了翻白眼，坚决要将行走的色欲扔进转生圣泉。
    旁边，一条触手袭来，似粘滑的舌头一般在赫休诺脸上舔了一下。因后者不予回应，随便舔，顿时失去兴趣，加入触手怪大军，追逐场中唯一的移动物体。
    砰砰！
    似心跳般的声音在水晶天响起，声源无处不在，同声为一整体。
    这里的空间被苍白淹没，同化完成了污染，一道道空间裂缝撕开，一条条巨型触手伸出，前段化作苍白大手，从地面八方朝弥卡尔抓了过去。
    弥卡尔沐浴白色暴雨，挥舞两剑一枪三把神器，将来袭的触手尽数斩断。金光气焰姿态狂暴，无数触手崩溃落地，强得像一个战神。
    高空中的大眼珠子没有在第一时间讲道理，试图通过金色海洋入侵第十层，最终以失败告终。
    弥卡尔用钥匙牵引的金色海洋只是投影，并非真正的天父手稿，只有进入天堂第十层，韦恩才能拿到赫休诺的嫁妆。
    “这么一看，你更不如傲慢了，你连保管员都算不上，而他……”
    “桀桀桀桀————”
    一团白沫穿过炙烈圣炎，将这团火光染成苍白，爆发的白色病毒蜂拥而下，缠住弥卡尔的四肢躯干，顺着口鼻耳目和肌肤钻入皮下。
    同一时间，时轮之枪、誓约之剑、契约之剑也被白色触手缠绕。
    随着嗷呜声不绝于耳，弥卡尔借来的力量被尽数夺走。
    力量来源的大门被大眼珠子堵住，身上的力量又被疾速剥夺，自身亦发生异变，变得渐渐不再是自己，弥卡尔体内平衡崩塌，陷入无尽的恐惧和愤怒。
    他不明白，究竟哪里出了问题，拥有神明力量的他为何轻轻松松就被击败。
    平衡！
    弥卡尔眼前一亮，是了，敌人刚刚说了，他的体内缺乏平衡，七美德远强于七宗罪，他的强大是堆砌起来的积木，稍稍一碰就会坍塌。
    七宗罪！
    他需要对应的七宗罪！
    唰！
    金光闪过，弥卡尔的身影消失在原地，被污染的部分躯体和思维舍弃原地，只带走了一颗天使之心、部分脊髓和大脑。
    白沫疯狂搅动，分解残存的弥卡尔后散去。
    一条触手从虚空中扯出十字架形状的钥匙，递向高空的大眼珠子。
    一道白色身影钻出黑色瞳膜，蠕动着无骨手臂将钥匙握在手中，虽没有留下三把神器和弥卡尔，但把进门的钥匙从时轮之枪中剥离了出来。
    “跑？”
    “这里是天堂，你能跑到哪里去呢？”
    “桀桀桀桀————”
    伴随爽朗的笑声，污染空间的白沫侵吞而下，从第九层水晶天一路向下，浸透第八层、第七层、第六层……
    最受天父宠爱的天使、预言中的继承者，将死而复生、似人非人、人间之神的圣子带入天堂，并在这一天，天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变得更加苍白！
    ————
    白茫茫的山峦之中，六翼圣龙睁开金光龙目，惊恐看向周边。
    世界在癌变，空间在病变，一股强大的污染力侵蚀了天堂，普通的天使或许无法感应，但身为大天使长的拉尔察觉到了异常。
    “怎么回事，弥卡尔进入第十层了？”
    唰！
    金色光点汇聚而来。
    金色的脊髓在半空构建骨架，跳动的心脏向外延伸血管，部分大脑蠕动扩张，在短时间生出血肉内脏。
    弥卡尔。
    血淋淋的面庞上，肌肉组织拉伸，两颗眼球转动，没有嘴唇包裹的牙龈裸露在外，含恨看着六翼圣龙。
    “拉尔，你背叛了我，你把一切都告诉了赫休诺！”
    三把神器悬于弥卡尔身后，随着六翼复苏，似神者归来。
    弥卡尔身着圣炎编织的长袍，白底金纹尽显圣洁威严，他单手持枪指向巨大龙目：“赫休诺什么都知道了，她还培养了一只强大无比的魔鬼爱人，都是你，都是你干的好事！”
    “弥卡尔，你在说什么？”
    看到狼狈不堪的天国副君，拉尔大为震惊，急忙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天堂怎么了，进入第十层的不是你吗？”
    “混蛋，你还在羞辱我！”
    弥卡尔舞动狂暴六翼，周身再次浮现七宗罪的黑色纹路，他在痛苦的哀嚎中刺下一枪。
    金色光柱喷涌，抹去巨大的圣龙头颅，余势不止，狂潮奔袭而下，将圣龙的整个身躯全部蒸发。
    三对失去依托的羽翼坠落，轰隆隆砸在崇山峻岭之间，扬起尘埃，震散白云，搅动大地近乎崩溃。
    “弥卡尔，你想杀了我吗？”
    圣龙在痛呼声中归来，一击重创，狼狈的身姿没有立即复原，大半躯体可见骨骼。
    弥卡尔正欲补刀，杀了这个两头下注的二五仔，隐隐察觉危机恐怖袭来，恨恨看了拉尔一眼，身形再次消失。
    “拉尔副君，你赌赢了，赫休诺赢得了一切……”
    “但我不会放弃，我还会回来，在她踏入第十层之前，我会取回完美的平衡，以神之姿降临天堂！”
    “……”
    拉尔一脸懵逼注视弥卡尔消失的方向，捋了捋，还是什么都没听懂。
    他从始至终都是弥卡尔的盟友，将一切都压在了弥卡尔身上，如此巨大的沉没成本，他怎么可能倒向赫休诺？
    “你回来把话说清楚！！”
    拉尔怒声咆哮，正吼着，发现头顶的空间隐隐欲要裂开，当即不作多想，顺着弥卡尔离去的空间波动追了上去。
    虽然不知道赫休诺拿什么赢了弥卡尔，但弥卡尔倒霉，他也要跟着倒霉。
    天堂是不能待了！
    沉没成本太大，还是要跟弥卡尔。
    圣龙的身影消失后，天空竖线裂开，大眼珠子俯瞰而下，以鲸吞之势席卷这一层的空间。
    “这抹空间波动，是硫磺的气息……”
    “天国的副君下地狱，弥卡尔是认真的吗？”
    “噢，去地狱补全七宗罪，回来再战……”
    “好想法，可你能过得了傲慢那一关吗？”
    “桀桀桀桀————”
    一缕思维入侵，撑开遁走地狱的空间通道，白沫涌入，追杀进入地狱的弥卡尔和拉尔。
    ————
    轰隆隆！！
    红色雷霆炙烈高空，在无边黑暗的地狱尽头，名为深渊的世界被禁锢锁死，无法逃离，永生永世受地狱奴役。
    七层深渊的最上方，名为天堂的空间一片和谐。
    说是天堂，其实是高仿的假货，这里没有九层天，只有一片纯白的明媚。
    上一次天堂和地狱的大战中，被俘虏的天使们藏于各地，日常躲避傲慢的追捕，不愿受其奴役，更不愿跪倒在魔鬼脚边，称呼他为天国副君弥卡尔。
    一身黑色西装的傲慢站在十字架前，双目无神，喃喃低语：“圣子已经进入天堂，他真的进去了，父亲，我到底哪里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