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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春 第180节
    然后交给了周淮景。
    “表哥,麻烦你帮我照看些日子了。”
    “客气什么。”周淮景熟练的抱着孩子,接着随口问了句:“可想好了什么时候回来?”
    竺玉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时间一长。
    日子一久。
    她可能真的丧失了曾经想要“天高海阔”的念头。
    那日也是巧。
    瞧见抱枝经过的严忌。
    她已经许久没有那么近的见过他,听着他与同僚寒暄,似乎是刚从老家回京。
    同僚莫约也是随口提起。
    问起江南水乡,他顿了下,只说如今正是好时节。
    竺玉恍惚了下,想起来曾经她也同他约定过。
    没去成的江南仿佛成了她和严忌的一个梦。
    一个短暂的梦。
    她忽然生出一些。
    一些想要逃离的勇气。
    也许还带着点说不明道不清的叛逆,好让那个人知道并不是什么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昨天晚上她还主动抱着他,在他身上蹭来蹭去,亲了他好几口。
    想来他也不会怀疑,她正琢磨着怎么离开他。
    竺玉慢慢回过神,轻轻捏了下阿照的小脸,小声地说:“阿照要乖乖听话啊。”
    夜已经深了。
    陆绥夜夜都往宝成殿里钻,竺玉往他的茶水里下了无色无味的迷药。
    她望着静静搁在案桌上的茶杯,有些紧张。
    陆绥沐浴过后,缓缓走出来,端起茶杯,淡淡抿了口,他忽然朝她看了过来。
    她被这道散漫的眼神看得心惊肉跳。
    她很心虚,声音微颤:“怎么了?”
    第138章
    竺玉心里打鼓,着实也分辨不出陆绥是喝出来了还是没喝出来。
    但这药是她再三验过的,无色无味,绝不会轻易被人察觉。
    烛火摇曳,火光下映着她绯白的脸庞,朱唇点绛,肤白胜雪,只是娇媚的脸庞多了几分不自然的心虚。
    陆绥望着她的脸,他放下手中的杯盏,笑了笑:“无事。今日也累了,早些歇息罢。”
    竺玉闻言舒了口气,她平时安置的时候都要推三阻四、能拖就拖,这回倒是很乖觉,没再做那些无畏的抗争。
    竺玉也不是抗拒。
    她就是怕。
    按说几年都过来了,她早该习惯,可是…可是陆绥那个人就不大是会能叫人习惯的。
    不管来多少回。
    她都是会怕。
    药效慢,要等他昏昏沉沉的睡过去还要些时辰。
    竺玉悄悄瞄了他两眼,见他揉了揉眉心,眼神也渐渐有些模糊,她像吃了定心丸,悄然放下了心。
    看来这药还是有用的。
    刚躺上床没多久,枕边的男人呼吸渐沉,楼在她腰肢的双手好似也没了什么力道。
    竺玉轻轻的拿开他的手,他毫无反应,睡得依然昏沉。
    借着微弱的烛光。
    竺玉看清了他的五官,他的眉眼其实很柔和,没有那两道锋利的眸光,他看起来就像是个温润如玉的小郎君。
    莫名的,她抬起手指,温凉的指腹轻轻贴近他的脸庞,顺着男人英俊的轮廓缓缓触碰了两下。
    这几年。
    她同他相处的也算和睦,甚至都没吵过架。
    她是个软绵绵的性子,极少生气。
    陆绥虽然容易生气,有时候也挺小心眼,甚至斤斤计较。
    可他到底是个沉稳的人,什么事,在面上都能忍。
    真惹毛了他,至多那几日不怎么吭声。
    也上点眼药,叫她不痛快罢了。
    两人好像都已经摸透了彼此的性子,日子这样过下去,其实也不是不行。
    竺玉回过神来,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不知为何,她忽然在他的唇瓣落下轻轻的一吻,亲了他之后,她自个儿都惊了。
    其实陆绥很喜欢她亲他。
    在床榻间,没少哄着她亲他两口。
    有时候他低头来吻她,她甚至还会故意躲开,不让他得逞。
    陆绥在这种时候,则会愠怒非常,扣着她的下颌,也不管她痛不痛,就要亲她。
    竺玉慢慢抽回手指,轻手轻脚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换好了提前准备好的衣裳,柜子里锁着她早早就准备好的包袱,里面装了足够的银钱还有一些届时能够用来换钱的首饰。
    一份假的身份。
    官府路引。
    一应俱全,好让她在路上不至于举步维艰。
    至于朝堂上的事。
    这两年皇帝罢朝是常有的事情。
    少则几天,多则几个月。
    龙椅上少个人,这天下照样转。
    况且她也将这些事情都安排好了,不会出差错。
    趁着夜色。
    竺玉背着自己的小包袱,悄悄摸摸就出了宫门。
    夜深寂寥,蝉鸣声都显得有些骇人。
    宫门外有马车等候。
    竺玉爬进马车里,掀开车帘,往外看了眼。
    夏夜难得有冷风,迎面扑来,一阵凉意。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有些不安,好像人已经出来了,心却还是沉沉的、落在了宫里。
    一直到城门口,都还是静悄悄的,仿佛今夜什么都不会发生。
    她熬了半宿没睡,往日这种时候早就去梦里会见周公了。
    或许是察觉不到危险,又或是紧绷的心弦渐渐放下。
    竺玉也慢慢放松了警惕,觉得这事不会再节外生枝,她靠着枕头,正准备小憩片刻,马车骤然停下,重重的这么一磕,实在颠簸。
    像是车轮压着石子儿了。
    竺玉醒过神,眉尖微蹙,她问:“发生何事了?”
    车夫是表哥替她寻来的,应当是极靠谱的。
    过了会儿,竺玉才听见车夫磕磕绊绊的声音,也不知是不是外头太冷,他说话还有点打哆嗦:“姑娘…”
    周遭火光亮起。
    四下都被围了起来。
    就连城门口,都被他们给挡住了,进不得出不去。
    为首立在中间的男人,五官冷峻,冷肃的神色叫人看见了都觉得不寒而栗。
    方才撩起那淡淡的一眼,都够叫车夫胆颤心惊。
    他不敢吭声,只待里头的人缓缓掀开车帘。
    明晃晃的火光将四周映的犹如白昼。
    她神色一怔,望着中间那道挺拔的身影,甚至恍惚了下,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陆绥这会儿不应该还在沉睡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身后带了不少人来。
    一袭黑衣几乎要与这昏沉的月色融为一体。
    竺玉不声不响抓紧了手指,静静的同他对视。
    陆绥开了口,直接问:“你想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