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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可可——!!!”

    “小可——!!!”

    当看到因躲闪不及,被撞飞女人脸上浮现出的惊恐神情,及耳边传来那俩个男人痛苦惊慌的大吼声时,坐于车驾驶坐上的岑舜景再也忍不住捂着此时也因车祸而流满鲜血的五官疯狂的大笑出声。

    乐可可,你不是最害怕享受不到荣华富贵吗?你不是最喜欢装白莲花装美好吗?你不是最怕这世人知道你那张面皮下早已是腐烂的如臭虫般的真面目吗?我不仅要你死,我还要你被所有人唾弃,把你对岑家做过的一切千倍万倍的还给你!

    脑海中回忆起现下已是人去楼空的岑家,回忆起母亲死不瞑目瞪的大大的双眼,回忆起父亲到死都对弟弟轻喃着的对不起,岑舜景整个人如疯魔了般,狠狠撕扯住自己的头发,把本已是血流如注的脑袋一下又一下狠狠的撞击在方向盘上。

    全是他的错,全部都是他的错,这一切的所有都是他的错。

    如果不是当初他带回乐可可,不是他瞒着父母谎称她就是那个丢失了十一年的妹妹,所有的所有都不会发生,他原只想让父母此生不要怀着愧疚活着走完最后的人生,却不想岑家所有人掏心掏肺养出来的竟是只白眼狼。

    他的弟弟,想到自己调查出来那个命运多舛的孩子,想到自己拼尽所有却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对方的尸骨,甚至连对方在死后都没有办法提供个安身立命之所,对乐可可这个始作俑者,岑舜景恨不得生啖其肉,饮其血,抽其筋,挫骨扬灰。

    乐可可!终有一天我定会让你把对小晨所做的一切的一切连本带利的全部还给你的。

    “你后悔吗?”随着这一句话语的传来,四周所有的喧嚣顷刻间全部消失了,所有的景色通通化作虚无,只留下岑舜景满身狼狈的站在一个十字路口前。

    “后悔?你指那个女人吗?哈哈哈……我绝不后悔自己杀了她,我只后悔当初在带她回岑家时没有直接掐死她,后悔竟然让她没有尝遍世间所有酷刑,还没把她做的那些肮脏事全部挖掘出来,就要先一步于她之前死去,不过,就算是我死,我也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我们做个交易吧?”虚无中传来的声音分不清男女,辩不出老少。

    “呵呵……交易?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连这条命都马上不是自己的了,我能拿什么跟你做交易?”

    “你的命!”

    听到对方的话岑舜景愣住了,似完全不理解对方的用意,但他却没有想太多,在他心里,比起死在那俩人手上,死在一个陌生人手上反而会干净些,至少不会脏了他去黄泉的路。

    “我可以同意你的要求,但……你能帮我什么?”

    “既为交易,你自是可以提出一个愿望?”

    “愿……望?”听到这句话时岑舜景脑海中浮现出的不是岑家,不是乐可可,不是岑父岑母,而是那个从始至终他还没来的及见面的弟弟。

    如果当初他接回的不是乐可可,而是他的弟弟那么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乐可可不会与岑家产生交集,岑父岑母就不会死,岑家自然就不会倒,而那个重未见过面的孩子定不会悲惨的度过短暂的人生……

    “我希望那个孩子能在我的眼下永远幸福,可以吗?”仇他想报,但岑舜景更想让他的弟弟一世安康。

    “可以,我会许他一世幸福安康。”

    听到此处岑舜景心安了下来,虽然至此到终他连对方是人是鬼都没弄清,但潜意识里他却相信对方说出来的每句话。

    岑舜景最后的视线在触及到黑暗中一双深邃的紫色双眸时就陷入了沉睡之中,永生永世。

    第20章 重回星临界

    噗——

    在刚回归自己身体中的刹那,余梓闫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灵魂上的虚弱及撕裂,一口殷红的鲜血喷洒而出,然后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朝着一边倒去。

    “闫儿——!!!”

    刚偷偷瞬移到密室的余之廉还没为宝宝的忽然回归感到欣喜,正好就目睹到他整个人口吐鲜血倒下的刹那,霎时间目眦欲裂。

    不再有任何隐瞒,瞬移到他身边直接接住了倒下的人,而就在刚接触到余梓闫的刹那,余之廉就清晰的感觉到对方修为在快速后退。

    从金丹初期快速跌回筑基后期,然后是初期,然后练气十层,七层,四层,直到最后一丝灵力完全消散,完全沦为了一个肉体凡胎的普通人。

    在感受到余梓闫体内最后的一丝修为也随之完全消失时,余之廉整个人又惊又怒,情绪快速起伏动荡间,一股滔天威压从他身上爆发出来,霎时间密室中所有的一切在这阵威压下通通被粉碎,连镌刻整个密室的玄级高阶阵法也在此刻全部化为齑粉。

    如果此时余梓闫是苏醒定是能吓一跳,因为这瞬间余之廉爆发出来的分明已是渡劫期的修为,但可惜的是他此时早已是陷入了没有意识的昏迷,自然也就没有发现这个所谓的秘密。

    余之廉此时已来不及去追究这分明是异常简单的历练,余梓闫为何会弄的整个人如此狼狈,其中到底又是经历了什么样的曲折,在感受到他整个灵魂已是虚弱到濒临崩溃时,他也顾不得其它,直接撕裂空间带着余梓闫消失在密室之中。

    疼,疼,好疼!!!

    全身上下,由里自外,每个细胞都在疯狂叫嚣着疼痛,他想试图摆脱掉那种蚀骨锥心的滋味,却发现自己连手指都无法移动分毫,喉间连一个音节也发不出。

    冗长的梦境里,他看到了岑舜景,他望了过来,脸上绽放开的笑容还是如六年来的一样,宠溺又纵容。

    顷刻间,所有的疼痛被一种委屈与依赖所代替,如同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幼童,明明是步履蹒跚却又目的性十足向着那个男人而去。

    岑舜景张开双臂,朝他一步步而来,就在他扑向对方的瞬间,那淡薄的虚影从他身体中穿过,男人脚步不停缓缓的越过了他。

    他明知道自己此时不能回头,更不能转身,身后的一切都是他此生永远不想触及的画面,但此时他却不知自己是怀揣着怎样的心理,几乎是强迫着自己转过身。

    少年眉眼如画,精致完美,男人温文儒雅,宠溺温柔,和谐相拥的画面浑然天成,多一分则溢,少一分则缺,每一笔勾勒的线条都是恰到好处。

    身为画外之人,他觉得他是该笑的,这分明就是他曾经最期待看到的场景,可不知为何在真正触及到这副画面的此刻,他眶中的泪水就是越滚越多,直到泪如雨下,比他两辈子加起来的全部都狼狈。

    他知道,那不是他的,从始至终都不是他的,可是明知如此,他却还是跟个傻子般沉沦不自知。

    六年的时间,他想,就算是梦,他也想捡一点,也许慢慢的拼着凑着也就变成完美的了,而后他就开始了这种捡起,努力拼凑,再捡起,再拼凑……日复一日枯燥又难得心怀憧憬的日子,却在对方一次次的喃喃的名字中被敲击的粉碎,直到在此刻再也拼凑不起来。

    从始至终他们就不曾停留在同一条道路上。

    ……

    “宝贝了这么多年也不给我瞧瞧,现在还不是主动求上门来了,我倒是好奇你揣的这么严实的宝贝,怎么会为旁人伤成这样了。”

    说话男子面容俊朗,口中虽然是调侃语气,但指尖的速度却是丝毫不见慢,就见一串串银色残影而过,瞬间平躺于床榻之上半裸着上身的余梓闫周身上百穴道已被扎满长短不一的银针。

    余之廉也不在意对面人的调侃,此时的他已没有了平时淡然的一宗之主的气度,望着床榻上生死不明的人,心疼又自责。

    “都怪我当初没拦着他,都怪我,宝宝还这么小,这么单纯,现在外面坏人那么多,我就不应该答应让他出门的,都怪我,全部都是我的错。”

    对于他话中的信息男子淡然处之,或者说对于余之廉这种句句不儿砸就的属性,他早就在无数次被秀一脸血的日常中免疫了,成功练就了一副只听自己需要部分的特异功能。

    “的确是因为你的原因,不过不是你不应该让他出门,而是你早就应该让他出门,不然现在也不会为了救一个人而献祭自己全身的修为了,也多谢你给他找了只麒麟神兽,不然他还真刻画不出来舍身阵。”

    余之廉感觉自己被一箭射中了心脏,好虐!

    想到那个不知明被余梓闫救了的人,余之廉就想把对方拖出来抽筋剥骨,竟然让他宝宝牺牲这么大,宝宝还从来没有对他这么好过呢,他真的只是因为太心疼宝宝了,绝对不是嫉妒!

    亿万小世界寻找一人,几乎是渺茫,所以余之廉直接把矛头指向了某神兽,如果不是它开启舍身阵,宝宝再怎么想救人也无能为力,所以这才是最大的帮凶。

    某只万年背黑锅的神兽已哭晕在厕所。

    ……

    春寒料峭,浮翠流丹,细若银毫雨丝轻纱般笼罩着万物,凌空而立的宫殿古色古香,流露出庄重之感,淡淡的烟雾不知从何处飘来,袅绕着檐角精致的琉璃瓦,凤尾翠竹,美轮美奂,碧水池上,浮萍几许,睡莲含苞待放,绿意盎然。

    就见宫殿正门上方悬着一块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两个大字‘问天’。

    不得不说将这两个字悬挂在正殿之上,正可谓是狂妄至极,修真者讲究顺应天道,凡有逆天者无不都是那惊才艳艳之辈,而最后那些人也少有真正能逆了这所谓的天,更多的是被所谓的天道打压进泥潭,沦为万千修士中最不起眼的那个。

    而这两字比起那些所谓的逆天者更嚣张,短短两字中的傲然与不已为然更是表露无疑,挥笔之人是想问天道不公何以操纵众生芸芸?还是问凭以一己之力天道是否敢与他一战?

    忽而黑云压顶,电闪雷鸣,风云涌动间,就见庄重古朴的殿门如尘封久远的画卷被缓缓打开,就在殿门打开的瞬息间,殿外空地之上三名气质出众的妙龄女子身影缓缓浮现。

    女子三人分别着粉、绿、紫色襦裙,在见到殿门大开后,同时恭敬跪立,开口道:“恭迎尊主出关!”

    “吾已闭关多久?”男人底哑浑厚的嗓音自殿中缓缓传来。

    “回禀尊主,离您上次出关已然过去两百余年。”紫衣女子恭敬的垂着头,一丝不苟的回话。

    “原来此次只是过去两百余年而已么,呵……真是意外的收获呢,最近三千大世界是否有发生什么大事?”男人似自言自语了片刻,后面话语中也多了些难得的笑意。

    只是想了会儿后,又加了句,“年轻一辈的事。”

    低垂头的三人虽然察觉到男人与以往的不一样,但也不敢多问,紫衣女子再次回道:“天一上宗大长老千金在前不久以二十四之龄进阶元婴,三千世界美人榜两月前再次重新排榜,凤倾城再次夺得榜首,醉花宫宫主……”

    “俊杰那边什么消息都没有吗?”

    许是听到了一大堆自己并不感兴趣的信息,男子颇有些不耐烦的打断紫衣女子接下来的话。

    听到男人不悦声音的瞬间,紫衣女子脸色有顷刻的苍白,额上也沁出了一层浅浅的薄汗,但却不敢过多耽误,紧接着开口。

    “三千世界俊杰榜已有百年没有更榜,不过根据云中阁的阁主云天机所言,十年之内必会换榜,而且此次换榜三千界各榜单会有大变动。”

    “哦?”似听到了什么感兴趣的事情,男子声音意味不明。

    空间中陷入短暂的沉寂之中,良久就见男子声音再次传来道:“通知玉真子,十年之后天一上宗收徒典礼,吾会参加!”说完也不理会三人一脸的震惊,殿门缓缓合拢。

    就在殿门合拢前的刹那,一个瓷白的琉璃瓶从里面激射而出,最后稳稳的落入粉衣女子的手中。

    “打入修罗界,直至魂飞魄散,消弥于轮回。”

    听到男人最后的那凉入骨髓的话,三人只觉浑身发颤,忍不住一抖,对男人的修为再次有了新的认识,同时心中的敬畏与崇敬就更深了一分。

    见殿门已完全合拢,三人这才互相搀扶着起身,绿衣女子好奇的拿起瓷白的琉璃净瓶,摇了摇感受到里面装着的微弱灵魂气息才开口道:“红莲姐姐,修罗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还有这不是尊主从别的小世界搜寻回来的法则碎片吗?为什么尊主不将它直接练化收为已用,毕竟这可是……”

    “好了,绿荷!”

    粉衣女子见她完全口无遮拦的样子,立刻开口打断她接下来准备说的话,见绿荷还是一脸不是很明白的懵懂模样,心下叹了一口气,这才再次开口。

    “至于为何如此做的原因,尊主自是有自己的考虑,我们只需要照着尊主的意思去行事就可以了,至于修罗界……那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地方,希望你永远都不要见到,也永远不会有机会接触到。”粉衣女子的声音中有着对修罗界毫不掩饰的惊惧之色。

    那次所见是红莲此生中最可怕也是最血腥的回忆,让她明白到,这世间上有太多太多事情比死亡来的还可怕,更痛苦,也让他从心底更加敬畏起那个能把这么件堪称恐怖的杀器掌握在手中,却不伤自己分毫的男人。

    第21章 破后而立

    微雨渐收,雾气缭绕,一弯绿水似青罗玉带绕林而来,远山黛影身姿隐绰,雨露拂过挺秀细长的凤尾竹,汇聚成珠,顺着翠绿叶尾而下,在青石小路上砸出吧嗒吧嗒时断时续的清脆。

    白衣墨发,身如玉树,那修长身影站于翠竹之下,包裹于蒙胧雾海之中,似虚似幻。

    轻风微簌,一滴冰凉的露珠随风而落,沾湿少年鬓角前额,分明只是秋雨微凉,那抹冰凉却随着雨滴缓缓的滑落,渗进四肢百骸,凉入骨髓,冷进心田,身后簌簌轻响,少年微偏侧目,目光朝着声源处而去。

    在与少年目光接触的瞬间,薛致轩脸上绽放出抹温润的笑意,他此时一手执花锄,一手旦灵泉,那明明是田间老农的动作,却被他演绎出一番别致的优雅,全身上下由里自外依稀透出抹大隐于市的气息。

    “闫少主又在此处赏竹。”

    赏竹?余梓闫眼中闪过一抹短暂的迷茫,他只是随意步行此处,随意驻足停留罢了,或许这随意的驻足,还有这大片凤尾翠竹的原因。

    捕捉到对方脸上隐隐的迷茫,薛致轩脑海中浮现出他第一次见少年时的模样,少年安静躺于床榻之上,面色苍白如玉,紧闭的双眸中却满溢晶莹水渍。

    簌簌轻颤间,浓密的睫毛上被浸染的一片濡湿,紧紧轻咬着的嘴唇也渗出血痕,不知是梦魇还是何故,早已是盛满泪珠的眶间,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薄红的眼尾而下。

    一顾惜朝误终生,不顾惜朝终生恨。

    已不记得当时的内心之下是怜惜多些,还是别样,薛致轩却只想亲手为少年擦净眼泪,把人守护于怀,不再让任何人伤他分毫。

    “闫少主可有尝试过锄花种草的闲适?”

    对方的话打断了余梓闫有些恍惚的心绪,回过神时就见薛致轩已在田间动起了花锄,那句话又似友人最平常的一句好奇之语。

    “未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