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禾没怎么坐过船,刚开始多少有些不舒服,但在床上躺了一阵,就好了许多。
她仰望着房顶,耳边听着长船破开水面向前的声音,恍惚有种自己正乘风破浪去往新世界的错觉。也不知自己从前世死去的那一刻到今世醒来,是否也是这种感觉。
客船上的房间自然比不得客栈。
床板硬邦邦的,转个身还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听起来有些扰人。
沈嘉禾不由有些担心起秦如一。
他的睡意本就浅淡,屋子的隔音又不好,若是半夜吱呀直响,也不知他能不能睡着。
好在,房间整理得还算干净,没有想象中那般潮湿脏乱。
船主大抵是瞧出这几人是有钱人,为了献殷勤,床头附近,还特意摆了几个洗好的苹果。
沈嘉禾便吃着苹果,看着从八方庄那个备用名册上抄下来的信息打发时间。
如沈嘉禾所料,之前放在书房的那个名册,果然是被撕掉了一页。
撕掉名册的人,怕是不清楚秦家一样东西还有备份的习惯,以为撕掉了便是高枕无忧。
正常来想,凶手便是这名册里的某个人。
然而想得复杂些,也有可能是有人为了转移视线,故意撕掉那一页,好让发现的人将目光移到名册上,从而掩盖自己。
许多事光凭空想,怎么想都能想通。
沈嘉禾决定还是不要将事情想得太过复杂,老老实实先按照名册上的线索去找。
名册上记载的,并非都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人物。
前几任庄主那边或许记过那么两个出名的人物,但秦子真这边记载的,沈嘉禾便是连听都没听说过。
秦子真在那本名册上总共也就记过两个人。
一个叫王文,记载的理由是偷盗。
而另一个叫徐玮泽,记载的理由还是偷盗。
然而偷了什么,那上面却没有写明白。
两个人的名字上都被画了线,代表事情解决完毕,东西已被追回。
至于如何解决的,秦如一也不是很清楚。
就算知道名字,想要调查这两人是谁也不容易。
江湖中的人大多有属于自己的称号,什么“玉面小白龙”“金算盘”之类的。
提起称号无人不知,但提起本名,大多都是无人知晓。
尤其是这种惯于偷盗的,更是不会宣扬自己的名字。
也不知这两人是死是活,隔了这么多年,想找他们无异于大海捞针。
时间便在沈嘉禾的思索中如水般流逝。
她正想着该往哪个方向去寻,就听有人轻敲她的房门,说道:“吃饭了。”
先敲两下,静默一会儿,再敲三长一短。
这是秦如一特有的敲门声。
沈嘉禾将东西放好,扯了扯衣裳,又随意地将碎发挽上,连忙跑来开门。
门外果然是秦如一。
沈嘉禾笑着道:“这么快就吃饭了。”
秦如一道:“晚上了。”
他见有缕碎发随着沈嘉禾的举动微颤,便顺手为她挽到耳后。
沈嘉禾摸了摸,笑意盈盈道:“多谢少侠啦。”
秦如一不语,沉默地凝望着沈嘉禾,不知在想什么。
沈嘉禾不明所以,“怎么了?”
秦如一微错视线,低声道:“无事。走吧。”
客船估计要十五日才能到达徐州,若是赶上顺风便能快一些。
水上不比陆地,活动范围小,也没什么可瞧的,就这么呆上十五日实在难熬。
所以,船家便备了些活动,用来解乏。
夜晚比起早上要热闹许多。
船里的人几乎都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围在长桌上,吃着船家准备的饭菜。
沈嘉禾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番。
船里有几个腰上别着长剑,还有拿着棍棒的,看起来应当是来自江湖。
但大多还是普通百姓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