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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节
    “芙妮娅……”皇帝叹息,伸手欲揽过她的肩头,却被她不着痕迹的闪过,后退了一步。

    “走之前,陛下似乎应该去看看巴琳雅公爵夫人,与她关系最为亲密的两个人,都即将踏上战场了。”

    皇帝轻轻的蹙眉,看她举止得当的行礼退出,优雅宛若天鹅,唯独眼角犹挂的泪珠依稀闪过一两丝剔透的光芒。

    这一夜白色的月亮隐没于远方的群岚,两三点萧瑟的寒星错落坠在玉盘,有着墨玉色海藻一般美丽头发的女子站在二楼宽大的落地窗前,仰望天空,银白色的月光如纱般罩落眼角。

    “上苍啊,请保佑皇帝陛下与海因希里弟弟平安……”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人在出征前夕大谈育儿经实在是很囧……

    写到后面竟然有一种一男n女的狗血的感觉……我泪奔……

    第46章chapter45前夜

    第一皇女的降生并没有阻挡皇帝征战的铁骑,王国历229年6月中旬,亚格兰正式接受塔伦密使汉密尔公爵代表塔伦政权提出的遣返安妮卡·德拉公主的要求,派遣“枪骑兵”蔷薇骑士团第一师团第一、第二、第三旅团总计6万骑兵押送安妮卡公主前往塔伦,随行的除了汉密尔公爵带来的塔伦使节团,还有法贝伦·雷诺外务卿与枪骑兵副统领妮塔波曼·温德少将。7月初,蓝德尔·斯加奥上将率领他的枪骑兵余部以拉练的名义,陆续悄然起拔,将20余万的人马踪迹皆尽隐没在山路两旁茂密的森林里。

    而与此同时,皇帝波伦萨·亚格兰率领禁卫军两个师团、帝都军第一、第四师团从帝都出发,禁卫军军长费兰·皮瑟斯男爵和帝都军军长菲利特·加德银勋上将随驾出征。而西防军的海因希里上将则向全军下达了大规模军事演习的总动员令,并在拉格龙河沿岸大举增兵,全线戒严。

    疾风皇帝在位时第一次大规模的边境战争就此拉开帷幕。

    消息传到古格已经是七月中旬,盛夏的王城米兰有的是一望无际的湛蓝天空和纯白如天使羽翼的云朵,草木葱郁的生机从城郭蔓延至皇城,大把大把的郁金香爬满了朱狄迦宫的大部分可以种花的角落,热烈如火焰一般的颜色如火如荼地扎满了人的眼帘。

    28岁的弗雷安·盎格鲁公爵面对这一片醒目的火红很无力的叹了口气,皱着眉头打量隐藏在花丛里的某个娇小玲珑的身影,终于放弃了似的长叹一声,把心思放到刚刚抵达的公文上。

    “亚格兰答应了塔伦请求,遣返安妮卡公主?”他莫名的轻笑声,“波伦萨皇帝陛下这么没有创意么?”

    “塔伦的版图的虽小,却一直是牵制着两国势力的均衡,得罪塔伦在经济和军事上都没有好处吧。”参谋官哥顿·西蒙中将扬了扬眉,合上了手里的文件,言辞不无讥讽,“换而言之,洛瓦大公似乎很有把握,不管是古格还是亚格兰都必须与塔伦合作!”

    “为什么要朕和塔伦那个贼眉鼠眼的家伙合作!”很快传来脆生生夹杂着怒气的抗议,不远处的花丛一抖,身材娇小的金发少女叉着腰一脸正气的站在火焰般燃烧的花丛里,漂亮的眉毛一扬,“至少听说亚格兰的皇帝比他帅气多了!”

    “天哪,陛下……”哥顿参谋官突然逼出一身冷汗。

    眼前的这位芳龄不过十岁的金发女孩几个月前尚且只是温莎皇帝最小的女儿狄蒂丝·丝佛扎公主,而今却已经是整个古格王国的女皇了。

    前代主君温莎皇帝陛下生前并不缺乏男嗣,然而自从皇太子因为意外逝世后,先帝本人对于膝下几个不成器的儿子彻底放弃了希望,不仅仅听任几个儿子使出各种脏脏污秽的手段争夺储位,而且还以此为乐,将观赏这一幕幕权力游戏视为他余下的腐朽人生的唯一乐趣。当这位年迈不负责任的昏庸主君去世之后,他的几个儿子便将宫廷内部的丑恶斗争演化成了硝烟四起的内战,以至于驻守在拉格龙河畔的弗雷安·盎格鲁公爵不得不放弃“亚格兰陷入北疆战争泥团”的绝佳进攻机会,专心将精力投注于内乱的平定。而当持续日久的内战结束,这些贪婪而嗜血的皇子皇孙们自然没有人能够活下来。年仅十岁的狄蒂丝·丝佛扎公主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推进人们的视线,加冕成为古格历史上第一任女皇。

    除了金贵的身份之外,从本质意义上来说她依然只是一个年仅十岁的烂漫女孩而已,除了必要的课业修习之外有的是时间挥霍于各种名目的玩耍活动中,最近她酷爱在大片的郁金香花丛里消磨时间,然后把大把的花束捧给年轻的弗雷安公爵。

    每天都能接到一束鲜花的年轻公爵似乎已经有了花粉过敏的征兆。

    但话说回来,并不是所有人能够得到女皇的垂青的。

    女皇的宫廷教师曾经说起过,年幼的狄蒂丝女皇在看到塔伦新即位的洛瓦大公的肖像时便毫不客气将其数落为“丑陋的猴子”。

    想到这里,年轻的公爵微微抬了抬上扬的嘴角:“但是女皇陛下,以貌取人并不是身为主君应该有的器量。”

    “但是,如果亚格兰与古格合作的话,那个只有古格一个行省那么大的小国家就不会这么嚣张了是不是?”

    金发女孩轻盈的跳出花丛,仰起头来,青金色的眼睛仿佛湖水一般倒映出公爵英挺的脸庞。

    弗雷安眉峰微微一耸,片刻,失笑:“那是不可能的事情,陛下。”

    “为什么,弗雷安卿?”

    “古格与亚格兰的对峙由来已久,近百年来大大小小的边境战争从来就没有停过,这一代的波伦萨皇帝,他的父亲就是在与古格交锋的战场上死去的。”弗雷安淡淡的扫她一眼,“看来我要对你的课业进行必要的抽查。”

    “弗雷安卿……”

    “陛下,你的该回去上下午的课了。”弗雷安忽视掉她的不满,将她的手交给了前来催促的宫女。

    “与亚格兰合作,真是胆大的想法。”望着女孩远去的背影,古格的摄政亲王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

    “那只是陛下的童言。”哥顿参谋官表情不变。

    “却未必没有道理,如果联合亚格兰,那么塔伦的存在就彻底失去了意义,不过那样,我们也没有什么好处罢了……”

    弗雷安·盎格鲁的五官英挺却并不犀利,柔和的线条为他添了几分儒将的典雅,一头赭红色的飘逸长发潇洒地过了肩头,灰色的眼睛隐没在碎发后面,多数的时候沉静如海,许是因为经历的缘故,看上去比同龄人更加老成持重。他目前以摄政亲王的身份身兼宰相、统战部长、王国元帅数指,一手独揽了古格的军政大权,炙手可热的权势理所当然引起过诸如“弗雷安元帅是否会在不远的将来篡夺古格的皇位”这样的揣测。但到目前为止,除了整治内战遗留下来的隐患和与拉格龙河对岸的西防军对峙,弗雷安尚且还没有时间来考虑这些问题。

    “西防军的动向如何了?”

    “海因希里·索罗上将在拉格龙河东岸不断增兵,摩亚境内,似乎有大规模军事演习的前兆。”

    “哦?”弗雷安若有所思的扬眉,扯出一丝淡笑,“北疆大战刚刚结束,波伦萨皇帝就要亟不可待的讨回临川之耻了吗?”

    “公爵大人,夏季正值拉格龙河汛期,我军逆流渡河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而且……”哥顿停顿一下,“目前国内的局势……”

    “我有说过要主动出击吗?”弗雷安打断他,“密切注视摩亚与塔伦的动静,不要掉以轻心,还有,派人联系一下苏尔曼卿。”

    苏尔曼·埃蒙斯子爵在古格没有正式的军职,埃蒙斯这个的古老的姓氏传到他这一代已经淡化为一个抽象的符号,他之所以能够在自己母国处于持续内战的这一年里躲开各种是非,混迹于塔伦繁华的首都贝城,过着风流倜傥奢侈浮华的寄生虫生活,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他的姐姐曼琳·埃蒙斯,两年前就已经去世的盎格鲁公爵夫人。

    这位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的佳人生前尽得盎格鲁家族的掌权人弗雷安·盎格鲁公爵的疼惜与宠爱,放达不羁的苏尔曼子爵不过是沾了姐姐的光。

    “威名赫赫的弗雷安元帅竟然会容忍自己的妻弟在外面不务正业花天酒地,败坏他的名声?”

    塔伦美丽的交际花美狄亚·诺耶并不是第一次发出这样的质疑,妖冶的眼角依然掩饰不住明显的嘲讽。

    “就算是爱屋及乌吧……”苏尔曼从不屑于在这种问题上为自己辩解,靠在舒适的沙龙里把玩精致的酒杯,酒吧糜烂的光影光怪陆离的打落眼角,“也许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没有办法在米兰他的眼皮底下待下去才被放逐到这里的。”

    “那样的话公爵夫人一定会很伤心,她的弟弟实在是太不争气了!”

    “蓝鸟”是贝城最精致的酒吧,而美狄亚则是“蓝鸟”的主人,一头暗红色的大波浪卷发和顾盼生姿的褐色眼睛,以及袅娜妖娆的娇躯征服了不知多少塔伦的名流。现在这双褐色眸子躲在奢靡的光线里幽幽看他,平添一股冷媚的气息。

    苏尔曼仰起头,闭了闭眼睛,想起那个端庄贤淑的贵族女子,阴霾一闪而过。

    酒吧里来往穿梭衣饰华美的男女,营造出灯红酒绿的曼妙来。塔伦人的夜生活极为丰富,这个国家面积狭小,军事力量仅仅足以维持边境稳定和国内的治安,商业却极为发达繁荣,长久的安逸与富足生活令他们变的更会享受生活的乐趣,连同街头华灯与烟火都散发着肿胀的奢靡气息。

    “我说,现在不正是国丧么,你的店还能照开?”

    “做我们这行的关门大吉,你苏尔曼少爷岂不是无处可去了?”美狄亚妖媚的眼睛淡淡扫他一眼,“更何况洛瓦大公的施政纲领和他的外表一样无法激起部下的效忠心。”

    “他不是已经成功赶跑他的姐姐安妮卡公主殿下了么?”苏尔曼一口饮尽杯中酒,修长的手指握住杯壁,残余的绯色液体泛起慵懒的光泽。

    “那是因为他身为男人所拥有的第一顺位继承权和他的舅舅的弗朗西斯伯爵的效力,你以为塔伦的军政两界都对他心服口服吗?”

    对面的佳人放下酒杯,点燃一支烟,姿势优雅宛如美丽的蛇蟒。

    “我听说亚格兰已经同意遣返安妮卡公主了?”

    “你的消息滞后了,汉密尔公爵已经和亚格兰的骑兵一起押送那个可怜的女人回来了,不出意外的话,已经抵达边境了。”

    “这是变相的支持?”

    “谁知道。”美狄亚以慵懒的姿势窝在对面的沙发里,望着雕工精美的天花版,懒懒的吐出一个淡蓝色烟圈,“塔伦的位置太重要,无论是古格还是亚格兰都不干掉以轻心,弗雷安公爵派人找过你了么?”

    “他让我玩够了就尽快滚回米兰。”漫不经心的语气,苏尔曼不以为意翻个白眼,带着微醺的酒意站起来,望着眼前慵懒如蛇的美人,淡褐色的短发微显凌乱,零碎的垂下几缕盖住了棕色的眼瞳,面部俊朗的轮廓显得模糊。

    美狄亚有微微的愕然,只一片刻,这男人便俯身下来,湿热的唇触及她的眼皮,一片烫灼。

    他屈指卷起她的发梢,暧昧的光影流连。

    “不想说什么吗,美狄亚?”

    女子的媚眼如丝,瞬间敛尽芳华,苍凉空寂的流光淌过,俏然勾起唇角:“你忘了谍报界的规矩,苏尔曼·埃蒙斯子爵阁下。”

    彼时正值七月流火,烈焰如歌,华丽的酒吧雅座里歌舞升平,这女子推开他起身步入舞池,披肩礼服,风情万种,仿佛艳丽的火烈鸟。

    王国历229年七月中旬,奉命遣返安妮卡公主的枪骑兵六万人马和塔伦使节团一行终于抵达东平军总部所在地康帕斯市。抵达目的地的当晚,外务卿法贝伦·雷诺、领军的妮塔波曼少将与东平军军长银勋上将穆拉·雷诺伯爵、副军长洛林·子爵便在帐中集合,密议几个小时之久。

    随后,一行人员在第二天起拔,跨过边境线,于七月二十二日前后抵达塔伦首都贝城,除了汉密尔顿率领的使节现行进城复命外,六万枪骑兵被留在城外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