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角是他自己。

    知道演员名单的周小酒一脸“？？？”。

    她看着已经打印出来的剧本，上面的男女主角已经替换了名字，而演员栏的首行，男女主角位置，明晃晃的，写着阮绵，徐继年。

    徐继年揉着眼睛，很疲惫地躺在地毯上，头靠在她的腿上，他低声说：“这个剧本是……好早以前就写的。”

    “那时候我经常情绪不稳定，失眠心悸是常态，加上那时候年轻，靠着一股子劲儿在晚上狂造作自己，刷刷刷写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周小酒翻到下一面，看到了这即将要开拍的电影名字。

    欢。

    只有这一个单字。欢愉的欢，欢畅的欢，欢乐的欢。

    她不知为何，心口微微颤动，然后就对上了徐继年温柔的眼神。

    他靠在她的腿上，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对她说：“欢，喜乐也。”

    “绵绵，这部电影……我希望能够和你一起演。”

    男人的面容英俊，眉宇间的阴郁被这温柔的自语驱散，他的眼尾狭长旖旎，微微弯起来，像是月亮，又像是一把刀。钝而沉，暖而绵。

    周小酒看不得他这样温柔的眼神，她松开拿着剧本的手，俯身摸他的脸，声线沉沉的：“徐继年，你不要这样看我。”

    他顺势吻了下她的手心，热热的温度，火一样烙在她的皮肉上。

    “好，不看你，亲你。”

    他又亲了两口，小朋友一样的举动，笑眯眯的，大狗一样翻身把她压住，脑袋靠在她的胸口，喊她的名字：“阮绵，阮绵……”

    最后变成了呢喃的“绵绵”。

    然后，他沉沉睡着了。

    *****

    《欢》开拍的时候是冬季。

    周小酒揣着热水袋，含着糖果咯吱咯吱咬，徐继年在她旁边坐着，时不时给她递点东西吃。

    他边塞面包给她还边说：“你最近怎么吃得越来越多了？家里糖果都屯了一大箱了，饼干薯片果冻巧克力也满柜子——”。

    周小酒感受着舌尖上的甜意，很愉悦地说：“因为好吃啊。”

    冬季的风大，她穿得严严实实的，手冰冰凉凉，她还拿了个热水袋捂着，徐继年不太怕冷，大冷天也只穿着一件雪白鸡心领毛衣，但被她强行拿了一件羊绒大衣围着，此时也像个大鼹鼠似的。

    周小酒很开心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徐继年指导着几个演员，然后自己窝着吃东西。

    她的高度感知障碍在这个世界似乎已经痊愈，在几个月前的稍有感知，再到如今的痊愈，她也从过去那个几乎不会沉迷于食物的周小酒，变成如今这个抱着东西就能像只仓鼠似的吃吃吃的女孩。

    食物给她带来的感觉非常好。

    这是已经多年不曾尝过食物味道，不知道酸甜苦辣咸是什么滋味的周小酒所贪恋的。

    她和徐继年之间的戏份安排在下午，上午的时间全部用来几个配角之间的戏份。

    徐继年在片场上十分冷漠且严肃，他在给她递过东西以后，就对刚才饰演女二号的演员冷声道：“你哭的时候能不能真情实意一点？你知不知道你刚才演得简直像是智障？”

    女演员被这一头噼里啪啦下来的冷嘲热讽骂哭了。

    她抽噎着抹泪，年轻姑娘今年也才二十出头，凭着一腔热血劲儿进的剧组，本以为自己能够凭着徐导的电影一飞冲天，但没想到还没飞，就被徐导给骂得翅膀耷拉了。

    周小酒在一旁看着，默不作声地示意女演员的助理过来一下。

    那小助理也是个软脾气的，踩着小碎步过来，低声下气问她有什么事。

    周小酒：“你让她先坐回去休息一下，补个妆再拍。”

    小助理有点慌张，怕极了徐继年的样子：“但、但徐导他还在……”

    她畏缩地抬眸看了下徐继年，不太敢过去喊人。

    周小酒撑着额头，叹口气，环视了下片场上的僵硬气氛，所有人都是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呼一声。

    她：“……”

    “他还真凶。”她感慨一声，把手上的面包咬了两口，吞下去。

    540附和说：“是的呢，超凶。”它好久没动静，今儿个出声实在难得，周小酒抬眉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眼。

    她没回应它，只兀自走上前，拉住了徐继年大衣下的手掌。

    男人还沉浸在怒意中，他实在是认真负责，容忍不了一点演员在演技上的疏漏，也正是因着这样严厉刻薄的从业态度，他才能在圈内占有极大话语权以及一席之地，他的情绪尚未收敛，就被她牵过手，他沉郁地凝眸看她，声音不太和悦。

    “做什么？”

    众人默默缩了下脖子，他们用着悄悄的眼神看着这对情侣，胆战心惊地看着周小酒将他拉到一旁，并示意那位女演员休息一下补个妆。

    她面上的表情也不多，淡淡的，只是握着他的手很紧。徐继年眼底冷漠的光泽不变，一副日天日地的样子，冷酷无情极了。

    丝毫没有之前给她投喂面包时候的温柔。

    周小酒却知道他是被气狠了。

    ——那位女演员，确实演得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