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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节
    这厚脸皮的本事也是越来越厉害了。

    居然没有反抗!蔡大学士也好,两王也罢,此刻在赵靖宜心里没什么比面前的人更为重要!

    “曦儿……”

    赵靖宜正酝酿着情话,林曦低垂着眼心烦意乱,却突然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顿时林曦犹如做贼心虚一般差点跳起来,立刻将手一抽,轻咳了一声,故作淡定。

    圆圆带着小丫头进来奉茶,笑眯眯的圆脸上已经看不到之前的忧心忡忡。

    一盏放于赵靖宜面前,另一盏放搁于林曦手边,之后便欠了欠身,待要出去,便听见林曦问:“王爷,已是近了晌午,您是回王府用膳还是……”

    重锦堂三个字还未出口,便听到赵靖宜看了眼圆圆,命令道:“丫头,你去给老夫人通报一声,本王还有些要事与你们家少爷相商,就不动身再去打搅她老人家了。”

    要事,什么要事,占他便宜吗?

    林曦默默地腹诽一句,却也未做声,心想着总不能不给这位王爷面子吧。

    “是,奴婢这就去。”圆圆脆生生地一应便出了房门。

    之后便听到赵靖宜的声音:“现在说说你的事吧。”

    刑部大牢里,

    裴轩不是没来过牢狱,曾经的他站在了牢房之外,苦口婆心地劝说着里面淡然自处的林青。饶是他费劲了口舌也不能让他的老师妥协一份,最终他迎来了林青冰冷的尸体。

    之后他便对牢房有了恐惧,原以为一辈子也不会再进来,却不想才过不久他就有幸进入了这里,似乎里面的格局都与那时一致。

    只是如今他在里面。

    阴暗而潮湿,静谧的周围,似乎能听到老鼠悉悉索索的声响,恐惧一点一点弥漫上了心头。

    再冷静,也不过是一个弱冠不久的青年,裴轩开始胡思乱想。

    自古冤案错案不计其数,更何况这科举舞弊一案更是受皇上重视,天子门生若有疑点污点,怕是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了。天下才子如天上星辰,永远不缺,少他裴轩一个,根本无足轻重。

    更何况三司会审,仿佛这不单单只是一件舞弊案,更甚者……背后还隐藏这更大的漩涡,他一个蚍蜉之人,如何能够保全性命。

    想着想着心中的恐慌越甚,手指也渐渐发麻。

    只有感同才会深受,这个时候他才明白当初的林青之心究竟有多坚毅才能一直死咬着不放,而当初自己又有多混账才能一推再推地将他最敬爱的老师推下悬崖。

    “老师……轩儿对不起您……对不起……曦儿……曦儿……”

    喃喃的低语声中他想到了书童阿喜,如今他连得罪了谁都不知道,能够指望的只有身在永宁侯府的林曦。

    只是一想到之前师弟疾声厉色的指责,这害他家破人亡的师兄,谁还愿意搭救?

    绝望慢慢地笼罩心头,眼前似乎更加黑暗。

    突然,一个脚步声在黑暗中清晰地想起,越来越近,直到走到他的牢房前。

    “裴公子,有人找你。”

    裴轩感觉自己的脚麻了,疼了,但更多的却是害怕。

    林曦本不想说那要命的事情,他发誓若无把握绝不向任何人吐露一个字。

    可到如今,顾妈妈的话语还犹在耳边,让他不得不多想。

    侯府中,或者有外人进入了侯府正想要那些东西,永宁侯府已经不安全了。

    赵靖宜看着神色莫测的林曦,安静地低头喝茶,并未着急地催促。

    能让林曦变了脸色的事情定然不小,若是侯府之事,禀了太夫人自有他老人家出面料理。赵靖宜来侯府的日子不多,然而却知道这位老夫人是极为疼爱这个外孙的。

    既然如此,定然不是来京之后,便是在淮州之时!

    当时发生的事情已经搜集的七七八八,赵靖宜凭着那些线索也能拼凑个大概,甚至因站得高看得更加清楚。

    当林曦吞吞吐吐勉强地说了句,“我怕是要回淮州一趟了。”赵靖宜已经确认是什么事情。

    “东西不在你身上,还在淮州?”

    赵靖宜放下茶杯,严肃地问。

    话一出口,林曦就知道对方已经明白他指的何物了,顿时心下一紧一松,便点了点头。

    他不是没有考虑过告诉太夫人,求她老人家庇护,可是一来太夫人年事已高,怕没那精力只会徒惹担心,二来太夫人虽是他的外祖母,也是永宁侯府的大家长,甚至从伦理上来说更是一个外一个内,亲疏立显。若是让他交出来,他是交还是不交?

    虽然一时风波已过,但随着皇上年老两位皇子之间的争夺越发激烈,梁王在江南势力正高,定不愿意账本平白于御前;蜀王丢了大壁江山,正可以用账本扳倒梁王一系。

    对哪一位都至关重要。

    永宁侯若是拿了究竟如何作为,实在不得知,说不得还害了这一大家子。

    想来想去,似乎只有面前这一位可以说了。

    御前的红人,中立的亲王,而且……心悦自己应该不会转手卖了吧。

    林曦不太确定地想,突然脸颊被人捏了一下,他惊讶地抬起头,见赵靖宜颇为不满地说,“还不老老实实详细道来?”

    那眼中倒映的只有自己……

    天可怜的,好好的一位笔直的亲王就这样弯了,貌似也挺吃亏。

    想到这里林曦勾了勾唇角对着外面喊道:“来人。”

    团团应声而入。

    “你在外面守着,不要让任何人接近这屋子。”

    “少爷放心,我一定看住了。”团团握着拳头,欠了欠身。

    等周围没了声响,林曦才敛目低声娓娓道来:“……那账本是爹与我一手记得,江南大大小小的官员贪污腐败的罪证十之八九都在里面,说实话,本是为了将来事发好让爹顺利脱身,没想到却变成了催命之符……爹本是宁死不说,最终因为我,才留下了一本手记,不过是账本中的九牛一毛罢了,却也让一批硕鼠掉了脑袋,你想若是真的揭晓,江南可还有官员幸免?贪婪成风,不过是多少罢了……那本手记被爹装订在一本《白石游记》里送给我,这会儿揽月轩被翻找的最厉害的也是书房和库房,丢的都是游记,不是我多想,怕是真冲着账本来的……”

    人单力微,凭他如今的地位根本就保不住,林曦说完目光直直地看着赵靖宜。

    这个男人,他可会看错?

    赵靖宜只要一不顺心便是皱眉,整张俊脸冷下来仿佛周围人都欠了他一条命未还一般,让人望而生畏。

    林曦自嘲的一笑,“王爷,如今你若想要,我也没有第二条路可选,只能乖乖送上。”

    闻言赵靖宜点了点头,认真地说:“你是该交给我,这么要命的东西林伯父居然也敢让你收着,就不怕对方一直拿不到,干脆灭口?”

    “没人知道在我地方……”林曦讷声说。

    赵靖宜冷笑一声,“别把人当傻子,之前没敢动你,是怕狗急跳墙,如今蜀王已经折损在江南,他可不怕大白于天下。”

    林曦倔嘴,“那不就没有账本揭露梁王一系了吗?”

    赵靖宜看着林曦嘴硬的小样,再也忍不住一把搂进怀里,低声道:“笨蛋,与他并非要命的东西,能拿到自然好,拿不到也无妨,横竖东西就在,慢慢找就是了,不过若是你交给了梁王,彻底解了梁王的后顾之后,这才是蜀王不愿意看到的,所以翻找你的院子是第一步,若是一直找不到那么第二步就会有人直接来找你,你若还不给……”

    后面的话不需要赵靖宜补充,林曦心里已经默默补完了。

    忍不住悲愤,这个人权驾驭律法的时代,真是太糟糕了。

    不作不会死,前世自己若是安分守己些就没有这些糟心事了。

    想着想着,林曦似乎忘记了之前排斥赵靖宜的事了,如今被搂在怀里,反而就着坚实的胸膛靠上去吸吸鼻子,默默地求着安慰。

    真是上天垂青,终于抱得美人在怀。

    赵靖宜慢慢收紧手臂,嘴角扬了起来。

    第63章 林家账本风波

    出了牢门就着昏暗的烛光,裴轩忐忑地跟着牢头向前走。

    “大人,人带到了。”

    烛光下,那方桌前面坐着一个人,闻言便抬起头来,一张分外陌生的国字脸庞,看起来四十来岁的样子。

    “裴公子请坐,劳烦赵头了。”说着递了一个荷包给牢头。

    “好说好说。”赵头接过在手里掂了掂,满意地躬身退下了。

    之后这整个屋子便只有他和裴轩二人。

    桌上放着两个杯子,那国字脸给裴轩倒了茶,笑说:“裴公子,别站着,请坐。”

    裴轩狐疑地看了那国字脸一会儿,深锁着眉头,最终坐了下来。

    他没有说话,也未动那茶水,对方来着不善,然自己不过一介书生真不知道还有什么可图。

    “裴公子怕是不明白,为何才子们纷纷落榜,唯独你榜上有名?”

    那国字脸似乎并不在意裴轩的冷淡,只是神情自若得说。

    裴轩心里一动,然而依旧并未开口。

    国字脸低声一笑道:“林大人高风亮节,以身正清明之义令人敬佩,然而在下更佩服的却是裴公子,若不是你,梁王殿下怎么笑到最后,蜀王殿下又如何功亏一篑,想来蜀王殿下就是因为少了你这样大义灭亲之人才失败的。”

    话虽这么说着,但到裴轩的耳朵里皆是浓浓的讽刺,一掀他的遮羞布,让他那日日愧疚之举直接暴露于日下。

    脸一阵青一阵白,最终涨红了,裴轩狠声说:“不错,我的确背师妄义,狂妄自大,今日结局也是我咎由自取,阁下难道是故意来奚落我的吗?如今这般,可是满意了?”

    国字脸闻言不怒反而哈哈大笑,摆了摆手安抚道:“裴公子稍安勿躁,在下今日来可不是落井下石,而是来助裴公子的。”

    “助我?”

    “正是,裴公子文采斐然,就是不作弊也能高中榜首,若不是因淮州之事牵扯到梁王殿下,也不会被刑部抓进大牢,可见冤枉。”

    裴轩看了他一眼,未语。国字脸不以为然,继续说道,“梁王向来护短,真正舞弊的魏谦早已经被保释而出,不过只是禁足魏府罢了,裴公子想想若不是梁王妻舅怎会有如此待遇。可怜裴公子为梁王也是牵线搭桥,还落了个背师之名,如今深陷囹圄,梁王却视而不见,不过是一句话而已,实在让人心寒不是?”

    “你究竟想说什么?”裴轩的心跳渐渐加快,这三句不离梁王,忽然一个念头起,“你是蜀王的人。”

    “哈哈……裴公子好眼力。”

    国字脸笑得开怀,见裴轩一下沉了脸色,说:“我家主子喜你之才,这牢狱之灾又实在冤枉,才让在下过来。”

    这种鬼话就是裴轩再天真也不会信的,只是淡淡地说:“天下有才之人多如过江之鲫,裴轩一介书生,不知如何入了蜀王之眼,若是因淮州之事,恨不得我死才对。”

    “诶……裴公子此言差矣,蜀王殿下并非不讲理之人,你我之间各为其主,本就无可仇怨。因裴公子忠于梁王,才不好横刀夺爱,不过如今冷眼观之,梁王并未有出手之意,适才派我来探探裴公子,可否愿意择良木而栖?”

    改弦更张,良木可是那么好栖的?

    “蜀王希望我做什么?”

    国字脸双手一拍,叫了一声好,“裴公子爽快人,在下便说吧。淮州一案,蜀王殿下的心血付之东流,然梁王一系却安然无恙,甚至更加风生水起,若清清白白也就罢了,同是同流合污,昧银贪财,甚至因没有蜀王一派官员的压制,更加变本加厉,闹得名不聊生,蜀王心气不平还是其次,对于这大夏朝却是担忧不已。睿亲王即将领兵出征北境,可国库还是空着呢,想来江南一事再来一次,这饷银粮草也该解决了。裴公子高义,定能明白蜀王即使出于私心,也是利国利民之事。”

    裴轩已不是无知青年,他神情一怔,对这人巧舌如莲的本事颇为敬佩,然而再多的话语也隐藏不了蜀王背后浓浓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