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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
    山上虽然凉快,但火堆旁边还有些热,冬早在山上无拘无束惯了,又觉得周围没有旁人,洒脱至极的就要动手脱衣服,扣子解了一半,已经露出半个胸膛时,萧绥回头看了他一眼,当即叫停,“穿回去。”

    “为什么,”冬早双手拉住自己的衣襟,“好热。”

    “被人看见怎么办?”萧绥说。

    “这里又没有人。”冬早十分倔强的还要脱。

    萧绥将鱼放到架子上,起身半搂住冬早将他抱到马车上坐好,“你离得远些就不怕热了。”

    至于身边多少暗卫看着,萧绥没和冬早解释。

    冬早眼睛睁得圆乎乎,正要说话,萧绥低头在他嘴巴上亲了一下,又在他两边脸颊各自亲了两口。

    百炼钢化为绕指柔,冬早的毛被捋顺,美得直想喊萧绥小宝贝儿。

    嗨呀,小宝贝儿一撒娇自己真是招架不住。

    冬早乖乖的又将衣扣系了回去。

    月色明亮,倾洒在山林间。

    冬早化作鸟形在树杈间跳来跳去,挺自得其乐。

    萧绥在马车周围点燃了驱散蚊虫的小药块,然后抬头对冬早道:“冬早,下来。”

    马车里已经给收拾的干干净净,铺好了床单被褥。马车里的空间足够大,躺下冬早和萧绥两个人是绰绰有余的。

    冬早站在自己的树洞旁边,看看萧绥又看看树洞,踌躇道:“我都好久没有睡小洞洞了。”

    萧绥欲求不满的点破事实,“你也好久没有睡我了。”

    冬早扑棱两下翅膀,遗憾的看了一眼树洞,抱歉的对树洞说:“那我明天午睡再来睡你吧。”

    他有些不懂偶有话本里写的三妻四妾或者数段情缘。不过是一个树洞和他的小宝贝儿,冬早周旋起来都觉得累了,另外再来一两个,那不是原地爆炸?

    两人翻来覆去花式睡到半夜,冬早给萧绥抱去水池边上洗漱一番,软绵绵的被他包裹在衣服里头抱着萧绥。

    山林间忽地又好像静谧起来,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穿行在这月光照耀的小路上。

    回到马车里,冬早稍作一番休息又有了点精神。他趴在萧绥的身上,指尖拨弄萧绥的头发,目光一定发现一根白头发,“阿春说这个得拔掉,”冬早说,“要不然就会越长越多。”

    他说着仔细将那根白头发挑出来,用力扯掉。

    萧绥感觉到一点几乎可以忽略的疼痛,偏头一看,冬早已经举着那根头发来邀功。

    “看,我手艺很准吧。”

    白头发。

    萧绥接过来,目光移转不开。

    冬早趴在他身侧,有了找白头发的兴致,摸索来去要再找找看,不知是不是幸运,接连又给他找出三根来。

    对于冬早来说是寻宝结束,而萧绥心里却并不好受。

    冬早出现以前,他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过的太快。冬早出现以后,他却偶尔也会想自己从前对时间的漠视是否带来对他和冬早充满隐忧未来的一种惩罚。

    他必然会早冬早一步死去,到了那个时候,冬早若还是这般少年模样,那该如何是好。

    也许自己只不过是冬早漫长鸟生中的一个过客,白发无疑是一种提醒。

    冬早对于萧绥的担忧却很不以为然,他密切切的凑到萧绥耳边,低声说:“我其实一直偷偷查了很多书,书上说,我可以把精气送到你身上,你就可以多活一些日子了。

    就算不能呢也不要怕,”冬早捧住萧绥的脸,动作很慢的在他嘴巴上亲了一口,目光里干净透彻,“如果你死了,我会陪你一起死的。”

    他说的毫不在乎,仿佛生命是可以随意丢弃的无聊东西。

    萧绥明白自己此时应该拒绝冬早,应该告诉他无论如何要好好活着,但是他喉头哽咽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冬早抱着他,偶尔亲一下萧绥的脸颊或者嘴巴,头一次两人角色互换,冬早低声的慢慢将萧绥哄入睡了。

    第二天两人直至日上三竿才醒来。

    冬早不爱穿衣服,在山林之间化成鸟形来去自如。

    常年累积下来的囤积癖好,使得他一上午都没歇着,找了很多小果子一类的藏进自己树洞里,还追萧绥道:“这回咱们走之前你帮我把树洞封起来,免得又遭贼。”

    冬早的树洞属于一颗十分巍然的巨树,稳稳当当的站在原地。

    萧绥走过去,抬手扶了下树干,指尖忽然一阵刺痛。

    树皮上有倒刺,将他的指头戳破,渗出一小滴血珠子来,瞬间被大树吸收了进去。

    巨树嗖嗖嗖的抖动起来,仿佛大地都跟着颤动着。

    冬早瞪着眼睛,目看着自己三十年的家在瞬间的寒光中化作了一根木簪子掉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内容建议回看一下第13章 , 不然可能难以理解。

    说一百次:不虐,我们真的不虐。

    第59章

    刚被捡回来放进树洞里的小果子噗通通的接连掉在了地上,四散滚落到一边。

    萧绥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尖方才渗出来的血还未完全被树干吸收,除去它此刻还在散发光芒的异状,落在地上的木簪则模样平平。

    木簪子的模样普通,几乎可以说除了被雕琢成簪子的样子,它本身根本没有任何花哨的样式。

    “怎么回事……”冬早喃喃,惊异于刚才的变化想要蹲下身要捡起簪子仔细看看。

    萧绥却怕这簪子有异会伤到冬早,连忙上前握住冬早的手不让他去碰那簪子。

    谁成想,那簪子竟呆头呆脑的自己动了起来,看准萧绥的手就跳了上去。

    “啊呀,”冬早吃惊,正想去捉,却见萧绥的手心慢慢合拢,握住了那一根木簪子,而后萧绥站了起来。

    冬早蹲在原地仰头看着萧绥,还不明白发生了生么,就见萧绥的目光忽然飘忽起来,他的周身则跟着弥漫起一股淡淡的水汽,掩盖住他身体里绽出的明光。

    “阿,阿绥,”冬早不知怎么有些害怕起来,他结巴的叫了一声,马上起来想靠近萧绥,却给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挡住。

    萧绥略皱了皱眉头,身上的光芒一瞬间变成了水汽无法掩盖的模样,前面还飘忽的目光在此刻则重新聚焦起来,全部落在冬早身上,“冬早……?”

    他像是疑惑又像是确认,缓缓地问道。

    萧绥的目光陌生的像是隔着另一个人的视线在看冬早,直看得冬早不知所措。

    冬早因为这突生的变故而慌张到极点,他糊里糊涂的点头,“是我,阿绥,你怎么了?”

    他说完这句话才注意到,萧绥的身形晃了晃,而后从里头分裂出另外一个身形。那个身影慢慢脱离萧绥的躯壳,以俯视的姿态升到了一人半高的空中。

    冬早面前出现了两个萧绥,一个暗淡寻常,一个迸射出来的威压几乎让冬早无法直视。

    他完全愣住了,原本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都不敢落,只愣愣的看着半空中飘着的萧绥。

    魂,魂魄都被打出来了,那不就是死了吗?冬早被自己的猜测吓得更狠,绷了一瞬还是忍不住,哇的一声抱住面前那个失了魂的躯壳,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落个不停。

    怀绥的视线凝望着冬早,他很想伸出手擦擦冬早的泪水,告诉他神识回来以后,凡人肉体是无法承受的。而目前他也需要尽快回到仙府去,将意识回归本体。

    可神识当初是被不正常的手段抽出的,此刻回归也几乎不收他自己的控制,留在凡间的气息瞬息间薄弱起来。

    然而好在他还记得冬早。

    “等着我。”怀绥最后只能匆忙俯下身,轻轻地在冬早的额头上亲了一口,然后随着一阵微风,神识腾空而起,在一瞬间消失了踪影。

    若非那个带有安慰性质,落在额心仿佛蝴蝶轻触的亲吻,冬早会以为刚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梦境。

    可如果刚才那个是阿绥,那么他现在怀里抱着的这个又是什么?

    冬早慢慢松开手,看向双目有些无神的萧绥,忍着哭叫他,“阿绥?”

    怀里的人似乎睡着了,并没有半点儿回应。

    冬早几乎要扶不住他时,隐藏在暗处的暗卫跳了出来,帮着冬早将萧绥扛到了马车上,然后主动担起赶路的责任,早早结束了这段原本定着半个月的行程。

    马车行驶的很平稳,冬早坐在马车里盯着萧绥毫无神采的脸,挪挪移移到了马车门口,推开门问外面的暗卫,“刚才你都看到了吗?”

    暗卫反应寻常,“公子说的是?”

    他脸上单纯是对冬早提问的疑惑,真的像是没有看见刚才事情一般。

    “你没看见刚才发生了什么吗?”冬早问。

    “刚才王爷不慎晕厥了。”暗卫道,“公子指的是?”

    他真的没看到,或者忘了自己看到了什么。

    冬早拧住眉头,“没,没什么。”

    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一路缩在昏睡了的萧绥怀里,抹着眼泪反复回想刚才的场景。

    那个人,那个妖,还是那个鬼?冬早捉摸不透。他说等着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冬早也捉摸不透。

    却没想到,一瞬间变了的并不只是这些。

    马车停在的静王府,长得和冬早离开时候的模样有了变化,往里面走变化就更大了,每个院子的格局,亭台水榭都比原来精致许多,光看着就有被人好好打理过。

    冬早才到二门处,便给小厮客气的拦住,他眼看着萧绥给人搀扶进去,却听那小厮说,“内有女眷,公子请留步。”

    冬早隔着小厮的身形,远远看见几个华服女子走出来,目光焦急的落在萧绥身上。

    他隐约听见“王妃”云云。

    冬早愣在原地,而后他给小厮陪着往外走,路过一处小院,忽然看见胖瘦婢女站在里头。冬早宛若抓到救星一般大声喊她们的名字,“阿春,阿芳!”

    胖瘦婢女跟着转头看他,目光一对上就立刻小心落下,而后谨慎对冬早行礼,“公子。”

    “公子有何吩咐?”

    阿春和阿芳也变了。

    变了的不只是萧绥,整个王府都在骤然间变得十分陌生起来。

    冬早失魂落魄的继续往前走,可是等出了王府,他又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了。

    正在门口愣神之际,忽然两道声音传来,“冬冬!”

    冬早回头,看见小白猫和小黑猫一前一后的从院墙上跳下来,正朝自己这边狂奔二来。

    他连忙蹲下身,一左一右的将小黑小白抱进怀里,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的问:“你们还认识我吗?”

    “你是冬冬呀,”小白猫说,“我怎么会不认识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