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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节
    众人嘻嘻哈哈一窝蜂上去抽北镇王手里的筷子。

    白术挤在后面,等到自己的时候众人已经拿得差不多了,她随便拿了一根,从北镇王手里拿出来时候看他一脸狡黠她就觉得不对,结果一看手中果然是半根筷子。

    瞪了北镇王一眼,捏着那小短棍儿她伸长了脖子去找另外一个倒霉蛋,结果一抬头就看见君长知沉默的站在那,手中是另外一根小短棍。

    白术:“草!”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周围不知其中苦大深仇的人一看,呀一男一女拿了筷子有的玩,纷纷热闹兴奋起来,那情景让白术仿佛回到了一年前中秋节那天晚上,御花园后院里,锦衣卫们围绕着桌子捏着竹子雕刻的扑克牌她和君公公的哄——

    白术失神之间。

    突然感觉到眼前光线一暗,像是什么人走到她面前,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人哪位,手中捏着的小短棍已经被人一把抽走,脑袋顶上响起一声低沉又淡漠的“看仔细了”,然后下一刻,那站在她跟前的人便弯下腰来,带着酒香的气息扑鼻而来,略微冰冷的唇贴上了白术的。

    先是惩罚似的在白术唇上咬了一口,然后那火热的舌尖便强行长驱直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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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老实实说一句丢人的,白术是真的被弄懵了——平日里机智得像只猴子似的她现在变成了猴子请来的逗比,不但没有伸出手推开君长知,还仰着脸特别配合他的一举一动。

    这个吻可怕极了,仿佛能抽光人所有的思考能力——然而它又是极为符合君长知本人性格的,看似温吞的外表下实际上带着不容拒绝的侵略性,舌尖懒洋洋地勾住白术的不让她有丝毫退缩的空间,在后者稍稍让步后,得寸进尺的肆意进攻,直到杀到敌人丢盔弃甲,彻底放弃抵抗……

    等这一吻过去,时间就仿佛过去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

    等两人分开,周围安静得可怕,白术鼓着脸气喘吁吁,君长知倒是不急不慢,伸出手提她擦去唇角边未来得及吞咽下的唾液,淡淡道:“愿赌服输。”

    愿赌服输。

    这个王八蛋在不知道死活下落的情况下几个月未见见了她不惊讶不生气不高兴不伤心将一套“假装我们不认识”的戏码演到了影帝级别——然后在整场大戏眼瞧着就要无声落幕的时候,他借着游戏的局扑上来众目睽睽之下占了个便宜,最后,居然跟她说愿赌服输!

    白术几乎气得呕血。

    瞪了眼面前的人,后者像是早就猜到她会是这般反应,面无表情。

    白术见撒气对象没反应,只好换个倒霉人群——转过头扫了一眼周围定格在他们抱在一起互啃的前一秒还没反应过来的周围人,抬起手用袖子抹了下嘴,冷冷问:“看什么看,我女的,他不断袖。”

    众人惊呆了。

    反应过来后,纷纷露出被雷劈过的表情。

    ——唯独北镇王,在最初的惊愕后笑弯了腰,一边笑一边说:“若是哪个男人看上你,他离断袖也就是一脚往前万丈深渊的距离了!”

    白术没客气,狠狠地踩了北镇王一脚——要说她真的就和君长知这么有缘拿到一样的短签这种十分少女漫画的事情白术并不会相信,所以追根究底,罪魁祸首还应该是某个笑得最开心的人。

    现场也就孟朝玉笑得最开心,就好像他没看见当事人以及周围围观的众人有多尴尬似的——

    最尴尬的莫过于白术在孟朝玉的欢声笑语中转过头不小心对视上了牛银花的双眼——那张这两年出落得越发精致的脸,最漂亮的莫过于那双眼睛。

    一不小心……

    一不小心就和当年将半粒莲子递给自己的那双乌黑的眼重叠在一起。

    其实它们又好像完全不同。

    白术心里往下沉了沉,发现自己的心情变的更加不好了。

    ……

    人群散去后,君长知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再也没有多看白术一眼,高冷的像男神——对于那些已经有些喝高跑上来敬酒的人,他倒是来者不拒,一杯一杯酒往下灌,像喝白水似的。

    白术单手撑着下巴看了他一会儿,片刻之后,发现自己也是隔着老远的,跟着君某人一杯一杯下肚——这会儿桌面上堆满了空酒瓶……她先是愣了愣,随即略感无聊地长叹一口气:“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你说谁?”

    北镇王拎着一壶小酒来到白术身边,这会儿大家都乐呵开了,也就不再规规矩矩地坐在原本做的座位上,王爷拎着酒杯大剌剌地跟自己这“得力干将”碰了个杯,看对方毫不含糊地捡起个盛满了酒的酒杯一口将酒灌下,他盯着他,勾起唇角:“在未来的百日内,你要成咱们这小小边城的名人了,风头怕是要盖过本王。”

    “那是,”白术冷笑,“毕竟君大人的唇可不是尔等卑贱凡人想碰就能碰到的。”

    “我不跟你耍嘴皮子,二十八,”孟朝玉换上了个严肃的表情,直呼面前人的某个忌讳名,“你同这君长知果然有一腿,这么大的事儿,你怎地不告诉本王?”

    “……”

    白术打了个酒嗝儿,竖起一根手指胡乱压在了孟朝玉那张停不来的嘴上,严肃道:“首先,咱俩不是一对。”

    孟朝玉一把排开白术的爪子:“你们刚才那样,一看配合就知道不是第一次,你以为老子眼瞎?”

    “行,好,可以,就算咱们确实有过那么,一腿,”白术的手又挣扎着纠缠上孟朝玉的唇,“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明白了吗,自打我从央城出来,用回了牛狗娃的名字,从那一刻起,别说有一腿儿,半根蚊子腿都没有。”

    “一日夫妻百日恩嘛。”

    白术一听,也不压着孟朝玉的唇了,改伸手去掐他的唇像是试图让他彻底闭嘴——

    “这是我要说的其次,”白术说,“你怎么管那么宽?你管我骑马射箭跑步就算了,我他娘和谁有没有那么一腿两腿跟你有什么关系?”

    “哟呵这说话的语气,”孟朝玉见面前这人兴许是喝高了,也不同她计较,一把将她的手拽下来,为了防止她乱动干脆不撒手捏在手里,同时他稍稍凑近了白术,“你和谁有没有一腿是跟本王没关系,但是君长知就不一样了。”

    白术微微眯起眼,眼中酒意稍散去。

    孟朝玉言简意赅:“是个人才,弃之可惜,将来可用。”

    白术眯起的眼瞪上了:“你是不是疯了,君长知你都想收拢,那可是当今万岁爷从小穿一条裤衩长大的——”

    “他若真的有心辅佐当今圣上,怕早在几年前就坐上比他老爹还高的位置上了,怕也就是怕早看出了自己那穿一条裤衩长大的伙伴不是那块料……”孟朝玉说,“你去问问他,有没有兴趣——”

    白术:“啥?”

    孟朝玉微微一笑:“造反?”

    造反?

    造谁的反?

    邀请央城第一走狗头号种子锦衣卫造反就算了,连皇上的儿时玩伴、专门查办企图各种造反贪污的大理寺卿都不放过,这他妈……

    以为自己在玩丢手绢低龄幼儿游戏呢?

    白术知道孟朝玉这是彻底疯了,将自己的手从对方的手中抽回,露出个嘲讽的表情——

    孟朝玉抬手将她拉回来坐在自己的面前,见眼前人目光涣散,不得不捏着她的下巴强行让她转过头看着自己。

    “你去问问他,”孟朝玉说,“只要他点头,哪怕来日央城城破,来年,大理寺卿还是他君长知。”

    要问你自己不知道去问?

    没看出老子躲他都躲不急啊。

    白术露出个不耐烦的表情,结果还没来得及回答,突然听见不远处响起了酒瓶掉落在地的声音,她顺着声音看去,发现是一名大将动作粗鲁的撞翻了君长知面前的酒案,酒洒了他一身。

    “怎么啦?”孟朝玉问,“你们这些粗坯之人能不能离君大人远点儿?”

    那将士连连道歉。

    君长知站起来,弹了弹袍子上的酒业,轻描淡写地瞥了孟朝玉一眼:“无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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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术曾经是君长知后援会央城地区皇宫分队的小队长,所以这个人在笑是不是真的在笑,面瘫是不是真的面瘫,“轻描淡写的一瞥”是不是真的“轻描淡写”,她比谁都清楚——

    所以在孟朝玉还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笑嘻嘻地站在那里说什么“君大人好大肚量”的时候,她一个条件反射已经上前架着他飞奔而去,不顾孟朝玉的挣扎拎着他将他往自己的坐席上一扔,面无表情地说:“听我一句劝……”

    孟朝玉:“你拽我干嘛!我和君大人还有话说……你劝什么劝?”

    白术双手撑在桌案上,稍稍压低了身子凑上孟朝玉:“你别他妈招惹君长知。 ”

    孟朝玉:“……”

    唷,是感情叫“劝”呐,倒是从来没有见过语气这么“温和”的劝呢。

    孟朝玉微微眯起眼道:“鹰犬就是鹰犬,走到哪都改不了汪汪叫的本性,只是我记得你以前守着的那门怎么都不叫大理寺,守着的主子倒是也不姓君……”

    “好话说尽了,你爱信不信吧。”白术松开了孟朝玉的酒案,这时候喝下去色酒劲儿上来了她小小后退一步打了个呵欠,“就算你说得对他看准了孟楼那王八不是那块料,他也不会帮着你加害于他——这前提还是你在他眼里又是哪块料……趁早死了这心,对大家都好。”

    “爱将,”孟朝玉笑着说,“你醉了。”

    虽然是笑着,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话语刚落,却见面前那之前还摇摇晃晃的人突然停下了,她看着他,那双黑色的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就算,卑职醉了罢。”

    白术说着,摆摆手,扔下一句“反是那么好造的那张龙椅上一天怕是能换三次人”便转身脚下不稳地离开了——在孟朝玉的注视之下,她来到人群中,扯着嗓子喊了几个名字,下一秒人群中瞬间出现几个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普通士兵将她扶住,带着她往她的帐子那边步伐蹒跚地走去……

    良久,直到那摇摇晃晃的身影消失在了目光之中,孟朝玉如同反应过来似的低下头——这一看才发现,面前那小小的桌案两旁已经被完全捏碎,里面木头本质的颜色露出,其中还有一些因为断裂刺出了尖刺,尖刺似乎曾经戳破什么人的掌心,沾着淡淡的血痕。

    ……

    远离了身后宴会,当乐器鸣奏声,人们调笑劝酒声逐渐远去。

    月光在某条林荫小道路上投下黯淡的斑点,几个下等士兵架着个瘦小的人,伴随着那人一下子往左拐一下往右撞一下,扶着她的人也是走得歪歪曲曲——

    “哎呀老大,你她娘能不能站稳!别跟个牛皮糖似的倒来倒去!我不行了,瘦子你来接班!”

    “给我给我!啊啊啊慢点,老大你在小胖身上趴好他肉多比较软……”

    “不能喝喝那么多干嘛啊!”

    “就是啊……不就是被人占了点便宜,我看老大你也不像是被人占了点便宜就要计较的人呐!”

    “——你们通通给老子闭嘴,让你们来扶我不是让你们来教育我,喝多喝少干你们屁……呕!”

    “啊啊啊啊啊啊要吐了!我新换的衣裳,小胖伸手接住!”

    “好好老大吐这——卧槽不对接你娘啊就吐路边能怎么着啊!”

    “喔对喔,手拿开,你要捂死老大啊!”

    又是一阵七嘴八舌的讨论后,众人齐心协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那力气大的比牛还难伺候的人拖到路边,帮着她弯下腰摆好姿势,没想到那人不仅没有呕,而是抱着树,就地沉思了起来。

    周围瞬间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小胖和瘦子面面相觑,捉摸也不能干站着,你撞撞我的肩我用手肘捅捅你的肚子,挤眉弄眼的,明知道这是个“酒后吐真言”的好机会,却因为害怕被白术醒后追究责任被暴打,谁也不肯率先开口。

    然而八卦之魂却在燃烧。

    他们眼睛没瞎,老大看到那个京城来的大人之后精神不怎么正常这事儿,他们谁都注意到了——甚至以此为中心主题开过几次卧谈会,虽然信息太少都没八出个所以然来,但是也给他们茶余饭后增添了不少乐趣。

    今天看着那个大人抱着他们老大就这么没羞没臊地啃了起来,他们在旁边看得更是兴奋得想跳舞——光这么一出精彩的大戏,就够他们把这个月的夜间卧谈会主题直接承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