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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节
    杜平舟知道他想岔了,以为自己有家庭教师。但他并不想澄清这个误会,只是顺着对方的意思点了点头。

    “你那么好的身手,是从小练出来的?”应泽又问。

    “不,我五年前才成为天师。”

    “五年时间就变得这么厉害!”应泽感叹,“天赋异禀?”

    “……可能吧。”应泽的话让杜平舟想起那个人对他的评价,想起对方摇头晃脑故作神秘的样子,杜平舟脸上露出少见的微笑。

    应泽看见了,忽然对他想到了什么很好奇,问题脱口而出:“你想到了谁,很重要的人吗?”

    “嗯?”

    “你刚才的表情很温柔。”应泽在脸上比划了一下。

    杜平舟伸手摸摸脸:“没什么,我想起了我爷爷。”

    爷爷?应泽脑子嗡一下,杜平舟紧紧抱着自己,喃喃叫着“爷爷”的画面蜂拥而至。

    他努力维持着脸上闲聊的表情,道:“爷爷对你很重要?”

    “嗯。”杜平舟似乎不愿多说,转移了话题,“回去之后我教你几道符,虽然不赞成你接触这一行,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多少要让你有应对突发事件的能力。”

    应泽还想问更多关于“爷爷”的事情,但他愿意尊重杜平舟,顺着他的话接道:“谢了,你真是个好人。”

    杜平舟白了他一眼。

    应泽哈哈一笑,把他的头发揉乱,在杜平舟生气之前又赶紧说:“我是真这么觉得,不管是警局的事也好,我的事也好,其实跟你没关系,你完全可以不管。”

    见杜平舟想说什么,应泽打断他:“我可不信这是天师的职责这一套,我好歹也是做古董生意的,以前接触的那些天师……”剩下的话应泽用笑容代替。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目的?”杜平舟偏头看向应泽。

    “有吗?”应泽不在意地笑笑,“那一定不是为了钱。”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杜平舟郁闷了,他还真的不是为了钱。

    再一次看到杜平舟把情绪都写在脸上,应泽不厚道地笑了:“我记得第一次见面,你跟己琴谈到‘百年前的帝家惨案’,你的目的跟这个有关?”

    杜平舟沉默了,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回答。片刻之后,他轻声道:“我受人之托,抓捕当年的凶手。”

    ☆、65.第 65 章

    “哼!”判官冷笑,就算他是那个人的转世又如何,不过吸收了两次灵力,万分之一的力量都没有,还想跟他对打?

    应泽似乎没察觉两人实力的差距,紧握横练,将全部的力量都压上去。判官也没挡开他,不是想正面压他吗,那就让他看看,什么是力量!

    初一眼泪朦胧地在远处看着,见应泽手臂肌肉鼓胀,身体像是包裹在太阳里,发出耀眼的白金色光芒。而另一个人,全身包裹在不祥的暗红色光里,横练和铁爪的相接处不时迸出火花。

    这是纯力量的比拼,没有丝毫技巧,比的是灵力的深厚和气势。

    判官自认应泽跟自己根本不是一个层面,可事实上,他居然逐渐感觉到了压力。

    带兜帽的男人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他最先发现了判官表情的变化,嘴角微微扬起,不管是作为人还是神,应泽始终不曾让相信他的人失望。

    初一也看出了端倪,顿时士气大涨,一抹眼泪大喊道:“干死那丫的!应泽,劈了他!”

    应泽双眼紧盯判官,他的胜负欲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高涨。似乎他面对的不是杀死木榣的敌人,而是那个弱小的,不能保护朋友的他。

    “还要拼吗?”判官道,“你原本根基就不稳,再这么无节制地调动力量,你知道后果的。”

    “我就算魂飞魄散,你今天也必须得死在这里!”应泽咬紧牙关,全身肌肉紧绷,衣服因为承受不住突然爆发的力量,瞬间变为碎片。

    判官感觉到手上的压力顿时以几何倍的速率增长,他万万想不到应泽居然有这样的力量。

    “做梦!”判官眼神一冷,气势暴涨,瞬间有压过应泽的势头。然而他强应泽也强,从他身上发出的光盖过了神木,刺得让人睁不开眼。

    两股力量的碰撞让结界发出不堪重负的震动,兜帽男抬头看了看,转身回到初一身边,道:“告诉应泽收手,这里快塌了,我们要赶紧离开。”

    初一这时候已经冷静下来,他看见应泽的身体因为承受不住这样巨大的压力,爆开了一个个血窟窿。很清楚再这么下去很危险,于是借用藤蔓将结界撑不住的事传递给应泽。

    而这时,判官也察觉到了结界即将破裂的事,道:“结界若碎了,你们都得死。”

    应泽眯了眯眼睛,不为所动。到这个时候,比的已经不是力量,而是尊严。应泽相信神木不会让其他人有事,这个人他今天一定要杀了他!

    “应泽!”初一焦急地喊了一句,见他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一咬牙,冲着神木喊,“初七,你能听得见吗?”

    兜帽男闻言侧头看了眼神木,表情若有所思。

    初一话音刚落,神木伸出数条藤蔓,分别卷住他们几个,紧接着神木荧光大涨,突然消失在原地。

    判官力量来不及收回,瞬间将结界劈开一条大口。混乱的空间之力蜂拥而至,将阴兵撕扯粉碎。

    神木已经离开,这里随时会塌。判官不甘地怒吼一声,破开另一空间,消失在原地。

    距此几千公里外的某个山头,停机坪上被人用浸了朱砂的细沙画了一个巨大的阵法。己琴盘腿坐在阵法正中央,突然他睁开了眼睛,“嗖”一下站起来,盯着漆黑的夜空。

    “来了!”

    伴随着地面隆隆的震动,狂风大作,空无一物的停机坪内蓦地出现一道绿光。己琴神情一凛,双手合十,“开!”他大吼一声,双手慢慢往两边打开。

    看似简单的动作,每打开一份都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随着他两手之间缝隙越来越大,停机坪中的绿光逐渐加宽,这一看,竟然就是远在昆仑山巅的神木。

    “地广用川,早呼星宿,神武合德,使鬼万千。左辅右弼,立在坛前,随吾驱使。”己琴高声吟诵,顿时,从北方天边降下一道黑中带红的光,将己琴笼罩在内。

    而他后背顿时金光大作,三根阳光一样耀眼的针瞬间从他体内飞出,悬浮在空中。随着金针离体,己琴头发迎风而长,长发猎猎中他额前浮现一朵红色图案。

    “喝!”己琴气沉丹田大喝一声,双手猛然打开。

    地面发出剧烈的震动,隆隆声中,一棵巨大的树从虚空中降落,“轰”一声砸在阵法中央。

    巨大的冲击卷起的狂风将己琴掀飞,此时他身上的光芒已经不见,头发也变了回来。他惨白着脸,抹了把嘴角沁出的血,盯着稳稳落下的神木轻轻笑了一下:“都是一群磨人的小妖精!”说完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早在一旁远远看着的龙飞白飞奔过来,“己琴?”他拍拍己琴的脸,拽着对方一只胳膊把人扛起来,又飞奔着回远处的大院子。

    剧烈的震动同样影响了神木里的人,等一回归平静,初一的匕首便抵在了兜帽男的动脉上:“你是什么人?”

    “守墓人。”

    初一匕首又往前进一分,“等会儿。”杜平舟从神木中剥离出来,走到兜帽男跟前,“嵇山?”

    嵇山从容一笑:“杜先生,久闻大名。”

    昨夜又下了一场大雪,从窗户看出去,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唯一的色差便是停机坪正中那棵参天古树。然而,原本亭亭如盖的树冠此时再无一片树叶,灰黑色的树枝被白雪覆盖,透着无奈的萧条。

    “你一天没吃东西了,想吃什么?”应泽将外衣披在杜平舟身上。

    杜平舟摇了摇头:“我不饿。”

    应泽揽着他的肩,陪他一起看远处的神木。

    “它死了吗?”

    杜平舟:“不,应该是进入了休眠。”

    “因为挪了地?”

    “我不知道。”杜平舟叹了口气,满脸都是担忧,“或许是因为爷爷昏迷不醒。”

    应泽将窗户关上,拉着杜平舟往里走:“初二的治疗应该结束了,我们去看看。”

    两人下了楼,看见唐逸端着盆牛奶往后院走。

    应泽:“小黑好点没?”

    “没事了,伤口需要慢慢养。”

    “我让人把车库收拾好了,你问问小黑,看他愿意去那儿吗?”

    杜平舟问:“小黑不愿意进屋?”

    唐逸笑笑:“毕竟人太多,它还不习惯。”

    杜平舟想想也是,小黑再通人性也是兽,要他在房间里待着还不如在花园呢。应泽对杜平舟说:“你先过去,我陪唐逸去看看。”

    他们刚离开不久,初一一阵风似的跑出来,难掩兴奋道:“爷爷醒了!”

    杜平舟心里一惊,三步并作两步跑冲进房间。

    “爷爷!”杜平舟进屋后放轻脚步,小心地靠过去。木榣躺在床上朝他微微一笑,杜平舟紧绷着的弦顿时松了。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木榣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初一瞪他一眼: “知道我们担心就快点好起来。”

    “爷爷刚醒过来,你说话不要这么大声。”初二不满地说。

    木榣笑笑,转头看远处光秃秃的大树,眼里满是惆怅: “孩子们都还在吧? ”

    杜平舟:“都在,只是神木休眠了我们进不去。”

    “嗯。”木榣低声应了一句。

    杜平舟、初一和初二三人都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但看见木榣苍白的脸,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木榣沉思了一会儿,抬头对三人笑了笑,道: “我知道你们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但有些事情现在我不能说,总有一天你们都会知道的。”

    初一是最憋不住话的: “别的我都不问,就是那个戴兜帽的男人,他到底是什么人。我怎么不知道你设置的结界是人什么时候想来就能来的?”

    杜平舟见木榣不解,补充道:“叫嵇山,是个天师,他说自己是守墓人。”

    “嵇山?”木榣似乎还是没什么印象。他想了一会儿,问,“守墓人?”

    “对。”杜平舟点头。

    木榣摇头:“我没什么印象。”

    听他这么说,杜平舟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那他是怎么进入结界的?”

    听出他的意思,木榣忙说:“你先别急,也许是己琴的人。”

    “己琴?应泽的助手?”

    “嗯,他是我的一位……故人。”木榣含糊应付,然后对初一和初二说, “你们先出去吧,我跟初七谈谈。”

    人都走了之后,木榣拉着杜平舟,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木榣:“你对应泽了解多少?”

    杜平舟回想了一下,垂下眼遮住眼里的失落:“我并不了解他。”

    木榣盯着杜平舟的眼睛看,脑内思绪翻腾。事到如今,那些他守了千万年的故事是该告诉杜平舟了。可是出于私心,他一点都不希望他想起以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