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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时屿这个人对感情确实有些迟钝。
    沈知年默默守了这么多年,他不敢越过城池半步, 生怕把时屿吓跑。
    这么一守,就是整整五年。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时屿的心也守了别人,那么多年。
    “你早就看出来了?”
    沈知年抚着酒杯忽然出声,语气里带着几分轻蔑的自嘲。
    灯光下,刚沾染过酒的薄唇透着浅浅的光泽。
    “嗯。”谢景廷从他身边落座。
    他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凉气,一靠近便刺激着沈知年的神经,他恍然觉得自己似是清醒了不少。
    提了提气,沈知年又说:“我还以为我总能等到的。”
    “哪怕时屿再迟钝,也能回头看看我。”
    谢景廷倒了杯酒,指尖摩挲着酒杯,低沉道:“你没发现时屿一直在钓段京淮吗,但他看上去也不像是很擅长这方面,或者是说,他只想钓段京淮。”
    “而且老段真的,被他吃的死死的。”
    “……”
    沈知年阖上眼眸,很是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吧台婉转的歌声停歇,转而是一首清脆的钢琴曲。
    谢景廷抿了口杯中的红酒:“所以现在你想怎么样……再等等,然后表白吗?”
    沈知年摇头。
    他不知道。
    今晚的时屿打破了他以往对他所有的认知。
    他从来没见过他那么魂不守舍,为一个人付出的样子。
    原来他爱人的时候,也是那么鲜活柔软,也会奋不顾身。
    ——
    华盛顿。机场。
    雨势连绵了几日,整座城市都被雨水冲刷的格外干净,空气中混杂着泥土的清香。
    时屿刚出了航站,便看到助理乔治举着张偌大的牌子,上面写了他的名字,还挤满了审美极差的涂鸦。
    “嘿,时屿——”
    乔治比他年长两岁,是个留着络腮胡又风趣幽默的美国人。
    时屿长腿迈过去,他抬眸瞥了眼他极其醒目的牌子,冷淡着表情几近刻薄地评价说:“愚蠢。”
    “有吗?”乔治眯起眼来,摊开手摇摇头,“这可是我亲自画的,毕加索级别好吗?”
    时屿没搭腔,将行李扔给他,先一步迈上了re总部派来接送的轿车。
    乔治将行李和牌子都收回到后备箱,上了车又问:“你箱子里都装了什么?”
    时屿坐在宽敞的后座,双腿微微交叠着,姿态闲适地翻着手里的合同,金丝边框镜片下的眼睛透出几份薄凉:“衣服。”
    乔治有些遗憾地说:“就没有什么给我的礼物?”
    时屿顿住动作,抬着下颌睨他:“有几份开发案的合同,你要吗?”
    乔治不屑地摸了摸胡子,对工作狂表示由衷的鄙视:“太差劲了。”
    他t?话音刚落,时屿的手机响了,他一边接起,一边打开笔电,用英文回复说:“嗯,我在机场。”
    对面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电脑莹蓝色的光映照在他的镜片上,将他的眉眼衬的更加锐利寡冷。
    “嗯。”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乔治透过后视镜里看着时屿的脸,他薄唇微抿着,眉目间尽是倦漠疏离的神色。
    挂上电话,他开口道:“去公司。”
    乔治问道:“你不回家?坐了这么久的车,好歹也休息一天。”
    “不用了。”时屿头也没抬,视线直视着屏幕,语气不容反驳。
    乔治抿唇。
    他隐约有种感觉,这次回来,冰山大美人显然比以前还要拒人千里。
    ——
    夜深。
    窗外落了白,街巷都被厚雪掩埋着。
    街口路灯撒了一地年迈的光线,风声肆无忌惮的叫嚣着。
    江遇输了密码开门,玄关口亮起微弱的橘色,空气里有浓重的烟酒气扑面而来,刺的他皱眉。
    踩着拖鞋进去,客厅被极端的寂静和黑暗包围,走廊口摆着歪七扭八的啤酒罐,他不小心踢倒了一个,清脆的声响在夜幕里冗长无尽的蔓延。
    厨房有伶仃声响。他耳朵灵巧的捕捉到。
    江遇迈过去,看到段京淮正倚着橱柜坐在地板上,一条长腿弯曲,拎着啤酒瓶的手腕散地搭在上面。
    他嘴里咬着烟头,神色寡淡,平日里锐利又风流的桃花眼懒洋洋地掀起,眼神寂寥地凝着落地窗外的月亮。
    那月亮高贵的很。
    清冷的月光撒了一地,混杂着窗外厚重纯白的霰雪,将整个厨房衬的恍若白昼。
    江遇将买来的饭菜放到案板上,从大衣口袋里摸出手机来,将满地嘈杂的啤酒瓶、烟头,还有显然已经没了半条命的人全都拍了下来。
    闪光灯和快门的声响惹得段京淮眉心紧促,他阴鸷着脸看他:“你干什么?”
    “发给时屿看看啊,让他知道我们口嫌体正直的段大少爷,是怎么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
    “……”
    “他不会在乎的。”段京淮的嗓音嘶哑,如同燃烧殆尽时残留的细微声响一样疲弱。
    江遇说:“嗯,不在乎的话就让他看看你的笑话,也不亏。”
    段京淮:“……”
    段京淮没再说话,疏于打理的额发耷拢在额前拓下一层影翳,狭长寡冷的眼底尽是冷冽。
    猩红色的火光燃舐着烟头,烟雾缭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