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时面对电脑屏幕和课业的时候,双眼会坚定到锐利的程度。
杜修延的瞳孔缩了又放, 他的瞳孔比苏溪的浅上几分,在瞳孔缩放的时候会更为明显。
苏溪将发现了这个细节,便将他的脖子往自己面前拢了几分, 靠近仔细去观察他的双眼。
自己靠近和远离的时候, 他瞳孔中心的黑色面积是不一样的。
就跟猫咪在夜晚的时候类似,往往双眼看上去黑黑圆圆的, 有无辜感,白天光线强烈的时候, 眼球的深色处会变成一条狭长的细缝,看起来会显得高冷。
“你的眼睛, 跟猫似的, 瞳孔中央是一个放射状的太阳花。”
她的比喻引得的杜修延发出一声很轻的低笑,他露出笑容的时候, 即便不用看嘴角,也能发现他眼神的变化。
每次苏溪脑海中都会浮现一个词:冰雪交融。
他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但是这个词也可以用来形容他。
苏溪将双唇缓缓凑近,他适时地缓缓闭上的双眼。
那眼睫在闭眼的瞬间扫过她的下巴,痒痒的,随即下一秒,一个很浅的吻落在他闭上眼睛上。
双眼也是人脆弱不堪的地方,但是他对自己是那样的毫无防备。
“你的警惕心真弱,不怕我咬你吗?”
苏溪双唇移开,他重新睁开眼,她严肃地问道。
“我防备你干什么?”
杜修延对苏溪的问题表示不解,嘴角不远处露出两点小小的凹陷。
那里好像是叫梨涡,很少出现在他的脸上,只有他牵动面部某些小型肌肉的时候才会露出来,并不明显。
但是这个细节会让他坚毅而英气十足的脸多了几分柔和,让他显得更平易近人一些。
苏溪略微思索一番,发现找不出一句合适的回答,只得无力地说了一句:“好吧。”
话音落下,她目光下撤,瞥见他微敞的领口,想起来自己还有没做完的事。
她伸手将第二颗扣子解开,细心地观察着他的表情。
杜修延的表情似乎有些变化,但是转瞬即逝,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清。
“你紧张吗?”
苏溪的问题向来直来直去,她尝试着问到,却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反倒让人以为她真要做点什么。
“……你指的是什么?”
杜修延微愕的目光似乎已经在意味着他那头骨内结构复杂的大脑正在告诉运转。
“看你的纹身。”
苏溪面色如常,抬手指了指他的左肩,手在纹身的地方精准地画圈,把有纹身的地方圈了出来。
“不紧张,你看吧。”
苏溪伸手过去的时候,感觉周围空气好像被扰动了几分,她敏锐地感知到杜修延的气息。
在解扣扣子的时候,气氛有些奇怪,兴许是因为两人都过于沉默。
在一片静默中,苏溪不经意地说了一句:
“看来学理学的,想得确实比我们学工学的多。”
苏溪在感情上并不迟钝,或许她在人情世故上并不热衷,这不等于她对人心视而不见。
更多时候,她只是不想参与那些场面上的一套。
但是她心里门儿清。
“你对我,没有任何想法?”
杜修延毫无顾忌地往苏溪跟前凑近了几分。
两个人的面部距离拉进了之后,苏溪的动作一滞,好像也显得局促起来。
她不喜欢撒谎,况且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至于撒谎。
直白地说道:“拜托,你练游泳都捂得严严实实的,我哪有机会遐想啊?”
“你想看就跟我说一声,so einfach(如此轻易)。”
他用非常寻常的语气说着一件毫不寻常的事,反倒是苏溪大脑被迫从休息中开始高速运转起来。
她挑眉,扯了个别的话题:
“背着我偷偷学德语了?”
“才刚上学了个开头,说得还算标准吗?”
苏溪无奈地看向他,发现他嘴角的梨涡又隐约出现了,这个细节像是无意中戳中了她什么心思,总是会将视线忍不住放在那梨涡上。
“挺标准的,学德语,你就等着感受它的威力吧。”
苏溪不住笑了笑,说了句危言耸听的话。
“马克吐温不是说,das leben ist zu kurz, um deutsch zu lernen(生命太短,不足以学德语)。不过我觉得不是坏事,这样直到老死的时候我还能和你一起学德语。”
他连开玩笑的眼神,都带着出奇的认真。
苏溪心里好像出现了什么异样,清了清嗓子说道:
“下次记得提升下自己说情话的水平,最好带有你的学科风格。”
正当苏溪以为这句话彻底可以将杜修延噎住的时候,他用清朗的声音说道:
“你是我生命中的真空基态,没有任何外力能让我对你的爱衰变。”
好的,这一次他确实说出了一句带有量子力学原理的情话。
很莫名地,苏溪不知道是因为这氛围浓烈,还是因为这句话。
可她分明是个对一切情话无感的冷血战士。
区区几颗扣子,却好像花费了她一整天的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