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之后，拉斐尔便再也无法问心无愧地与妹妹阿莉娅保持原有的距离。
    走廊厚重的帷帐背后，偶尔传来唇舌交缠的暧昧水声。拉斐尔被抵在冰冷的墙壁上，呼吸紊乱，齿间的空气被掠夺。衬衫衣襟凌乱散开，大半裸露的胸膛上，嫣红的指痕交错。
    “唔......”逐渐沉迷的金发少年偶尔想起这是在人来人往的走廊隐蔽处，想要握住妹妹的肩膀撤开些距离，但最后却是将她搂得更紧。
    “我听说，宾斯教授是在讲课时太专注，结果讲着讲着就从肉体里飘了出来。”
    “不会吧，我记得他是午睡时去世的，但他的灵魂没发现，直接飘去上课了。那时候的学生也没注意到。”
    “真的没有人发现吗？”
    “或许……有吧。估计他生前和死后的状态差不多，都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不远处传来几位赫奇帕奇学生的闲聊声，正随着脚步越来越近。拉斐尔的心猛地一紧，脚下急转，迅速将阿莉娅推向墙壁，把她牢牢笼罩在自己身下。
    他的手撑在墙面上，心跳如擂鼓。
    光影晃动，学生们从他们藏身的角落前笑闹着经过，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帷帐的位置。
    拉斐尔的呼吸仍未平复，他领带松散，衣领凌乱敞开，微微红肿的嘴唇显得他与平日的冷静矜持截然不同。
    阿莉娅抬头看着他。
    “她们发现不了的。”  她低声提醒，语气平静。
    拉斐尔怔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过激了。他咽了口唾沫，目光在阿莉娅脸上停留片刻，然后缓缓抬手，轻轻落在她的发顶，掌心的温度透过发丝传递下来。
    “抱歉，阿莉娅。”  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响起，指尖划过她的发丝，却迟迟没有再做下一步动作。
    阿莉娅摇摇头，陡然升起的欲望已在唇舌安抚下稍稍减退。她想起今晚还有守护神咒的练习，索性就此告别了拉斐尔。
    到了晚上八点，魔法史教室的门轻轻被推开，陈旧的铰链发出一声轻微的吱呀声。
    “嗨，卢平教授，阿莉娅，你们已经到了。”哈利踏入房间，目光扫过教室内部，略带紧张地打招呼。
    卢平穿着一件灰色羊毛开衫，站在教室中央，神色如常般温和，笑着回应他。而站在他旁边的阿莉娅则抱着手臂，黑色的眼眸淡淡地扫了哈利一眼。
    哈利的目光落在两人脚边的箱子上，心跳不由得加快了一些。他已经知道里面是什么了——一只博格特。
    当初卢平教授告诉哈利，阿莉娅会和他一起训练守护神咒时，他是惊喜的。
    他们不在同一年级，也不属于同一个学院，平时除了在礼堂吃饭或偶尔在图书馆碰面，几乎没有太多机会接触。如今能每周固定地近距离练习，对哈利来说，无疑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
    但很快，他又感到一丝隐隐的紧张。
    他不想让阿莉娅看到自己面对摄魂怪时的样子——那副不够强壮、不够勇敢，甚至站都站不稳的模样。更别提，他第一次在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上晕倒时，阿莉娅也正好在场。
    想到那一幕，哈利不自觉地偏过头，看了一眼那位沉静站立的黑发女孩。卢平教授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也随之转头，目光轻轻掠过阿莉娅。
    阿莉娅站在箱子后，兴致却渐渐消退。
    她原本以为卢平会找到真正的摄魂怪，结果却只是一个博格特。
    “因为博格特一看到哈利就会变成摄魂怪。”卢平教授在十分钟前对她这样解释道，语气温和而耐心。
    “所以，每次练习守护神咒之前，我们都得先让博格特在哈利面前晃一晃。”卢平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湖绿色眼眸静静地与女孩的黑眸对视，“尽管它不是真正的摄魂怪，但效果应该……足够接近。”
    但阿莉娅不这么认为。
    她深知博格特并非真实的摄魂怪，它只会根据人们内心的恐惧变形，但不会拥有切实的能力。就像是某些人害怕伏地魔时，博格特便会化身为伏地魔，但那只是外表的模仿，博格特并没有伏地魔的思想与魔力。
    它仅仅是恐惧的具象。
    哈利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他内心对摄魂怪的抗拒是如此强烈，甚至到了刻骨铭心的地步。而在这种深刻的恐惧面前，博格特似乎能借由哈利的情绪，展现出一种近似摄魂怪的存在。换句话说，正是哈利的恐惧赋予了博格特力量，使其变得更为真实、强大。
    而她的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哈利站在博格特面前，深呼吸几次，手心紧握着魔杖——“呼神护卫”！
    一道银白色的光芒从魔杖尖端爆发出来，比之前更加明亮和稳定，虽然还没达到完美的成型状态，但他已经能够感受到那股力量了。
    很好。哈利抽空鼓励自己。没有在阿莉娅面前丢脸。至少，腿没有那么发软，脑袋也没有像上次那样突然一黑，晕倒在地。虽然手心依旧湿透，汗水从额头滑落，但他能感受到一种不同的力量在体内流动——一种从未有过的清醒感。
    卢平站在一旁，看着哈利的表现，眼里充满了鼓励与关切。“哈利，深呼吸，集中注意力。试着回忆起那些你最为珍视的瞬间。”  他声音温和而坚定。
    哈利点点头，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他知道，自己离成功还有一段距离。
    “你可以休息一下，”卢平说道，轻轻拍了拍哈利的肩膀，“换阿莉娅来试试。”
    卢平再次将锁着博格特的箱子放在哈利面前。
    在博格特变成摄魂怪之际，阿莉娅迅速走到哈利身旁，目光集中在面前阴湿飘渺的虚影之中。她紧握魔杖，轻轻一挥，嘴里低声念出咒语：“Expecto  Patronum。”
    咒语完美、姿势完美，但是——银色的烟雾从魔杖尖端飘散出来，在空气中若隐若现，没有任何凝实的迹象。
    更奇怪的是，“摄魂怪”似乎也停顿了一下。它原本应该猛扑上来，然而此时却显得迟疑不决。
    它在原地摇摆了几下，似乎不确定应该变成什么样子，随后用小碎步慢慢退回到箱子里，黏黏哒哒的声音渐行渐远，最后轻轻地“啪嗒”一声，自己把箱盖关上了。
    叁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很好，阿莉娅，”卢平干巴巴地赞扬道，“虽然没有完全成功，但你在关键时刻保持了冷静和理智，这才是最重要的。”说完，他暗自松了口气，庆幸阿莉娅在叁年级学习博格特的时候，他还不是霍格沃茨的老师。
    他又轻咳了几声，“阿莉娅，你的姿势和咒语都非常正确，”他开始解释，“但最重要的，是回忆起你内心的快乐，越具体越好。你的回忆越清晰，越有画面、声音和气味，守护神咒的效果才会越强。”
    “哈利，没事吧？”他转头对哈利关切了一句，见他比之前训练时要镇定许多，便开始第二次练习。
    卢平轻拍了一下博格特所在的箱子，似乎是在安慰它。随即，他转过身来，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安抚：“好了，哈利，开始吧。”
    哈利的目光紧紧锁定着那只已经从箱子中缓缓爬出来的摄魂怪。它依旧向他逼近，低沉的呻吟声在空气中回荡，带着压倒一切的恐惧感。哈利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耳边响起了他父母的声音——那如此刻骨铭心的、残忍的呼唤。
    “莉莉，快跑！莉莉——！”
    哈利愣住了，摄魂怪的气息越来越近，他几乎无法动弹。就当它逼近，试图吞噬他的灵魂时，卢平教授迅速站到了他的面前。
    “砰”的一声，博格特变成了一个圆月，清冷的光辉投射在教室的地板上。
    然而就在这时，阿莉娅突然迈步上前，轻巧地举起了魔杖。“血咒回击！”她冷冷地低喝，瞬间，血红色的光芒从她的魔杖尖端爆发出来，圆月的形象碎成残片，伴随着一声阴暗的尖厉鸣声，博格特彻底消失在空气中，化作一团灰雾。
    哈利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让自己平静下来。那股压倒性的恐惧和父母的声音渐渐退去，虽然心跳依然有些急促，但他已经能稍微控制住自己了。
    这时，他才反应过来，教室里的气氛似乎异常安静。
    博格特呢？
    他不由得转头看向阿莉娅。她站在一旁，魔杖依旧握在手中，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接着，还没等他想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卢平教授就将一块巧克力塞到他手里，温和地劝他离开：“哈利，你先回寝室休息吧。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今天的训练就到这里。”
    直到哈利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卢平才示意阿莉娅在椅子上坐下，自己则坐在她对面，表情凝重。
    “阿莉娅，你刚刚使用的魔咒，之前也在课上用过，对吗。你还记得我上次对你说过的话吗？”
    女孩沉静地与他对视，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但又没什么兴趣。她没有回答，而是直截了当地说：“我可以再给你抓一个博格特过来。”
    卢平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阿莉娅，你知道为什么霍格沃茨禁止学生们学习黑魔法吗？”
    他看着女孩近在咫尺的精致面庞，或许在第一次梦见她时，他就该明白，这个女孩身上有着许多秘密——许多不容忽视的秘密。
    年轻教授的湖绿色眼眸变得更为深邃，语气也变得更加严肃：“黑魔法，除了它会造成残忍且无法挽回的后果之外，更重要的是，它需要巫师献祭自己所有的光明、良善与爱。无论是夺魂咒、钻心剜骨还是阿瓦达索命咒，施法者的情感都是最关键的：巫师要么是将对方看作比自己低贱数万倍的存在，要么是抱有玩弄的心态，认为残害与虐杀是一种美感，要么——“
    卢平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阿莉娅黑沉沉的眼眸，“是超然与漠视，世界上发生的一切，生命的诞生或是消亡、他人的喜悦或是苦痛，都不在乎。”
    “刚才博格特并没有做错什么，对吗？它天性如此，以人们的恐惧作为锚点来变化身形，这是它们生存的手段之一，就像变色龙一样。还能成为我们的教具。它......也值得被审慎对待，对吗？”
    阿莉娅冷静地听完，盯着眼前教授脸上的疤痕，“即使它给人们带来恐惧吗？”
    卢平注意到她的视线，目光比他少年时的更加深沉，“是的，即使它带来的是恐惧。”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衡量是否还需要继续说下去。“好了，阿莉娅，你是一位天赋极高、极聪明的女巫。我不想啰嗦太多，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阿莉娅点点头，站起身准备离开。当她走到门口时，卢平突然叫住了她：“阿莉娅，如果回忆不够强烈的话，下次你可以试着想象——你希望拥有的最快乐、最幸福的时刻，越详细越好。”
    阿莉娅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默默点了点头。她忽然想起什么，轻轻地说道：“教授，过几天就是满月了，您也要注意休息。”
    说完，她便推开门，走廊的空气依旧带着些微的寒意。
    她的脚步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刚走到拐角，斯内普教授便从另一头走来。
    他身着宽大的黑色巫师袍，步伐沉稳而快速，手里端着一个小瓶，阿莉娅已经知道那是什么了——给卢平教授的狼毒药剂。
    两人擦肩而过时，阿莉娅只淡淡地打了声招呼“教授。”
    斯内普什么都没说，只眼神往她的方向觑了一眼，以作回应。
    宽大的黑袍掠过身侧，飒飒作响，阿莉娅感觉那沉重的袍角在某一瞬间缠住了她的小腿，又很快滑开，只带起一阵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