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她俩讨论的不是这道泡在水池里的月光，而是这么多年来作为海上领航员的塞伦涅的神职……倒也是，以这两位的本体而言，大海里的水才算多。
    但是塞伦涅就这么默认了自己脑袋是进过水的吗？
    希尔有点茫然……月之少女每次出现都能给他一个崭新的印象……他深刻地领会了气运滔天会给人带来多大的好处。
    塞伦涅倒也没那么白痴，她只是习惯了先回答莎尔话里那些和她密切相关的问题……至于她的智商，换了别人骂的话她可能反应还会比较大，但是莎尔的话……几十万年来一直被双生妹妹鄙视智商低的塞伦涅早就习惯了。
    月之少女语气轻快地说：“其实你知道的啊～我只是不喜欢动脑，并不是愚蠢啊～我的双生妹妹……别忘了，我们出世的时候，什么都是一模一样的。
    只是后来我更喜欢利用直觉，你更喜欢自己思考而已。”
    莎尔冷冷地说：“可你的直觉并不是每次都准确。”
    “你的思考更不是啊！”塞伦涅快速反击道，“现在的托瑞尔不就是你思考的结果吗？如果不是我觉得你的策划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当初你和希瑞克偷偷见面的时候，我就会戳穿你了！”
    希尔嘴角抽搐了一下……托瑞尔人类诸神一直对这位月之少女态度冷漠，可太正确了啊……她不可能不知道希瑞克和莎尔凑到一起会打谁的主意。
    至于她嚷嚷的什么直觉……只能说塞伦涅不喜欢午夜，所以没兴趣管她的事……如果真有什么直觉，大概只是这件事对她无害吧！
    莎尔没吭声……塞伦涅到底对她这个妹妹什么样，她心理最清楚……如果是她还在苏伦的时候，对莎尔还很憎恨的话，等到有希望慢慢收回自己的神职以后，虽然打她的时候还是很凶狠，但也的确再不会试图置她于死地，甚至关键时刻还会帮莎尔一把。
    塞伦涅现在的态度很明显，莎尔只要不真的灭世……也就是搞到ao都挽救不回来的地步，比如把太阳给炸了，或者又试图杀死塞伦涅，她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塞伦涅没在意莎尔的沉默……她这位傲娇的妹妹会愿意开口和她交流感情才怪……真有一天莎尔会和她讨论姐妹之情，塞伦涅估计只会担心莎尔是不是找到方法把她永绝后患了。
    虽然目前看起来还挺和平，但塞伦涅可不敢真的相信莎尔会轻易放弃干掉她的想法……她要是死了，托瑞尔的下场可比魔法女神陨落惨多了。
    密斯特拉死了原初之力只是暴动的话，她塞伦涅要是真的被干掉了，那原初光明就会彻底消失……直到她再次复活才会再次出现。
    只剩下原初黑暗，莎尔想要的永恒的寂静不就有了嘛！
    塞伦涅从不怀疑自己双生妹妹的狠心绝情……莎尔现在这么平心静气只是知道自己干不掉塞伦涅了而已。
    不过她也不在乎……塞伦涅相信自己可没那么容易被干掉。
    她笑嘻嘻的说：“对了，可爱的艾德娜还在潜藏小镇上学呢！跟在一群小精灵后面上魔法课，那个秘银精灵的女首领真的挺喜欢她，连精灵符文都教给她了啊！
    多有趣啊！跟秘银精灵学习精灵法术的密斯特拉。
    而且还跟着白龙女王学习怎么做一个合适的领主，我觉得比她在约瑟园待着的时候学得好多了。
    现在午夜不但知道了该怎么管理下属，怎么和同僚相处，怎么和朋友正常交流不说，还对守序邪恶阵营有了深刻的理解和赞同，并且牢牢地把自己放在了守序中立阵营……阿祖斯知道真相以后大概会一头扎进圣水汪洋里再也不想见人。
    他竟然还不如一条白龙会教学生！”
    希尔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塞伦涅笑得太嚣张了，不怀好意地过于明显。
    他倒是不在乎秘银精灵教艾德娜精灵符文……希尔早就发现，人类法师的魔法符文，在到路斯坎的时候，艾德娜其实就已经学得差不多了……黑瞳在这方面，的确非常有天分，连学生都教的很好。
    精灵也从来没有在这方面保密的观念……以前很少有人学得到精灵符文，那是因为很少有能得到精灵认同的人类……精灵自己一身毛病，但对于外族人，尤其是以前根本瞧不起的急功近利的短生种人类，要求高的很。
    但如果遇到真正的强者，他们也会表现得非常有修养的……例如伊尔明斯特，他就曾经得到过精灵符文女神的认同，甚至被邀请到了那位位于外域的神国居住了一段时间。
    潜藏小镇那位女首领既然真心喜欢艾德娜，那就算以后发现这位的身份她也不会后悔，而且说不定因为教导过魔法女神而得意呢！
    但他没想到的是，塞伦涅竟然那么关注艾德娜的事……希尔都不知道艾德娜在和秘银精灵学习精灵符文。
    他真的怀疑，等到密斯特拉回到约瑟园以后，塞伦涅会把这段时间的故事编成小曲儿唱遍整个托瑞尔，他只能希望艾德娜不要暴露更多的糗事了……再这样下去，希尔真的担心密斯特拉下一次的死亡原因会是因为过度羞耻而自爆了。
    莎尔并不奇怪塞伦涅对那个午夜的关注，和语气里那淡淡的幸灾乐祸……她很清楚，虽然她俩讨厌密斯特拉的原因大部分不相同，但最关键的一点却一定一样……都觉得这个人类女法师得了便宜还卖乖。
    明明依靠密斯特拉的残躯从一个连法术都用不好的废物直接变成了强大神力，竟然还天天无病呻吟，咒骂自己愚蠢的前任……总在怀念自己在人间朝不保夕，被人追得连命都保不住的日子！
    他们那个冒险小队倒霉是因为死亡三神看上了希瑞克，又不是因为前任密斯特拉。
    黑瞳又不知道自己冒险的结果是被海姆直接杀死！就算ao其实都没想到啊……谁能想到海姆会因为前女友的死亡直接变成了个傻逼呢！
    谁相信午夜真的想回到过去啊！有本事自己死一下啊……她那个前任情人不就是死神吗？
    说不定还能变成死神之后呢！
    不过那样她可就只是个依附男人存在的微弱神力甚至半神了，估计她也不愿意。
    莎尔虽然也挺讨厌前任密斯特拉，但那个黑瞳至少表现得像个真正的女神。
    塞伦涅突然问希尔：“希尔，你好像没打算把艾德娜的事告诉科瑞隆啊？”
    “不需要说什么……科瑞隆很关注不死族的事，他现在也应该看明白了。”希尔淡淡地回答，“艾德娜的魔法天赋已经超越了正常人的存在了……在魔网第一次崩溃以后，即使再优秀的魔法天赋，也不可能这么快和魔网融合在一起，更别提，还是现在这个半崩溃中的魔网。
    她还没成年，就已经摸到魔网第六环了。”
    艾德娜常年和不死族混在一起，有空的时候还会和他们一起出去做任务……在不死族出发去卡林珊之前，希尔就看到她轻描淡写的释放连环闪电了……这法术在六环法术里都算难得。
    初入六环的法师一般都会选择用毕格比飞击掌这类的中距离暴力法术，而不是像连环闪电这样对操控性有要求的远距离法术。
    等到艾德娜16岁正式出门冒险的时候，希尔都有点疑惑还有谁能给这位小姑娘制造什么危机……带着狡诈的白龙女王，受过不死族的精英教育，自己的魔法水平又那么强。
    希尔估计就算莎尔不去把希瑞克放出来，为了能让艾德娜的冒险之路有点波折，ao也得找个法子让希瑞克自己钻出来……那费不了什么力气，只要有一道缝，希瑞克保准主动钻。
    虽然希尔没有正面回答，但塞伦涅还是听明白了……毕竟希尔说得挺直白，他真的担心塞伦涅听不懂的话，会追问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的老祖宗这件事。
    莎尔就不会问这种愚蠢的问题……从精灵的表现来看，就证明科瑞隆那边没什么消息啊！
    那位精灵之父从来不知道什么叫保密，做什么事都很张扬。
    第九百二十七章 印记城的目的
    希尔真的觉得，比起关心艾德娜这位重走成神之路的魔法女神，科瑞隆不如关心一下月花王室失踪的那两位公主……也不知道那位哀伤女王调查到哪一步了。
    至少现在她一定不在托瑞尔，并且和拉姆瑞尔之间的沟通没那么顺畅……否则的话，哈贝尔家族那里不会那么安静。
    月精灵的性格虽然没有日精灵那么爆裂，但也不是那种面对一群人类法师还要忍耐的类型。
    希尔望了望天空，他给拉姆瑞尔王子送信的时候，也通知了时空神器另一边的科瑞隆，希望这位精灵之父能更警惕一点……他是真的觉得，印记城的那位痛苦女士，对精灵神系有什么算计……月花王室的血脉再浅，也是和科瑞隆有瓜葛的神之血脉。
    希尔想了想，才尽量轻柔地开口：“科瑞隆现在大概不会关心艾德娜那边的事，哀伤女王大概会找精灵神系求助。
    哈贝尔家族那边当初参与了对付月花王室的两位公主……很可能是把她们抓起来送到印记城去了。
    真不知道，那位痛苦女士要月花王室的公主做什么？”
    塞伦涅不在意的说：“印记城？她们一直在做什么实验，好多怪物都是被她们研究出来的……精灵王女的话，血脉浓度比较高，就算被拿去和各种魔鬼恶魔融合也能坚持的时间长一点。
    我记得印记城最强的一个合成品就是用某个日精灵大贵族做的……据说被融入了八种血脉呢！
    啊！抱歉，希尔，忘了你也是半个精灵。”
    塞伦涅的语气并没有多少歉意，估计只是因为发现了希尔的不高兴而随口说一句，但这对于月之少女来说，已经是难得的善解人意的表现了。
    希尔只能尽量压抑自己的情绪，无论他听得多么难受，脸色多么难看，他都不应该对塞伦涅有什么不满……塞伦涅又没那个义务去拯救一个和她没关系的精灵。
    更别提，印记城拒绝所有神明的力量……印记城周围有某种东西能把诸神隔绝在外。
    但塞伦涅这样毫不在意的提起那些肮脏的东西，却让希尔更深刻地了解了，托瑞尔这个世界对善良的定义到底有多么狭隘。
    世界树神系控制下的世界对善良的要求可比这高得多……换了是托瑞尔，估计贵族之神顶多是个中立之神。
    莎尔突然开了口：“印记城那边一直在研究精灵、魔鬼和恶魔，明面上的原因是为了研究血脉融合，但实际上是为了让那位传送门之神艾欧斯卡永远无法复活。
    虽然她一开始干掉艾欧斯卡，只是因为他过度膨胀地想要把印记城从那位手里夺过去，但后来，当印记城几乎变成了多元宇宙的交易中心以后，就没人希望能控制所有传送门的艾欧斯卡醒过来了。
    因为艾欧斯卡死在印记城的关系，连窗户，拱门，下水道入口，甚至是橱柜与箱子—几乎是只要能走进去的任何东西都可能突然变成一扇传送门，只要能让一个人爬进去就行。
    外域一直有个传言，只要万门之城中保持着没有神明的状态，艾欧斯卡就将保持死亡状态。
    但同样的，她的名字也就不能让人挂在嘴边崇拜，否则的话，她封神的那天就是艾欧斯卡复活的那天。
    虽然我们并不觉得这是真实的理由，但她的确一直在压制艾欧斯卡的复活，甚至悄悄对很多微弱神力动了手。
    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认定精灵之血是最好的封印手段……但月花王室的惨剧有她插手，谁都不会觉得奇怪。
    不过，无论是什么原因，希尔，拥有神性的你，不要靠近印记城……那对你来说比地狱还可怕。”
    希尔怔怔地点了点头……只是有一点点可能，就能对精灵公主下手吗？
    他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莎尔的意思，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比起精灵公主，他更是个好材料。
    只不过印记城的那位痛苦女士，还不想和科瑞隆这样真正的强者直接对抗……否则的话她也不会选择那两位月花公主……那时候还有精灵半神在大地上行走呢！
    而且还把线索都清理得干干净净，让精灵神系都一无所获。
    虽然印记城天然就能阻止预言魔法，但能将所有直接参与这件事的人都清理干净……痛苦女士的手段可想而知。
    莎尔的意思很明显，只要希尔不自己过去送死，他的安全还是有保证的。
    莎尔在提到痛苦女士的时候，语气很谨慎……艾欧斯卡被轻而易举干掉的时候，也是强大神力来着。
    即使莎尔不怕她，但也很明显不会得罪她。
    希尔默默垂下了眼帘……那么科瑞隆，会愿意为了那两位月花公主和印记城为敌吗？
    塞伦涅和莎尔都不太关心这件事……她们愿意为希尔解答疑惑就已经很难得了。
    “希尔，维拉种在不死族营地里的橡树我怎么感觉有点熟悉？”塞伦涅奇怪的问，“但我不记得祝福过你的种子啊？”
    “是银月城那位黄金橡树送我的种子。”希尔微笑着回答，“虽然属于自然神系，但毕竟是在月光中长大的。”
    塞伦涅长长的‘哦’了一声：“希昂利亚的那株啊！怪不得，我在上面睡过觉，那时候身体状况不太好……那株橡树的安眠效果不错。”
    希尔忍不住侧头看了一眼大树下的阴影……那大概是塞伦涅还称呼自己为苏伦，刚脱离红发女神的保护开始独自行走，想要重新拿回神力的阶段……那时候她应该每天都在东躲西藏的过日子，生怕莎尔把她的化身全都干掉了。
    所以她会在新芽女神祝福过的橡树上睡觉也挺正常。
    莎尔一句话都没说……即使现在她和塞伦涅暂时能够和平相处了，也不代表她会对过去的追杀有什么歉意……那本来就是塞伦涅欠她的！
    空气中似乎有了点焦躁的气氛……塞伦涅其实也不是怨恨全无的，选择和解并不代表她已经遗忘了过去的那些凄凉。
    “我来托瑞尔的时候，带了种子袋，托瑞尔这边好像已经没有了。”希尔语气淡淡地扯开话题，“月之环德鲁伊那里的橡树种子似乎也都是自然生长的，虽然也能用来制作奇物，但可能得万中选一了。”
    这也是希尔对月之环的传承没什么兴趣还充满疑惑的原因……德鲁伊不应该都是自然培育大师吗？
    塞伦涅咯咯地笑了几声：“精灵德鲁伊因为兰森德尔的关系，传承断绝了很多……后来他们就自己变成了两个派系，一个是纯天然派，只喜欢天生天养的自然植物，另一个是纯改造派，一开始还可以，但后来喜欢上了人体实验……邪恶德鲁伊就是这么来的。
    月之环就是纯粹的天然派，他们制作奇物的橡实只看月之森林当年的收获……但他们连给大树施肥都不肯。
    自然神系的都觉得他们哪里有点问题……所以这个流派最后也消失了。”
    希尔愕然地转头看向那道月光：自然需要的是共生……从大自然中索取，再为大自然奉献自己的力量，那不是德鲁伊最基本的原则吗？
    月之环那样做不就等于寄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