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假冒货死了也好,往后她就可光明正大的去祭拜了。
按照曹骞的计划,曹家人将‘曹太师’送至曹家祖坟后,让他们先在外等待,他独自将曹太师下葬,再让他们进祖坟给真曹太师磕头祭拜,如此便可神不知鬼不觉。
然世事难料,出殡时曹太师的门生涌来曹府,要随行送曹太师下葬。
曹骞大骇,多番推辞也无用。
这么多门生随行,根本无法掩人耳目。
计划被打乱,曹骞急的焦头烂额,只得悄声吩咐亲信,抢先一步去曹家祖坟,将之前的棺椁挖出来。
如此大不敬大不孝之举,恨的曹骞咬碎了后槽牙。
若不是还需这些门生助他成事,他真不想应付。
暑气灼人,但为了拖延时间,送棺至曹家祖坟这一路,曹骞刻意走的很慢,直到亲信回来,他才放了心。
上百人浩浩荡荡的到了曹家祖坟,看到已挖好的墓穴有些怔愣。
曹骞解释道:“天气过热,棺椁不宜久放,便让人早些准备。”
众人恍然,赞曹骞思虑周到。
曹骞硬着头皮,在众人的注视下,将‘曹太师’下葬。
安葬好后,曹骞带头,到墓前跪下磕头敬香。
皇后一直冷沉着脸,众人只当她是哀痛过度。只有曹骞知道,她是气的。
不仅没能祭拜上父亲,还要强忍痛疚让一个贱民入祖坟,脏了父亲的墓穴,她怎能不气!
离开时,曹骞回头看了一眼,面色沉绷。
这些个门生有时也当真恼人,弄得他做下如此悖逆孝道之事,还得再来一趟。
曹骞有苦说不出,只能等深夜悄然来到墓地,将假曹太师挖出,再把藏起来的真曹太师葬进去。
“父亲,都是儿子无能,让您老人家受罪受辱了。”曹骞跪在墓前沉痛忏悔。
想曹太师荣光一世,死后却落得这般下场,委实是屈辱。
曹骞很是羞愧,在墓前跪到天快亮时才走。
处理好曹太师一事,接下来,就要抓紧行事了。
六月十一,郁澜三人从周府搬去了公主府。
“母亲,我住哪间屋?”庄韫看着主院的几间屋子问。
郁澜眸光微闪道:“韫儿大了,不能再跟母亲一起住了,我带你去你的院子。”
女大避父,儿大避母,庄韫的确到了分院独住的年纪,眼下正好是个契机。
“哦。”庄韫略有些失落,但他知道母亲说的都是对的,没有无理取闹。
怕庄韫不习惯,郁澜将他安置在离他们最近的院子,走几步就到了。
“就是这儿,韫儿看看可还喜欢,有什么需要我再给你添置。”郁澜温声细哄,牵着庄韫进院。
庄韫走进主屋,见屋里的程设格局,与他在平西将军府时的一样,不由生出一股熟悉亲切感。
“这是寝房,那边是书房……”郁澜带庄韫一间一间细瞧。
“韫儿可喜欢?”
庄韫点头,迟疑着问:“那我以后还能去你们院里吗?”
“当然可以,只要你想去,随时都能去。”周泊序道。
他明白庄韫自小与郁澜同住,骤然分开定然不惯。再则,庄韫年纪也不算太大,初到公主府分院而住,眷赖母亲也是人之常情。
男儿是该独立,但也不可操之过急,需一步一步来。
郁澜也道:“你当然得去了,我们每日都要一起用膳呢。”
她特意选了离主院最近的院子,就是方便庄韫往来。
听了两人的话,庄韫露出笑脸,心中的那点儿不高兴顿消无踪。
郁澜摸摸他的头道:“我们去后园瞧瞧,你父亲让我给你留了好大一块空地,用来蹴鞠玩耍。”
庄韫走入后园,最先瞧见的是边侧的箭靶,旁边的架子上放着两把弓和几筒羽箭。
庄韫兴奋的跑过去,取下一把弓拿在手中打量。
去年郁峥带他去秋猎,在马背上搭箭拉弓的俊飒模样,令庄韫崇敬向往不已,他也想学。
周泊序走近:“韫儿想学射箭吗?”
庄韫点头如到捣蒜。
“我教你。”周泊序拿过庄韫手中的弓,抽出一支羽箭,神色冷峻的站定瞄准,果断松手。
“嗖!”羽箭划空而去,稳准射入靶心。
“父亲好厉害。”庄韫瞧的眼睛发亮,满是崇敬。
周泊序将弓递还给他,耐心讲解如何握弓,如何搭箭,如何瞄准。
郁澜站在一旁,面色温婉的望着他们。
周泊序手把手的教庄韫射出第一支箭,然后让庄韫自己试练,他在一边教导指正。
这一站,一刻钟恍然而过。
好在今日是阴天,没有太阳,否则定然站不住。
郁澜思索着要不要去远处凉亭坐着瞧,下人匆匆来报。
第294章 吃味
下人行了个礼,恭声道:“公主,璟王和璟王妃到了。”
郁澜欣喜道:“将他们请来后园。”
近来京中事多,是以郁澜迁府没有办宴,也没有请旁人,只邀了姜舒孙宜君几人来暖府。
“是。”下人领命去了。
没一会儿,郁峥牵着姜舒缓步而来。
郁澜迎上去,将他们带到凉亭落座,一边喝茶闲话,一边看父子俩射箭。
凉亭位于湖边,现下正是荷花绽放的季节,一眼望去碧叶连片,粉荷娇妍,白荷清雅,随着微风轻轻摇曳着婀娜身姿。
“阿姐园中这景色真漂亮。”姜舒赞叹。
郁澜瞥她一眼道:“我记得王府的荷塘比我这更大。”
的确,这几日冷星日日都会摘新鲜的莲蓬给姜舒吃。
姜舒眨眼道:“物虽相似景却不同,阿姐府中的格局造景不一样,呈现出的景色自也不同。”
郁澜打眼一扫:“倒也是。”
不论是高门显贵,还是富商积盛之家,府宅中都有花园,种的花草树木也大致相同,但展现出的景色却没有一模一样的。
聊完风景,姜舒望向远处射箭的父子俩道:“韫儿很喜欢姐夫。”
郁峥虽也疼爱庄韫,但父亲这个角色,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亲舅舅也不能。
郁澜点头道:“我感觉再过些日子,都要超过我这个母亲了。”
姜舒笑道:“这是好事儿,阿姐还吃味儿不成。”
郁澜美眸轻闪,看向对面的郁峥道:“我是不会,就不知他舅舅会不会了。”
从前庄韫见到郁峥,一定会第一时间迎上去,郁峥走哪儿跟哪儿,小尾巴似的。
可今日郁峥来后,庄韫听到声音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远远的叫了一声。
而郁峥从落座开始,就一直看着周泊序和庄韫,面无表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到郁澜打趣他,郁峥一本正经道:“周……姐夫的箭术没我好。”
直呼其名的叫了多年,突然改口,郁峥很不习惯。
“噗——”姜舒和郁澜被逗乐。
“眼见为实,你去比比。”郁澜戏谑道。
郁峥起身,阔步而去。
姜舒一愣,没料到郁峥当真会去。
郁澜抿唇笑道:“你别看阿峥总是一副从容淡然的模样,实际上他极为要强,事事都想做到最好。”
姜舒微讶,同郁峥朝夕相处这般久,她竟没看出来。
果然,她对他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趁郁峥不在,话又提到此处,姜舒便趁机向郁澜打听,想多了解郁峥一些。
郁澜饮了口茶润嗓道:“阿峥虽要强,却不喜争强好胜,只是觉得旁人能做到的,他定能做的更好。”
就像太子之位,他不想争,但并不是无能。
“还有……”郁澜凑近姜舒神秘兮兮道:“阿峥小时候……怕鬼。”
“啊?”姜舒大感意外。
郁峥那么强大厉害的人,竟然会怕鬼?
郁澜一脸坏笑道:“我小时候特爱听鬼故事,缠着宫里的老嬷嬷给我讲了许多,晚上阿峥睡觉前,我就讲鬼故事哄他睡觉。”
“那时候阿峥三四岁吧,每次都吓的小脸惊恐泪眼汪汪,不敢一个人睡,可好玩儿了。”
说到此处,郁澜惋惜的叹了一声:“可惜七岁后,就吓不到他了。”
姜舒听的嘴角直抽,这的确是亲姐才能干出来的事儿。
讲完郁峥的童年糗事,郁澜又说起了别的。
姜舒听的很是认真,像听先生讲学的学生,逗的郁澜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