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余母生日,我应邀去往余宅,陪同我的还有郭亚,他的伤口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也已拆线,只需静养即可。
毕竟是生日宴,我们不好空着手,去花店挑了大束娇艳欲滴的鲜花,再在商场选了条宝蓝丝巾,礼貌虽轻,也花费一番心思。
许是余母不喜欢张扬,到场的人并不是很多,而且大多是些亲友,余家众人在开完记者会那天下午我已见过一次,这次我的到来他们倒没有多吃惊,面上都还保持着得体的笑容。
我进大厅将礼物送给余母时,刚好余薇薇也在,她见到我,冷哼一声去了楼上,我颇有些尴尬,余母挺体贴地握住我手,温和道:“她就是这种性子,发发脾气就没事了,之前的事你也别跟她一般见识,我和你爸都训过她了,她也反省知错了,往后不会再这般冲动任性,你只管放心。”
想起王茹说余母曾去求过其的事,我莫名有点羞赫,当年她低声下气劝走一个与之争老公的女人,如果却又来个与女儿争父亲的女人,换谁心里都是难受的吧。
我咬了咬唇,诚心道:“谢谢阿姨。”
余母牵我坐下,“你这孩子,跟我客气啥,以后常来家里住住,多陪陪你爸。”
见我和余母相处融洽,余杰尧心情不错,冲郭亚道:“小郭,听闻你对玄学颇有研究,我刚好有几个老友对此感兴趣,陪我出去跟他们聊聊。”
郭亚同余杰尧应酬朋友后不久,余母也被人有事叫走,我百无聊奈地观赏一旁的精致鱼缸,形态各异的鱼儿悠闲自在地嬉游,我有点儿羡慕它们,能在这个家里如此适应与融洽,不似我,总有种外人的感觉。
“温小姐好像对目前状态很是满意?”正胡思乱想间,身后传来许老太太不咸不淡的声音。
我心中一紧,缓缓转过声,唤了声“许奶奶。”
“按你现在的身份不是该叫我一声‘外婆’么?”许老太喜怒不辩地问。
我咬了咬唇,“不是我不想做到答应你的事,只是......”
“只是薇薇逼得你没办法了,你才迫接受这一切。”许老太替我接下话。
“说不上被迫,但是她如果相信我,我不会贪图这份父爱。”
许老太轻嗤,“噢?我听闻你在医院吓得什么都不知道时第一个电话就是打给余杰尧,你敢说从没觊觎过薇薇的父亲?正常来说你在那种情况下第一个该联系的不该是阿华么?”
“我......”这到这个我有点语塞,我当时脑子里想到的确实只有余杰尧,不管如何嘴硬,潜意识里还是拿他当我最亲的人,我坚信他不会弃我的事不管;而温华,我不敢给他们添麻烦。
“事已至此,好处你全占了,坏人却我们做了,薇薇如若有你一半聪明就不会弄到这个地步。”许老太说着意味深长地笑了,“不过,我不痛快,也会找人陪我不痛快。”
找人陪不痛快?我心下一惊,莫名地想到王茹,紧张问:“什么意思?你做了什么?”
许老太年纪到底大了,站久了有点累,坐去一旁紫木椅内,淡淡笑:“你想像力不要太丰富,也别想冤枉我老太婆,今时今刻,你如此金贵,谁还能做些什么?”
她越这样我越没法心安,找个由头离开大厅,拨了王茹电话,还好,通了。
却是半晌不说话。
我有些着急,“喂?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小琪。”王茹终于幽幽开了口,声音似乎还有几分醉意:“是我没用,我保护不了你,保护不了想保护的人,我没用。”
“你喝酒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王茹轻笑,“偶尔喝点可以让自己轻松一点,小琪,能听到你的声音真好。”
“你现在在哪,回去了么?”之前听余杰尧说她和家人闹矛盾了,也不知道是否和好了。
“不用担心,我没事。”
听着她趋于平静的语调,我劝道:“那我这两天有空去看看你,你不开心也别喝醉,对身体不好。”
对于我的关心,王茹微有点儿哽:“对不起,小琪。”
“算了,别再把这些事放心上,我现在挺好的,你也照顾好自己。”
知道她没事我也就放心了,她这样一个傻女人,为情痴为情困,却抵不过道德亲情,注定不会有多快乐,我也无法再怨恨她。
午饭后,一众亲友离去,我本想也告辞,可余杰尧与余母都留我一起进晚餐,盛情难却,我留了下来。
午后的时光让人困倦,见着昏沉的我,余母让我去房间休息;一觉醒来已近黄昏,我伸伸懒腰下了楼;郭亚正与余杰尧坐于茶几旁,边喝茶边闲聊。
撇去我颇为尴尬的身份不说,这真是个不错的场景,夕阳暖暖的黄昏,我最爱的男子跟慈爱的父亲在聊天品铭,时光如此美好,让我内心幸福与充实。
“小琪起来啦,睡醒了么?”见到我,余杰尧颇为宠爱地问。
因为心情好,我一开口语气中不自主带上几分撒娇:“爸,你们精神可真好,不用午睡的么。”
“谁都跟你像个小懒猪似的。”郭亚打趣我。
说话间,余母走了过来,“大家洗下手,准备吃晚餐吧。”
这算得上是顿齐乐融融的晚餐,慈爱的父亲,温婉的阿姨,余薇薇虽不理我但也没摆什么脸色,许老太平和,凌胜有礼,加上身旁体贴的郭亚,我蓦地希望这种状态不会改变。
“爸。”晚餐后,余薇薇唤了一声余杰尧,声音没有以前那么理直气壮,还带点示弱的味道:“我今天想去外婆那儿玩两天,我都好久没出去了......”话到后面有了丝丝委曲。
余杰尧估计也有点心软,想了想,道:“不许给你外婆添麻烦,住两天就回来。”
“遵命!谢谢爸!”余薇薇雀跃地在余杰尧脸上亲了一口。
余杰尧挺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对许老太礼貌道:“妈,您可千万别因为心疼她又给她塞钱,我让她长教训可不是在开玩笑。”
许老太微笑了笑,“谁还不犯个错?再说她年华正好,你让她身无分文怎么出去交朋友?”
见着气氛有变,余母连忙开腔:“妈!你就听老余一次,别再惯着薇薇,让她安生反省反省好么?”
许老太看了眼余母,扫了众人一眼,冲余薇薇道:“我们走吧。”
余薇薇她们走后不久,拒绝了余杰尧留我们住一晚的请求,和郭亚出了余家。
才出余家没多远,车尚未进入主道,便看到许老太的车停在前面,似是车坏了,司机忙着检查情况,余薇薇在旁打电话似乎在安排其它车过来。
余家住在半山腰,入主道前都是水泥道,来往车辆不多,特别是这个时间,车就更少;我如果这样驶过太不礼貌,只得叫司机停下来,想下车询问她们需不需要帮助,才打开车门,我突然发现暗处有辆车朝刚下车的许老太横冲而来!
来人没开车灯,可我从许老太的车灯中发现司机竟然是王茹!她脸色惨白,眼神空洞,但目标很明确!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力量与速度,大叫一声“小心!”的同时将略有拘态的许老太往前一推,“砰!”我身体被股巨大的力量撞上,随着惯性不知是滚了出去还是飞了出去,眼前一黑,没了意识。
再醒来眼前是白茫茫一片,身体好像不能动弹,我转着眼珠想分辨现在是个什么状况,“小琪!”
“温琪!”余杰尧与郭亚惊喜欣喜关切的声音涌入耳中。
我欲张嘴,才发现还有吸氧机,这也太夸张了吧?
“别动,别说话,先让医生过来看看。”郭亚看出我的疑惑,小心中又含着掩不住的激动与关切。
医生很快来了,给我做了一系列检查,得出结论:“病人已无生命危险,再观察一天无大碍便可转入普通病房。”
在郭亚告知中我才得知自己已昏睡两天,可能王茹在见到我冒出的那瞬踩了急刹,所以撞伤部分在腰椎及右脚,万幸颅内及内脏没有出血充血情况。
“王茹呢?”我这才记起问她的情况,“她没事吧?”
郭亚与余杰尧对视一眼,宽慰:“她没事。”
我记起个更重要的问题:“她为什么要撞许老太?”
余杰尧拿捏着用词道:“听说母亲过世情绪有点不稳定,估计也想起以前的事比较怨,所以......”
“那许老太没有追究她的责任吧?”
余杰尧轻慰:“放心吧,没有。”
我松了一口气,弱声自嘲:“可我最近是走的什么运,总离不开医院这个鬼地方!”
“别想太多,你很快就会没事。”郭亚不跟我开玩笑话,认真握起我的手至脸边,久久没有松开。
隔日,我转到了独立病房,病房条件与上次余薇薇住的有得一比,不仅有独立的厨房卫生间,甚至还有个小客厅。
来看我的人挺多,温华夫妇,温龙,汪怡,余家一些人,一天下来,我觉得有些疲备,但又觉得有哪不对劲;终于在昏昏入睡时想起哪不对劲了,王茹没有来看我,按说她是最关心我情况的人了,怎么她没有出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