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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我在努力形成肌肉记忆。”宋漾瞄了他一眼,见他今天化了淡妆,打扮得异常精致,“你怎么在这?”
    陶子奕撩了一下额前的头发:“我等我老公下课。”
    “你的十八厘米,这儿?”宋漾指了一下面前的教室,“他和纪听一班的?”
    “很意外么?”陶子奕耸了耸肩,“早跟你说了我老公是大三学美术的,会长也是大三学美术的,一个班不是很正常?你又是来干嘛的?”
    “我等纪听那个逼王下课啊,就之前那事儿,给他赔礼道歉来的。”
    陶子奕挑了一下眉:“芜湖,祝你好运。”
    “巴洛克是17世纪广为流传的一种艺术风格,由于服务对象主要是上层人物和贵族,具有豪华的特色。”
    教授的语速堪比催眠曲,下面的同学昏昏欲睡。
    电容笔在纪听指间转了一圈,他观察了一下平板上的画,随即为画布上的小黛继续上色。
    他笔下的小黛笔触细腻,色彩绚烂,表情可爱灵动,在他面无表情地绘制下,渲染出了极强的生命力。
    “第一排穿毛衣背心的男同学。”教授把老花镜拉低,那双尖锐的眼睛直直看向正摸鱼的纪听,“你来给大家说一下巴洛克风格的特点。”
    纪听立刻抬指上滑退出了绘画软件,泰然自若地站了起来。
    “偶吼,冰块脸被点起来了。”宋漾趴在窗户边偷看,饶有兴致地推了推旁边玩手机的陶子奕。
    “你怎么给他取那么多代称?”陶子奕眼睛都没抬,“只要不点我老公就行,我怕他答不上来,会影响他的心情。”
    宋漾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死给子,滚远点。”
    “巴洛克具有浓郁的浪漫主义色彩和宗教色彩,打破了文艺复兴时期强调的理性的宁静与和谐,它强调运动感,表现语言具有综合性。”纪听的声音冷如冰霜,仿佛只是个念课本的机器。
    宋漾看见教授点了点头,让他坐下,不禁咬牙:“他答对了,可恶。”
    陶子奕眯着眼睛望向他,深表怀疑:“你这道歉是诚心的么?”
    “本来就不是诚心的。”宋漾倒是毫不掩饰,“为了我往后在学生会不受欺负罢了,苦了谁也不能苦了自己啊。”
    没过多久,下课铃敲响了,教室里的人鱼贯而出,陶子奕一眼就看到了他对象。
    “程燃!”陶子奕朝他挥了挥手,那人随即走了过来。
    宋漾悄悄打量对方,见那人单肩挎包,单手插兜,走路时甩了一下他那飘逸的头发,还不忘故作扭捏地摆动身子耍帅,舌头往外顶了一下脸颊,又朝这边抛了个媚眼,一套动作精心设计,流畅如水。
    “他怎么样?”陶子奕低声问。
    好油,宋漾想,他仿佛看到一只巨大行走的炸薯条,挤眉弄眼间都在往外冒油,这么看来纪听那个逼王确实清爽无比。
    但出于礼貌,宋漾没说出来,努力寻找另一个形容词,几秒钟之后缓缓开口:“嗯……看上去处事圆滑。”
    程燃走了过来,朝陶子奕挑了一下眉:“等很久了么,宝贝。”
    “不久不久,好想你啊老公。”
    宋漾顿觉反胃,忍住没呕出声,一心只想逃离,趁陶子奕去挽程燃的手臂,他拔腿想跑,却被陶子奕一把拽了回来。
    “这是……”程燃上下扫了宋漾一眼,嘴角露出一抹颇有意味的笑,“你朋友?”
    “我介绍一下,这是我好闺蜜,宋漾。”陶子奕转头看向宋漾,“漾漾,这是我男朋友程燃。”
    “hello,漾漾。”程燃又朝他一挑眉,露出一丝狡黠笑意。
    这人眼睛抽筋了吧,真想给他滴几滴风油精进去。宋漾心里厌恶,但考虑到毕竟是陶姐姐的男朋友,忍了忍了!
    “你好。”宋漾敷衍地打了招呼,又看到纪听那逼王的身影,连忙道,“姐姐我还有事,先走了。”
    宋漾闷头追到纪听身后,大声喝道:“逼王,等等!”
    第6章 对我有什么意见
    纪听闻声回头,茫然中带着几分意外。
    宋漾喉咙一紧,意识到自己刚刚叫了什么,表情骤然凝固在了脸上,惊惧如同一道闪电从他头顶劈了下来。
    面对纪听那如死神般的注视,宋漾颤抖着嘴唇,吞吞吐吐开口:“我、我……我是说别忘!别忘了我还在等着你呢,学长!”
    “等我?”
    “我等你一节课了。”
    纪听微微眯眼,视线聚焦在他双手捧着的盒子上,片刻后又看向他,见他细软的头发覆在额头,走廊外的自然光把他皮肤照得白腻,鸦羽长睫在脸颊上方投下碎影,睁圆的眸子满含雀跃,像只活泼的小鹿。
    “长得挺乖的。”那边,程燃的目光还停留在宋漾身上,“不过,他也是gay啊,这是想追纪听?”
    陶子奕把程燃的脸扳了回来:“哎呀,你老是盯着漾漾看干嘛!”
    程燃说:“我只是好奇你的朋友嘛,你告诉他别打纪听的主意,纪听和我一寝室的,我了解这家伙,性冷淡,不可能谈恋爱。”
    “你别乱猜了,漾漾铁直男,他说过他宁折不弯,好了好了,我们快走吧。”
    他迫不及待拉着程燃走了。
    “小黛稀有版粘土人,抢中的概率0.1%,附赠专用底座,还有小黛亲签明信片特典!”
    纪听淡淡瞄了眼他手上的盒子,那双眼睛像被抽离了情绪似的没有任何反应。
    “干什么。”他冷冷开口。
    “我抢到的,送给你。”宋漾敛了敛笑意,“你能不能给点反应,这都不心动?你真是小黛粉丝吗?”
    纪听迟疑片刻,眉头微蹙:“送我干什么。”
    宋漾早就打好了腹稿:“之前是我不对,我不该在背后说你坏话,我这人素质有待提高,一直以来都有嘴臭的坏毛病,经过认真反省,我已经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希望听哥能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他念经似的说了一堆,纪听听完嘴角勾起似有似无的弧度,朝宋漾走近一步,声音冰冷而坚硬:“想要我不计较,得看你以后的工作表现,随便送点东西打发我,没那么容易。”
    宋漾一愣,不禁拔高了音量:“你小子……不是,学长你识不识货啊,这是稀有版的,你知道有多难抢吗,居然被你说成是‘随便送点东西’?”
    纪听满眼轻蔑地望着他,随即拉开书包拉链,从里面取出了一模一样的粘土人:“这个?”
    宋漾怔了半晌,猝然瞪大眼睛:“什么,你已经有了!”
    纪听像看傻子似的瞟他一眼,随后把粘土人小心呵护着放了回去,又听宋漾道:“你哪样没抢到?你缺什么我送什么。”
    “全抢到了。”
    “你她娘的这手速,单身二十年了吧!”宋漾顿时有些怀疑人生,不禁感叹二次元死宅男的威力。
    纪听神情透着冷冽:“宋漾,我明确告诉你,动这些小心思没用,我不吃这套,你要真有本事,用实力和态度说服我。”
    他说完便挎着书包,头也不回地没入走廊人流中,宋漾遥望着他在人群中出挑的背影,一脸鄙夷地喃喃:“切!官威倒不小,真把自己当皇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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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的晚课是专业导论,c大播音系大一课不多,但除了公共课大多是实训,导论课成了为数不多可以坐在教室里划水的课程。
    “姐姐,课下了去校门口烧烤吗,文艺部的人在约。”
    陶子奕搁下手机,小声道:“不了,等会下了课我要去找我老公。”
    宋漾把书立起来做掩护,用气声说:“你让他一起来吃不就得了,主要是你不去我也不太想去。”
    “我们要出校,去时代广场。”
    宋漾随口便问:“这么晚了你们要干嘛,开房啊。”
    “嘘,小声点,你想让别人听到?”
    宋漾霎时张大了眼睛,环顾四周,随即凑近放低了声音:“真的?不是吧你,不准去!”
    陶子奕照着他的小镜子,又用手理了理头发:“你担心啥,我都成年了。”
    宋漾见他这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你的脑仁是核桃仁做的吗?你和那个男的才认识几天啊,他说不定就是玩玩,万一他还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病,最后吃亏的是你自己,骗钱骗身体的故事我听多了!拜托你们这些死给子检点一些,不要满脑子do来do去的。”
    “我能吃什么亏啊,我还觉得他吃亏了呢,毕竟他优秀又帅气……”
    “就那个浑身冒油的炸薯条?差不多得了,我特么真想拿针灸给你的大脑去去湿气,那个炸薯条的油糊你眼睛了还是灌进你天灵盖里了,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跟他下一个油锅里炸得外焦里嫩的才满意?”
    陶子奕咔地一声关了小镜子,揉了揉太阳穴:“我的老天爷,你嘴巴利索,别骂了行不行?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你放心吧,能出什么事啊。”
    宋漾把书一撂,语气强硬:“得了,我管不了你,你要是真被那男的骗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陶子奕瞅着他严肃的侧脸,立即转移了话题,“诶,漾漾你看嘉苗学姐在群里说了什么?”
    “不看。”宋漾生气地别过了脸。
    “她说纪听学长要分管我们部门了,以后真是咱直系领导了。”
    “什么?”宋漾心头一颤,“让纪听来统治我们,那跟判我死刑有什么区别?”
    “你白天不是和他道歉了,没成功?”
    宋漾想起就来气:“你别提了,那个不识好歹的东西,我送个礼物,他一脸欠他八百万的表情,尾巴都要拽上天了。”
    陶子奕失笑:“都跟你说了纪听学长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为什么不是尹薇学姐来呢,学姐不比那个整天垮着个批脸的bking强?”
    “听说尹学姐分管的是组织部和外联部。”
    “现在转去组织部还来得及吗?”宋漾问。
    陶子奕道:“你就那么讨厌纪听学长啊?”
    “也不是说特别讨厌……”宋漾摸了摸下巴,想了几秒,“可能是磁场不合,性格相冲,天生就不对付。”
    他拿起手机进微信群瞅了一眼,发现何嘉苗拉了纪听进群,群员们都在刷屏和学长问好。
    “秦始皇登基都没这盛况,阿谀奉承。”宋漾悄悄嘀咕。
    【部长何嘉苗:友友们记得添加会长的微信哦,方便以后工作对接。】
    宋漾在成员列表里找到纪听,点进那个蓝色大海的头像,默默吐槽:许老阿姨的头像都比你的潮。
    他按下“添加到通讯录”,思索着该给那个冰块脸写什么备注,组织好词语后他暗自勾唇一笑,打完字便毫不犹豫地发送了好友申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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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听坐在画室的窗户旁,面前摆放着画板和一座人像雕塑,铅笔在素描纸上摩擦作响,他耐心地排布着线条,笔触干净利落不拖沓,画中人像灵动而还原。
    窗外清冷的月光斜洒在他的长睫上,又从他高挺的鼻梁流动下来,像是为他道侧脸笼上一层薄纱。
    “今天是画不完了,明天再说吧。”画室里响起一个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