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忠王成了太子,她就成了太子妃。太子妃是太子的盟友,从太宗皇帝时候就是如此,太宗皇帝和长孙皇后、高宗和武后、中宗和韦后所以韦氏以为她与李亨也会如此,夫妻、盟友,休戚与共,生死同舟。
直到李亨登基成为皇帝,到了那时候她可能会因为自己的孩子当太子与李亨产生矛盾。在那之前,她需要当好一个贤惠的太子妃,需要之时也要为李亨拉拢朝臣、打理后宅,毕竟她与李亨的目标都是李亨能顺利继位。
可李亨抛弃了她。
韦氏抱着膝盖发愣,她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她的堂姑母是韦后,在中宗死后发起了韦后之祸,最后政变失败,她那一脉的韦家族人都被罢官流放了。
可她什么都没做,为何也落到了母家全族被流放的地步?
也不对,韦氏用力将薄薄的一纸和离书攥成一个小团,死死握在手心,眼中满是不甘心和恨意。
韦后是皇后,可她非但不是皇后,甚至如今连太子妃也不是了。
她远不如她的堂姑母,贤惠一点用都没有。若是再重来一次,她宁可死在政变之中,也好过替李亨扛了罪,反倒被他抛弃在掖庭之中强啊。
太子府中,得知李亨与韦妃和离的李明锦如遭雷劈,她发疯一样冲进议事厅。
你为什么要跟我娘和离?你说过你会救她!李明锦胸口剧烈起伏着,双目赤红,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可依然努力维持着平静。
她还想劝李亨顾念一些旧情,好歹、好歹保住她娘的命。李明锦不敢想失去了太子妃身份后她阿娘还能不能活着走出大明宫。
她怕再也见不到她的娘。
正在商议事情的李亨与李俶齐齐扭头看向冲进来大吵大闹的李明锦,李亨撇过了眼神,他不敢去看李明锦那双愤怒的眼睛。
这不是你该问的事。李亨僵硬道。
可你说过你会救她。李明锦的声音中已经带上了哭腔。
到底这是她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她想让自己平静,可那是养她长大的娘亲,她根本平静不了。
圣人决定的事情没有任何人能反抗!是圣人将她囚禁在掖庭中!我怎么救她?李亨说出了他这些天早已经将他自己说服了的理由。
李明锦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坠,她哭诉着,字字锥心泣血:那是你的正妻啊,阿娘她嫁给你十四年了,她给你生儿育女最起码你该试一试,而不是在这厅中端坐着!
李亨的表情痛苦又难看,李明锦的指责像是一只手一样剥开了他内心那层正大光明的外壳,他的卑劣和懦弱被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
够了!你是在指责你的父亲吗?李亨斥责道。
就连李俶也不赞同上前拉住了李明锦的胳膊:妹妹,不要惹阿爷生气。
他顿了顿,轻轻安抚着李明锦:你一向乖巧懂事
李明锦甩开了他的手,李明锦愤怒望着自己的长兄:那也是你的母亲啊,虽说不是亲生,可你从五岁到开府这十几年,也是她养大了你!
李俶伸出的手还摆在半空,他愣愣看着李明锦,似乎不知晓为何自己一向乖巧的胞妹为何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李亨愤怒道:韦氏不是你的生身母亲,我是你的生身父亲,难道你要为了一个与你无关的女人触怒我吗?
他勃然大怒的模样像一只发狂的猛兽,可怕极了。
李明锦却丝毫不畏惧,她冷冷道:阿娘养大了我,她就是我的母亲。
你既然这么有威仪,为何不敢在朝堂上向皇祖父发怒,只敢对着我发泄呢?李明锦的声音尖锐,像一柄匕首戳破了李亨那只有薄薄一层的自尊。
来人,将和政郡主带下去!李亨扑哧扑哧喘着粗气。
李明锦最后深深看了他一眼,顺从的被婢女带了下去。
平静下来的李亨恨恨跟李俶抱怨:你妹妹真是疯了,一点都不知道大局为重。
李俶安抚道:锦娘年纪还小,阿爷莫要与她一般见识。
遂二人又开始商量起了朝堂事务。
目前如何在李林甫的围剿下保住更多的势力才是当务之急,没人把李明锦的胡闹放在心上。
总归过两年她也就忘了。
可没过一阵,院外传来的嘈杂声就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李亨不悦走到院外,拦住了一个婢女。
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样慌张,成何体统!
婢女慌张跪下:殿下,郡主她她跑了,她骑着马要离开府上。
跑了?跑了是什么意思?
婢女快哭了:跑了就是奴带着郡主回房,郡主说她要午寝,然后就溜到了马厩解了匹马奴拦不住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