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有这样的君主,还谈什么国富民强,谈什么盛世安稳?整个国家就像一辆车,君主就是拉车的马,它只顾着吃路边野草野花,怎么指望它负重前行,奔向光明前程!
“大魏这是要完了吗?”老臣痛哭流涕,恨不得昏厥过去。再想想三个最有继位希望的皇子,就更让人眼前发黑了!
当然也有挖空心思,想要保住家族荣华富贵的,第一想法不是担忧江山社稷,而是盘算着皇上这次死里逃生,但恐怕也活不长久了,他们要抱哪个皇子的大腿才正确啊!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秘密这东西就像厨房里的蟑螂,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发现了,实际旁人在之前已经消灭了一百个。
不等天黑时候,几个重臣的同族官员,或者是姻亲好友就都知道了皇上病倒的真正内幕。
愤怒,耻辱,担忧,暗戳戳的算计,各种情绪和行动慢慢就充斥了整个京都。
但所有人有志一同的标准动作都是闭了嘴,绝口不问皇上是如何得了“风寒”。
毕竟这无异于揭皇上的疮疤,或者大巴掌直接往皇上脸上甩!
本着保命的原则,所有人都保持了沉默,整个朝堂鸦雀无声。但皇上生病这么大的事,无人问询,无人关心,要多诡异有多诡异,藏都藏不住。
于是,三皇子伺候了老爹一日一夜之后,回到自己府邸,得意的哈哈大笑。
他根本不知道中了大哥二哥的算计,还以为完美隐藏在老爹身后,狐假虎威了一把,成功躲过了一场大劫!
而赵锦程的爹伯爷赵成平,他的猜测也终于得到证实了。倒霉儿子真是上赶着找死,还找的非常成功!
整整一个下午,他差点儿把家里的地板踩出一个洞。
有心不救儿子吧,家里就这么一根独苗,小孙子才八岁,平日吃药比吃饭多,病恹恹的模样,谁也不敢保证能不能长大成人,说不得还要指望这个儿子再多“播种”!
而且,三皇子为了封口,就是把倒霉儿子弄死,想必也不会放过他们一家。他们一家虽然也姓赵,对外也常拿着戍边军做铠甲,耀武扬威习惯了。但知道内情的人都明白,他们根本对戍边军一点儿都插不进去手,甚至如今的大将军,他的侄儿,对他这个叔叔都没几分敬意,恨不得断了来往才好。
但他若是想自救,想把儿子捞出来,不拿出天大的好处,不下血本,也绝对打动不了三皇子。
这个好处和血本,他又实在舍不得……
最后还是黄昏时候,老妻惦记儿子两日没回家找到书房来,他才算下定决心……
三皇子府里,厨房做了几个主子喜爱吃的菜色,烫了好酒,三皇子刚坐下吃一顿安心饭,打算压压惊,柳先生就找了过来。
三皇子对柳先生很是信重,又自觉前日一起共患难,就招呼他一起吃喝。
柳先生面色为难,到底还是壮着胆子说道,“殿下,如今朝堂上几乎都知道皇上风寒的真相了。这其中怕是有大皇子和二皇子的手笔……”
三皇子满不在乎的应道,“我已经知道了,他们就是散播出去又能如何,谁还敢揭穿啊?还不是都要装作不知道!”
柳先生被噎的厉害,强忍着着急应道,“殿下,他们是不敢揭穿,不敢让皇上丢脸!但他们敢把您排在皇位继承者之外!敢去支持大皇子和二皇子!”
三皇子楞了一下,终于知道着急了,“这些人怎么不讲道理?我也是陪着父皇去的花楼,父皇看上了花魁,我还能拦着不成?”
“殿下,口碑这东西根本没有道理可讲。朝臣们不敢怪皇上,当然就要怪到您身上了!”柳先生趁机建议,“以后这段时日,您一定要行事谨慎,过年之前若是寒灾严重,我会带人去设粥棚,给贫民舍棉衣棉被。到时候您出面去走动,多拉拢一下民心!”
三皇子有些舍不得银子,勉强应道,“到时候再说吧,先生也知道我手头不宽裕。而且拉拢贫民百姓有什么用处,不如拉拢朝堂百官。”
柳先生已经无语了,正挖空心思琢磨怎么再劝一劝的时候,突然有护卫禀报,“殿下,赵锦程的父亲承恩伯赵成平求见!”
赵锦程?
三皇子一时没反应过来,倒是柳先生眼睛亮了,笑道,“瞌睡时候送枕头!殿下不是说缺银钱,这送钱的人就来了!”
三皇子也终于想了起来,捏着下巴问询柳先生,“这承恩伯虽然是个怂包,但到底是赵家人。不知道他能不能帮忙搭上戍边军,若是戍边军效忠于我,那皇位必定是我囊中物!”
柳先生可没这个奢望,戍边军哪里是那么容易拉拢的,否则如今的皇上怎么会恼怒,怎么会放任六部百般为难戍边军啊?
很快,赵成安就跟着护卫,低着头走了进来。几乎是一迈进门槛,他就跪了下来,高声请罪。
“殿下,我家那个逆子犯了大错啊,求殿下恕罪!”
三皇子冷哼,撇嘴讽刺道,“呦呵,承恩伯的消息很灵通啊!这是知道你家那个蠢货做了什么事?”
“不敢,不敢!”赵成平一直磕头,嘴里应着,“殿下饶命,我家那个逆子实在是万死难赎罪孽,但臣就这么一个儿子,还求殿下高抬贵手,放他一条生路!”
第四百零四章 柳先生的后手!
三皇子和柳先生对视一眼,都有种胜算在握的感觉。
柳先生自然不能让主子开口要银子,于是代替问道,“那伯爷打算怎么赎罪呢?你可别说戍边军如何,我们殿下又不是不知道赵安邦恨不得没有你这个二叔!这种大饼就不要画出来了!”
赵成平低着头,暗暗咬牙,若是有一点儿希望,他也不想把最大的底牌暴露出来。但儿子重要,而且他总要找一个皇子投靠,说不定这次的事情就是上天给他的预示呢。
所以,他干脆说道,“三殿下有所不知,当初我大哥,也就是赵义武离世之前好像留下了一个宝藏。我最近一直在追查,应该是很快就能找到了!我愿意把这个宝藏献殿下,愿意效忠殿下!”
三皇子和柳先生惊的直接变了脸色,他们本来想要勒索一个鸡蛋,哪里想到直接来了一群母鸡啊!
三皇子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追问道,“此事当真?这么多年,为何没有任何人听说过这件事?不对,既然是赵义武秘密隐藏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赵成平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气,只要三皇子感兴趣,那他就成功一半了。
“殿下,我当年在军中,即便不得我大哥信任,但军中有什么事也不能完全瞒过我啊。只不过我大哥藏得确实隐蔽,这么多年我一直在追查,最近才有一点儿眉目。
“原本想着彻底找到之后,再来献给殿下,助殿下称心如意。不想我家这个逆子居然冒犯了殿下,惹出这样的丑事,我只能赶紧过来说明。
“殿下放心,我一定在半年……不,三个月之内把宝藏送上。还请殿下……放了我家那个逆子,我需要他搭把手……”
三皇子听得心头火热,瞧着赵成平的样子不像骗人,但又不能完全相信。
他就说道,“既然你如此笃定,那就把所有内情说出来,我自会派人去寻找。”
“不,不!”赵成平哪敢应下啊,他找到宝藏献上来,肯定是功劳更大啊。还有儿子没捞出来了,这保命的手段绝对不能放。
“殿下,此事说来很是复杂,我已经琢磨几年了,马上就要成功了。万一换人接手惹了我那侄儿怀疑,怕是就要功亏一篑了。”
三皇子冷哼,勉强接受了这个说辞。
赵成平乘胜追击,赶紧又恳求,“殿下,您看,什么时候可以放了我家那逆子……”
柳先生生怕三皇子又犯蠢,赶紧开口质疑道,“伯爷,这宝藏之事听起来实在没什么可信度,若是我们如今放了人,过后伯爷却不承认了。或者找到宝藏送给他人了,那岂不是把我们殿下当猴子耍弄了?”
“不,不!”赵成平赶紧磕头,恨不得掏心掏肺的模样,“我怎么敢欺瞒殿下,此事绝对是真的。一旦找到宝藏,我保证立刻献给殿下,殿下一定要相信我!”
三皇子适当扮起了好人,亲手扶起赵成平说道,“我当然是相信伯爷的话,但凡事空口无凭总是不好。不如伯爷给我一个保证?”
“什么保证?”赵成平问的忐忑。
柳先生立刻说道,“不如伯爷亲手写一封信吧,收信人是罗刹国的安烈大帝,就说你有意做个内应,把戍边军的军防图偷出来给他,帮助他攻破边关,如何?”
赵成平听得眼珠子都瞪圆了,脖颈子冒冷风啊。这封信若是写了,又被透露出去,别说朝堂百官和皇上,就是他的侄儿都会第一个把他脑袋砍掉当球踢!
柳先生看出他的迟疑,又添了一句,“当然,伯爷也可以不写。但贵府公子就要在殿下这里多住一段时日了。伯爷放心,殿下不会对他如何苛待,顶多是天气冷一些,吃喝送得不及时一些罢了。”
赵成平想起娇生惯养的儿子,到底屈服了。
“殿下,我愿意写信。我是真心实意效忠殿下,绝对不会背叛。”
三皇子满意,假惺惺招呼道,“这就对了,以后都是自家人了,赶紧起来喝茶。”
赵成平战战兢兢喝了半杯茶,笔墨纸砚也准备好了,他狠狠心写了百十字,签了名字又把随身的私印盖了上去。
柳先生拿到手里,仔细检查过就点了头。
三皇子得意说道,“伯爷一定记得三个月的期限,若是超过了,那就别怪本殿下不讲情面了。”
“殿下放心!”赵成平恭敬行礼。
很快,有护卫押着赵锦程过来了。
赵锦程不知道老爹把他捞出去了,他被关了这么久,捆的严严实实,没吃没喝,又吓的不敢睡觉,这会儿狼狈的犹如乞丐一般,满身骚臭味道。
他刚刚被扯掉嘴里的破布,就开始哭嚎着求饶。
“饶命啊,饶命!我什么也没看见,呜呜,我就是……就是在那屋子歇个脚儿!我没看,什么都没看到!”
赵成平实在听不下去了,上去就给了儿子一脚,骂道,“乱嚎什么,殿下已经饶了你,赶紧跟我回家!”
护卫手下飞快,解开了绳子,赵锦程惊喜的痛哭流涕,还要磕头却被老爹扯着走的飞快。
好不容易出了三皇子府,上了自家马车,赵锦程就抱了老爹的大腿哭的好像被丢弃的狗子。
“呜呜,爹,你怎么才来救我啊!赵贵儿呢,该死的东西,主子被抓了,他居然跑了!我要打死他,没用的东西!”
赵安平气的扯开儿子,狠狠就甩了两个大耳光。
“没用的东西是你!幸亏赵贵儿跑回家报信儿,否则你烂死在三皇子府,家里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真该小时候就把你掐死,怎么就把你这个蠢货养大了!”
赵锦程自知理亏,天底下敢偷看皇上那啥的,绝对只有他一个!
皇上?
想起这个,他激灵灵打了个哆嗦,压低了声音问道,“爹,皇上还活着吗?”
提起这个,赵成平就更想把这个儿子打死了。
他干脆一个字不说,到了自己府里,第一件事就是把儿子关在院子里,只留赵贵儿一个伺候,其余任何人不能靠近。平日也只给吃喝,就是炭盆都没有,冻的赵锦程每日都在鬼哭狼嚎。
当然这是后话了,眼前之事还是要赶紧找宝藏,否则整个赵家还是难逃一死!
第四百零五章 六皇子如此深藏不露!
赵成平缓过神,就喊了心腹管家,“派出去的人还没消息吗?定金给了那么高,不会是事情不成吧?”
老管家也是担心了,低声应道,“按理说不能啊,这伙人据说从来没有失手过。又不是对付什么高门大户,不过是绑一个农家孩子罢了。伯爷稍等,老奴这就去问问。”
不说赵成平这边如何焦虑,只说京都这边传的沸沸扬扬,消息自然是拦也拦不住。
事发不过第三日,刚刚从军营回到行宫的六皇子就收到了消息,而且比旁人还要详细不知多少倍。
原因无它,出事的花楼是他的生意,老鸨是他的眼线!原本推出花魁就是为了把人送进三皇子府,备着以后关键时候有个用处。
哪里想到,三皇子换成了……
他把密信看了一遍又一遍,心里滋味真是难以言说。
作为儿子对父亲不是没有过期待,一如所有孩子一般,他渴望过父皇的疼爱和庇护,也崇拜他作为一国之君的威严。
可惜,随着年岁慢慢增长,他这份心也死了,开始正视父亲的昏庸、骄奢淫逸,甚至是对他这个儿子的冷漠和残忍。
但即便心里清楚,突然面对这般荒唐耻辱的一幕,还是难以接受啊!
作为一国君主的父亲把皇家威严当什么,把江山社稷当什么?
他狠狠一拳头捶在桌子上,骨节嘎巴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