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把他们气得恨不得当场去世的时候,陛下不还是这个模样?
一个个本来义愤填膺的,如今倒是变得惴惴不安起来。
其他人还在继续,等下面没声了,上方才传来男人冷淡至极的声音。
“说完了?”
“……”真是熟悉的语气熟悉的话,“回陛下的话,臣等说完了。”
看着大臣们一个个神经紧绷的模样,黎珩嘴角微勾,黑眸里却没半点笑意地。
“那听朕说两句?”
“……”我们不让您说,您就会不说吗?您会!您就多余问我们!
大臣们个个面如菜色。
“陛下您说。”
黎珩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的笑意更明显了。
“诸位爱卿总盯着朕床上那点事,是准备给朕送嫡长子还是嫡长孙?又或者嫡子嫡孙?”
大臣们:!!!
“陛下,臣等并无这个意思,实在是,实在是……”
“实在是您不该宠幸太监啊!您这是想要重蹈覆辙啊!”
大臣们齐刷刷地看向说这话的言官,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好一个不要命的言官!
你自己不要命也就算了,怎么还想着拖他们所有人一起去死呢?
反应快的大臣已经跪了下去。
“陛下恕罪!”
反应慢的大臣也紧跟着回过神来,“扑通”一声就是直接跪了下去。
“陛下恕罪!”
然而黎珩却好像没有听见那一声声高呼,反倒是盯着直挺挺站着的言官。
自古能当言官的都是牛脾气,十头牛也拉不回来那种。
这言官是个老头,见他看来也不害怕,就那么梗着脖子和他对视。
“陛下,您应该杀了那个太监,以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交代?”
黎珩垂首笑了下,笑声里全是让人胆战心惊的冷意。
他冷眼看着那名言官。
“朕宠幸谁,朕的枕边人又是谁,影响到天下人了吗?”
言官张了张口,说不出来。
而男人的声音还在继续。
“爱卿与其盯着朕床上那一亩三分地,不如想想怎么为天下人谋福祉。”
大臣们:“……”你不如说让我们别管!
言官梗着脖子不低头。
“陛下,您如今是没有影响到天下人,可日后呢?您能保证那太监日后不会恃宠而骄,像前朝的宦官一样为祸苍生吗?”
“日后?”黎珩垂眸冷笑,“朕不做无意义的假设,幸亏爱卿没有是刑部,不然为祸苍生的就该是爱卿了。”
大臣们:“……”陛下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毒舌啊!
言官气得脸红脖子粗,可到底没有反驳他的话。
因为事情没有发生,陛下也一直是好皇帝,所以他不能以此来继续指责一个尚未犯错的帝王。
黎珩目光四下一扫,大臣们纷纷低下头,无一人敢与其对视。
他看了眼杨福。
杨公公会意高呼。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眼下就算没眼色的言官,也知道不能去陛下的霉头了。
黎珩起身离开,身后传来百官的跪安声。
“恭送陛下。”
随着散朝,朝会上发生的事也在往四处扩散。
林风致身边跟着暗一,消息知道的还算早。
他面无表情地坐在餐桌边,等陛下回来陪他一起用膳。
暗一站在他的身后。
“小主子,陛下到门口了。”
闻言,少年脸上立马染上笑意,起身朝着门口跑去。
黎珩才走到门口,怀里就扑进来一个少年。
林风致在他怀里蹭了蹭,仰头泪眼弯弯地看着他。
“陛下,我饿了。”
“知道了,朕陪你用膳,用完膳你该去和先生读书了。”
林风致脸上笑容一僵,纠结了片刻,试图和他商量。
“陛下,我。”
“不行。”
只不过他话还没有出口,就被直接判了死刑。
他撇撇嘴“哦”了声,也没纠缠,由男人牵着走到餐桌边坐下用膳。
用完膳,林风致就去了偏殿,听大儒给他讲“之乎者也……”,听得他昏昏欲睡。
当天,负责教导他的大儒就气得脸红脖子粗,直接找到黎珩请辞。
“陛下,老臣无能,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其实看少年白日里的反应,黎珩大概能猜到对方不爱读书,或者是听不进去。
沉吟片刻,他才蹙眉道,“他今日表现如何?”
“朽木不可雕也!”大儒气得吹胡子瞪眼,“臣和他四书五经,他竟然睡着了!这也就罢了,让他提笔写字,臣教了他三遍握笔姿势,他都学不会!还说臣教得不好!简直有辱斯文!”
要不是看在陛下的面子,他怎么会给一个小太监讲学?
以他的资历,教太子都够了!竟敢说他教得不好!
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黎珩想了下,那话确实像那个小疯子会说的,嘴角不由地微微上扬,眼里也有了几分笑意。
“也许他没说错。”
大儒:“???”
陛下,您要不要听听您在说什么?
黎珩笑意敛起,手指轻轻点了两下书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