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作为皇帝的暗卫,暗一几乎堪称全能。
一个人,一个月,便查出了旁人可能数年都查不到的东西。
有这样的帮手,原身父子若是没有被世家坑害,哪怕凭借手中的力量,只要有足够的时间,盛朝即便不能更上一层楼,也不至于走到亡国的地步。
可惜,时也,命也。
黎珩将手里的纸还给暗一,吩咐他。
“找个理由,把这些人抄家流放。”
“抄家所得用于修缮河堤,余下的充进国库。”
暗一应了声“是”,而后隐藏身影于夜色中悄然离去。
每个时代都不缺贪官污吏,有的贪财,有的好色,有的爱赌……
还有的,五毒俱全。
盛朝如今的官员里也可谓是五毒俱全,黎珩并不打算慢慢来,太麻烦了。
他从一开始就准备快刀斩乱麻。
不拘过程,只要能够达到他要的效果就行。
乱世用重典,也当出重拳。
而后整合力量,全力……
殿门被人轻轻推开,一道清瘦的身影双手拿着托盘走了进来。
“陛下,这甜汤是御膳房今日刚做出来的新花样,奴才给您放这。”
少年声音清冷,并没有因为去势而显得尖细,语速不急不缓,即便突然打破了安静也不会让人觉得厌烦。
黎珩转身的时候,林风致恰好抬头望来。
琥珀色的眼眸清澈明亮,瞳孔微微颤抖了下,而后抿着唇垂下眼去。
“伤好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那天老太监让人可是往死里打的,太医院都说他即便外伤好了,也难以撑过受伤引发的高热。
可谁又能想到,被太医院下了死刑的人,不仅撑了过去,甚至仅用了一个月便恢复了过来,唯有……
黎珩扫了眼少年。
宽松到撑不起来的太监服,小脸苍白,瞧着就是大病初愈的样子。
林风致没想到他会记得自己,还询问自己是不是伤好了,愣了下才点点头。
“回陛下的话,奴才的伤好了。”
其实太医让他多卧床休息,只是他等不及了。
他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然而……
“唔~”
后背突然被轻轻摁了下,他便疼得呻.吟。
可比起疼,更多的痒。
黎珩垂眸扫了眼自己的手,若无其事地将其放到身后。
“骗朕?”
“……奴才不敢。”
林风致下意识地低头下跪,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给扶住。
“朕不喜欢总是向朕下跪的人”,黎珩轻轻摩挲了两下少年的手腕,“记住了吗?”
手腕上的触感格外暧昧,在青楼长大的林风致如何曾经目睹过无数次类似的场景。
可那无一例外都是姑娘与恩客在调情,而他们……
因为太过震惊,所以规矩都被他抛在了脑后,抬头诧异又不解地看着男人。
“陛下,您……”
“怎么了吗?”
若无其事收回手,黎珩在椅子上坐下,而后看向那碗甜汤。
“那晚也是你给朕送的甜汤的吧?”
林风致紧抿着唇,衣袖遮掩下的手握紧又松开又握紧。
“……是奴才给您送的。”
闻言,黎珩目光似笑非笑地看向他。
“这次甜汤没下药吧?”
“……”林风致头低得很低,“没有,奴才不敢。”
“敢的时候就下药?”
少年僵住,沉默不语。
见状,黎珩无声地笑了笑,饶有兴趣地打量他。
“还真想过?”
“不说话?”
“不怕朕砍你脑袋吗?”
这一个月来,宫里宫外传得最多的,就是陛下今天又砍了谁谁谁的脑袋,今天又砍了几个脑袋这种话题。
久而久之,就有流言传他不砍人脑袋就睡不着,每天都得杀人助兴才睡得着。
以至于如今在宫里当差的宫女太监,看到他都忍不住瑟瑟发抖。
怕的。
怕他砍他们脑袋。
养心殿如今除了每日负责打扫的小太监,别的时候都是暗卫在伺候。
还是头一遭有小太监敢主动进来,还巴巴跑他跟前。
说没打什么主意,都无法令人说服。
林风致这个月虽然天天待在司礼监养伤,但是关于宫里的流言,还是听过不少的。
不过他没信。
此刻被问及此事,他十分坚定地回答。
“陛下不会无缘无故砍人脑袋。”
不得不说,少年的回答令人满意。
然而黎珩只是淡淡“嗯”了声。
“朕记得你见过朕无故杀人才对。”
林风致当然记得。
他当时让人杀了太监总管,虽不知为何,但总归有他的理由。
何况,他救了自己。
他相信自己没有做过,问自己的名字,让人送自己去太医院,给自己用最好的药……
这些都是林风致曾经没得到过的东西,他不在意对错,他在意的是这个人。
“陛下想杀就够了。”
“那朕想杀你呢?”
林风致沉默了会,一言不发地在他脚边跪了下去。
“陛下您说,奴才会自己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