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汀兰苑的廊灯坏了几个,奴婢送您过去。”
姜卿意在焰娘身边见过这丫环,面色如常的随她往汀兰苑走。
一直走到无人处,丫环才悄悄将白日里姜玉惜去过姜老夫人屋子的事说了,“郡王侧妃进去后,鱼嬷嬷好像很生气,还挨了侧妃的巴掌,之后侧妃又令身边的人出府了一趟,没多久就端进去了一碗汤喂老夫人喝下了。”
姜卿意没想到焰娘动作这么快,竟悄悄在老夫人院里安插了眼线。
“我知道了,替我谢过你家姨娘。”
“姨娘说,能为三小姐办事,是她的福气。”
说着,已经到了汀兰苑门口,那丫环才停了话垂着头退下了。
院门口的婆子懒洋洋打了个哈欠,见姜卿意这么晚回来还嘀嘀咕咕,“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家,范老夫人也不知道看着些时辰,回头闲言碎语的传出去,知道的晓得是主子没规矩,不晓得的还以为是奴才也跟着不检点了呢。”
以往,这种话姜卿意听听就算了。
可此刻,她脚步忽然停住,“桑榆,掌嘴!”
“是!”
桑榆兴奋的上前,逮着这老婆子啪啪就是两巴掌。
婆子懵了,之前她们一点点试探着说了那么多难听话也不见卿意小姐生气,怎么这一两句她就忍不了了?
正好其他看守院子的下人听到情况过来查看,姜卿意瞅着这些鬼头鬼脑的人,“一并掌嘴!”
“为何,奴婢们有何处得罪了小姐!”
“就是,小姐从嫡女变成庶女又不是奴婢们的错,要怪就怪当初把你抱错的人去!”
“小姐今儿无理取闹,玉惜小姐和国公爷定不会不管的!”
听到这一句,姜卿意眼尾飞出丝满意,吩咐桑榆,“给我打!”
当夜,汀兰苑外一片鬼哭狼嚎。
姜淮半夜听到这个消息,脸黑得不行,“她还想把事情闹大不成,刚想解了她的禁足,现在看来不必解了,再给我关着她,直到她反省为止!”
第一百一十五章 试探
姜卿意看着婆子们幸灾乐祸的锁死了院门,才翘起嘴角。
“桑榆,去告诉常贵和常喜,这几日外出看病,不要回府。”
“是!”
姜玉惜想玩栽赃嫁祸那一套,那她便直接拆了她的套子,看她怎么栽赃!
至于今夜……
姜卿意忙活了一会儿,终于做出了一盏满意的孔明灯来,交给桑榆,“送去给太子殿下。”
“小姐不是才答应范老夫人要表面疏远太子殿下吗?”
“是表面疏远啊。”
姜卿意洗了手,坐在门口双手捧着脸看天上澄明的满月,“可我又不是真的要疏远殿下。”
她还担心今儿自己的疏远,会叫太子难受呢。
桑榆似懂非懂的抓着头出去了。
只不过今夜行程不太顺利,孔明灯还没送到,半路突然内急,她就将孔明灯先放在高高的屋檐上,确定不会被人拿走这才赶紧离开了。
可等回来,桑榆看着空空的屋檐,面瘫着脸站了好一会儿,才磨磨蹭蹭回去找姜卿意。
本想让她再做一个,却见她已经歇下了,落葵还在念叨,“小姐扎这孔明灯,手指都擦破了好几块,手上这皮肤养了半年才好点的呢。”
桑榆咬咬手指头,只是一个孔明灯,应该……可能……只是被风吹走了吧……
夜半。
越修离从别庄出来,一边跟周璧说着让他参军入边塞的事一边往马车走去,还未上车,恰好谢景打马路过。
“太子殿下!”
与他同行的锦衣卫见到越修离,赶紧下马行礼。
谢景也不情不愿的下马,敷衍拱拱手。
越修离本不在意,目光扫过时,却落在了谢景怀抱着的一只孔明灯上,上面有一行娟秀小字‘愿君朝朝暮暮,喜乐平安’,那是……姜卿意的字。
越修离眼尾幽暗下去。
谢景察觉他的视线,龇牙一笑,“太子殿下也很喜欢这盏灯?恐怕下官不能割爱了,因为这是他人所赠之物。”
“嗯。”
越修离想到白日里姜卿意的那番话,这本就是他想看到的不是吗?
只是为何,心口闷堵的格外厉害。
越修离离开,谢景的同僚才朝他问,“这孔明灯不是你捡的么,怎么成了他人相送的了?”
“你不懂,这是我与她之间的暗号。”
“啧啧……”
谢景瞧着越修离的马车远去,才抚了抚怀里的孔明灯,他自然认得上面的字迹,但他同时也知道了太子身边有多危险,既如此,他就更加不能让阿意傻乎乎的到太子身边去!
“明儿休沐了。”
谢景嘴角翘起,“明儿我不跟你们去喝酒了。”
“你去哪?”
“去见送我孔明灯的人!”
翌日。
姜卿意用完了早膳,桑榆才磨磨蹭蹭把孔明灯丢了的事儿说了。
姜卿意看她一副随时准备赴死的样子,心想这孩子以前是遭了多大的罪,笑道,“无妨,许是被风刮走了,一会儿我再做一个就是。”
“小姐不罚奴婢?”
“不罚。”
姜卿意拍拍她的头,“不过下次要小心些,再弄丢就不许吃红烧狮子头了。”
桑榆刚憋出来的眼泪立马收了回去严肃的点点头!
就在姜卿意扎第二个孔明灯时,院门处便传来了粗暴开锁的声音,接着以老魏为首的下人便冲了进来,“来呀,将卿意小姐带去祠堂!”
“你们谁敢!”
桑榆望着这些气势汹汹的婆子,直接拔剑挡在姜卿意跟前。
老魏轻蔑一笑,“卿意小姐,这是国公爷的意思,您不想惹国公爷生气吧。”
“当真是爹爹的意思?”
姜卿意问。
老魏面上划过丝不自然,“自然,奴才是国公爷的奴才,岂敢假传国公爷的意思?”
姜卿意扫了眼老魏鞋边沾上的几片红色茶花瓣,嘴角几不可见的翘了翘,“行,那就走吧。”
“小姐,您不是说……”
“放心。”
姜卿意轻轻拂过发髻上的金针,提步走出去,桑榆想要跟上,却被拦住了,“国公爷只让卿意小姐一个人过去。”
老魏还有点担心姜卿意不答应,就听她道,“桑榆,你就留在院子里吧。”
桑榆不甘心的狠狠瞪了眼这老魏,才勉强答应了。
“魏老,走吗?”
“卿意小姐请。”
老魏见她果真没有怀疑的往前走去,心中轻蔑更甚,果真只是个表面看起来聪明的草包。
“魏老跟随爹爹多少年了?”
姜卿意随口问。
说起这个,老魏有些得意,“奴才自国公爷年少时便跟在身边了,这些年得蒙国公爷看重,老糊涂了也一直没被赶走。”
“如此说来,当年爹爹南征北战,您也是一直跟着了?“
“那是自然。”
“那当年与武安侯一起押运粮草呢?”
“自然也是……”
老魏话音一顿,警惕的看向姜卿意,就见姜卿意自顾自的感叹,“幸好爹爹没有卷入那桩事里,否则岂有我今日的荣华富贵呢。”
老魏戒心顿消,愈发瞧不上这位三小姐,也难怪国公爷更偏心惜玉小姐。
走着走着,四周就静了下来。
之前跟着的下人们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只剩老魏微驮着背,一脚一脚踩在枯叶上,发出咔嚓的寒响。
“魏老与姜玉惜的关系很不错吗?”
姜卿意仍旧不紧不慢的往前走。
老魏微微一笑,“相较于玉惜小姐,奴才其实更关心国公爷,奴才人微言轻,劝不了国公爷将祸星赶走,那奴才便只能自己动手了。”
说到这儿,老魏脚步停住,脸上的皱纹也因此刻的笑意而变得狰狞。
“魏老,你此话何意?”
姜卿意白着脸,“我怎么说也是爹爹的女儿,是你的主子,你岂敢……”
“奴才连苏家人的血也敢沾,又何况你一个小丫头片子!”
“果然是你们害了我舅舅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