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裴曜还在玉璋宫里。
所以洪正来禀报时,方玧和他一道听了这消息,一时也有几分惊讶。
不是没想过有这种可能,但觉得几率不大,却没曾想真就是。
这还真是...坑主子。
“当真与皇后毫无关系?”裴曜沉声问道。
虽然是问,但面上的神情比之方才已然松缓两分。
可见他也是不愿这件事和皇后有关的。
洪正拱手,“奴才已经细细查过了,皇后娘娘的确不知此事,整件事情均为添墨一人所为,云宝林之所以话里会牵扯到皇后娘娘,是因为添墨以此诓骗于她,让她以为,皇后娘娘是背后主使。”
“好了,朕知道了,你退下吧。”裴曜摆手。
方玧适时的添了盏热茶,递到他手边。
裴曜接过,喝了两口才沉声道。
“朕真是厌烦了后宫这些个阴私争斗。”
“宫墙深深,为追逐富贵权势,无论是主子还是奴才,向来如此,少有能知足的。”方玧低声道。
裴曜垂眸,“朕幼时艰难,便是因为当年父皇后宫嫔妃之间勾心斗角的厉害,诸位皇子也斗得你死我活,以至于父皇缠绵病榻,弥留之际,竟然只有朕这么一个刚出生不久的皇子,不得已,把江山托付给朕的皇叔,换朕能长大,若是朕未能成事,如今父皇的香火早就断了。”
“嫔妃争宠,争权,争前程,没不伤及无辜的,皇上深受其害,放眼后宫,如今也就是刚出生的七公主还未遭人毒手,其他几位皇子公主,哪个没遭过罪。”
方玧开口,面上显出几分疲累和无奈。
“臣妾本不该与皇上说这些,可如今后宫里,陪着皇上从东宫过来的人,已经没几个了,皇上心里不是滋味,臣妾亦然,臣妾虽不说自己就是个纯善的菩萨心肠,但臣妾着实也不想与谁为敌,与谁争斗,臣妾闺中时候,父亲的后宅不宁,长大也是艰难,所以如今自己到了这位置上,更希望后宫能安宁祥和。”
语罢,长叹了口气,垂下了眸子。
这番话着实不算说谎,只是方玧没说出全部的真心话罢了。
若非当年身不由己,她根本也不想从一个火坑,跨进一个狼窝。
方家这么个大臣的后宅,就能斗的乌烟瘴气,不要说太子的后宅,乃至皇帝的后宫了。
虽说裴曜待她不差,可若是当年有的选,方玧宁可嫁给寻常人家,做个正头娘子,夫妻恩爱和睦,家门简单。
她又不是傻的,非要给人做妾,还明争暗斗的这么多年,一边防备其他嫔妃,一边丝毫不敢松懈,多年如一日的用心抓住裴曜的恩宠。
多累啊。
裴曜当是感受到了方玧的情绪流露,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旋即道,“你好好歇着,朕去看看皇后。”
“嗯,臣妾恭送皇上。”方玧站起身来,行了一礼。
裴曜摆摆手,转身离开。
待得他走后,青容才上前来。
“娘娘伤心了。”
“倒也不是伤心,只是今日有点累了。”方玧敛了敛眸子,“云宝林如今身在何处?”
“这会子想必还拘着呢,娘娘要去见她吗?”
青容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方玧点头,“云宝林这么做,想必是有事情想求本宫的,这回,算是本宫欠她一条命,倘若不是她及时提醒了,添墨这一出下毒,本宫还真是没命躲过去,本宫,至少该去看看她。”
“是,娘娘稍候片刻,容奴婢先去打听一番。”青容应声。
不多时,方玧就出现在了关押云宝林的地方。
她招供的清楚,很是配合,且云宝林好歹是天子嫔妃,不可能像对待添墨那样用刑逼供,所以这会子方玧见到她的时候,人还算是仪容体面的。
“臣妾参见贵妃娘娘。”
看到方玧的一瞬,云宝林眸光顿时亮了几分,站起身来行礼。
“免了。”方玧摆手,“本宫来,是谢你的。”
听到这话,云宝林像是松了口气一般,忽的轻笑了一声。
旋即才抬头,眼里含泪道,“我没有赌错,贵妃娘娘,和这宫里其他人不一样,娘娘也不必谢我,原本就是我欠了娘娘的,如今只是报恩罢了,当年公主养在婉妃膝下,为人所害的时候,若非娘娘帮忙,臣妾就算是在宜春宫外把头磕烂了,也不可能见到公主。”
“本宫不明白,当初皇后也曾有恩于你。”方玧面色平静。
当年邱氏和婉妃掐的厉害的时候,婉妃被算计禁足,六公主被皇后接去凤玄宫抚养过一阵,那时候,云宝林求见,皇后也允她见过公主。
听得方玧这话,云宝林却道。
“贵妃娘娘当日帮臣妾,是出自同为人母的真切怜悯,而皇后当年允许臣妾见公主,是有所求,这不一样。”
“有所求?”方玧疑惑。
云宝林点了点头,“皇后是想卖臣妾一个人情,以便日后有用得着臣妾之时,臣妾愿意替她卖命,可惜后来皇后未曾筹划到臣妾头上,她身边的陪嫁宫女添墨却是找到了臣妾这里。”
“她许诺给你的条件也不错,要是六公主真能由皇后抚养长大,将来前程自然好,与嫡出公主比,不会差,你就不心动吗?”方玧淡淡问道。
“臣妾好歹在宫里也有些年头了,不是从前什么都想不清楚的人了。”云宝林轻笑一声,“皇后何其厌恶当年的杨妃,臣妾是杨妃的陪嫁丫鬟出身,皇后自然也不喜臣妾,更遑论把臣妾的孩子视如己出,抚养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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