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说,方玧也是正色点头。
“京都赵家,臣妾也是知道些的,算得上是世家大族。”
“确实是大族。”裴曜抿了口热茶,“赵之恒的祖父是入内阁之人,他的父亲在朝的时候,也官至正三品,因为身体不好,才早早辞官,到他这里,如今还不满五十岁,就已经是正二品督查院右都御史了。”
一听这履历,就是荣耀的官宦世族,难怪赵毓猖狂。
要说起来,确实有猖狂的资本,只不过这回撞到公主头上,是踢了铁板了。
“凭他是什么世家,君是君,臣是臣。”方玧沉声道。
而这句话,也正是说在了裴曜的心坎上。
捏着茶茶杯的手收紧几分,“先帝在世时,世家把持朝政,朕现在虽有心改变局面,但朕登基时日尚短,又因与上阳国一战,急需先理内政,手边无人可用,也只能依仗这些世家老臣。”
别的不说,这些老臣在朝中多年,对朝中事务是极熟练的。
“朝中之事臣妾不能替皇上分忧,也只能陪在皇上左右,照顾些衣食起居了。”方玧柔声道。
裴曜闻言,面上神色松缓下来。
“你陪在朕身边,就是最好的分忧了。”
两人相视一笑,虽不语,但也已经明白彼此的心意。
“父皇!”
这时候,门口传来一声清甜的呼喊。
跟着,穿的小圆球一般的四皇子就从外头跑了进来。
手里还拎着一个精致的小鸟笼。
“父皇,鸟!”
“哟,这是哪儿弄来的鹦鹉,倒是可爱。”方玧瞧见,夸了一句。
四皇子高兴的直奔裴曜身边去,举着手里的笼子就炫耀。
不过比他更兴奋的是茸茸。
狐狸看见鸟儿,那眼睛都看直了,迅速的伸出了爪子。
“不许捣乱。”
裴曜眼疾手快,毫不犹豫的拍开了某狐狸的罪恶之爪,随后将香喷喷的儿子抱起来放在腿上,笑的和蔼。
“哪儿来的鹦鹉啊?”
“御花园!”
四皇子高兴道。
一旁的元和就跟着解释。
说是花鸟房的人运东西从御花园过,四皇子瞧见这只鹦鹉,说什么都要带走,奴才们自然不敢得罪玉璋宫的小主子,就给了。
“这牡丹鹦鹉品相还不错,领回来了就好好养着吧,记得挂高些,别叫茸茸给吃了哦!”裴曜听罢,笑着捏了捏四皇子的鼻尖。
四皇子也嘿嘿笑,而后一双大眼睛看向还在自己脚边打转的红狐狸。
“茸茸不许吃!”
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反正茸茸是哼唧了两声,走到不远处的软垫子上趴下了。
这边一家三口热热闹闹的,另一边,淑惠公主正在屋里呆坐。
“安宁,你说我是不是太傻了,世上大约没有我这么笨的公主,皇兄和皇嫂疼我,我却自己不争气。”
“公主切莫这样说,公主自然是聪慧的,但公主的聪慧是用在正道上,并非那起子阴私算计,今儿赵家姑娘的手段,实在是下作了!”
贴身宫女安宁柔声抚慰。
淑惠公主听罢,轻叹了口气,“我这个性子,罢了,我自己也知道,聪明也不过聪明一时,遇上事儿就不冷静了,这驸马的人选,我得选个家门清静,心思纯一的才好。”
安宁心疼的看着她,“也好。”
“对了,曲家姑娘今日对我很是帮护,你待会儿从我库房里挑些礼品送给她,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深吸一口,略略平复心情后,淑惠公主吩咐道。
“今日赴宴的人里头,曲姑娘是真替公主说话的,其他人看似敬重公主,但都多是面子功夫。”
“也不怪她们,毕竟我和皇兄只是堂兄妹,我也并无生母撑腰,自然是会被轻视了。”
淑惠公主敛了敛眸子,旋即摆手。
“好了,不说这些,我还是想想究竟选谁做驸马吧,今儿原也没正经相看几个。”
安宁知道她这是想一个人静一静了,便低声应了句是,退了下去。
而当晚,京中赵府,一辆马车就悄悄的趁着夜色驶离了京都。
次日的朝堂上,赵毓的父亲赵之恒,在裴曜面前诚恳请罪。
说自己教女不善,冲撞公主,当受重罚云云。
同时也告诉裴曜,他已经连夜将赵毓送回了赵氏祖宅家庙,闭门思过。
这对这个时代的女子来说,已经是很严重的处罚了。
只有犯大错的人才会送进家庙关着,闺阁女子受到这种惩罚,日后基本是嫁不出去了,在当下而言,赵毓的一辈子恐怕就要被囚于此。
裴曜自然不会逼他太过。
这不仅是给赵家面子,还是替淑惠公主做脸面。
毕竟外人瞧着,淑惠公主一无名声受损,二无身体受伤,一句被冲撞,就叫人家姑娘被送进了家庙,已经是很大的惩罚了。
再罚狠了,未免叫人议论,公主太跋扈。
宫里头,淑惠公主知晓了此事,心里也是感动。
她当然晓得一定是裴曜在此事中做了文章,不然赵家不可能这样重罚赵毓,给她一个说法。
这件事算是就这么平息了。
过了两日,皇后选了个好天气,叫了方玧和谨妃两个人作陪,把淑惠公主叫来了凤玄宫,借着喝茶的名义,提起了选驸马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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