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瑾娴左眼皮一跳,立刻明白了是谁。
她连忙接通,当许晏清带着重重鼻音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夏瑾娴简直想哭。
她开口就问,“你感冒了?”
许晏清笑了,他道,“是啊。”
夏瑾娴在听到他声音的刹那,已经忍不住落了眼泪下来,她用手指抹去,温声问他,“吃药了吗?”
许晏清叹了口气,他道,“小娴,有一年我回沪调研,也感冒了,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跑去我们买的那套房子按门铃。”
夏瑾娴想不到这人开口先算旧账,她很无语道,“好了,我知道了,回头我不租了,我空关,我把房子还给你,走,明天就去公证处办赠与!”
许晏清在电话那头笑得爽朗,“听到你还能连珠串向我开炮,证明心情不算太糟,我倒是不想办赠与,只希望什么时候我的名字能够加回去。”
夏瑾娴没好气道,“问你呀,什么时候能加。”
许晏清叹息一声,夏瑾娴于是也不说话。
电话两端各自静默,这几年,实在有太多的不甘。
过了会儿,许晏清问,“岑佩凌给你打过电话了?”
夏瑾娴嗯了一声。
许晏清又顿了会儿才道,“你自己考虑吧,我不勉强,毕竟现在这些流言蜚语又传了起来,你——”
后面的话就很难说出口了。
作为这段旧闻的男主角,许晏清实在怕让夏瑾娴再背负那么多不实的骂名。
夏瑾娴坦白道,“我的确不想。”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闲言碎语,不想惹出莫名其妙的事端。
许晏清思虑良久,又道,“小娴,如果这段感情真的让你太累,就请你放下吧。我不希望因为我,让你卷入这些是非里,我只希望你获得单纯的幸福和快乐。”
夏瑾娴听了这话,非但不觉得解脱,反而觉得委屈。
这么多年她放不下,是因为爱他,她并不觉得爱他很累。
而且,正因为当年被他那么温柔的爱过,才让她能够熬过此后这么多年的寂寞。
于是她忍不住了,对着电话那头的某人怒道,“许晏清,你神经病吗?!!!”
许晏清闷闷地笑,笑了会儿才道,“我听到他们传过来的那些话,我只是想,你当时听着该多难受。明明是我追的你,也是我害的你——”
夏瑾娴气急败坏道,“许晏清,你闭嘴!”
许晏清只能乖乖道,“好。”
这又有些听话得过分了。
夏瑾娴又气又心疼,可仍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回应。
她道,“我的确只是想过平平淡淡的日子。”
许晏清道,“所以只要放下就可以了。”
夏瑾娴磨牙道,“行啊,我放下了,你挂吧。”
“当啷——当啷——当啷——”
许晏清的手机里,传来了一阵经筒转动的声响,仿佛还伴着僧侣的诵经声。
夏瑾娴微愕,她问,“你在哪儿?”
许晏清道,“西宁。”
夏瑾娴惊了,她急道,“你不是感冒了吗?怎么还在西宁?你快给我回来!!!!”
许晏清听她这番急切的话,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他道,“你放心,今天是最后一天,感冒也没多严重,我就是想吃碗西红柿蛋面。”
夏瑾娴很是无语,她道,“你先平安回来再说。”
许晏清道,“遵命。”
这光景,仿佛是当年许晏清跟着姜维翊的时候,每晚通电话,她总是让他注意安全,关心他吃得好不好,身体怎么样。
人生在世求什么呢?
不过是求一个关心自己的人,一份踏实的感情,一个温暖的家。
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呢?
许晏清此刻是一个人,这是这趟出差的最后一天,回沪之前的自由活动,他选择来塔尔寺看看朝圣的人。
他总觉得自己罪孽深重,耽误了自己爱的人,也让自己陷于不幸。
所以就来看看这些虔诚的信徒,从别人坚定的信仰里,寻找一点救赎和慰藉。
谁知就接到了同僚杨斓等人的电话,或明或暗的来询问关于夏瑾娴的事情,还问是否有需要帮助的。
知道这种事情早晚要来,但他正出差,实在有些不是时候。
所以拿着另一部只有一个联系人的手机,打电话给夏瑾娴,听她状态还行,终于是放下了担忧。
当年那些伤害,终究是他给她带来的,否则她该是天真快乐,无忧无虑的。
千里之外一路磕长头前来朝拜的信徒将寺庙的地砖都磨得发亮。
许晏清注目良久,在喇嘛的诵经声中,释然一笑。
至少还有盼望,至少还未妥协。
人生尚未终结,也许一切,为时未晚。
消息传得真是快,吴汀韬也知道了夏瑾娴被金依萍当众刁难的事情。
吴汀韬当时接到夏瑾娴电话,还只当夏瑾娴不喜欢城建条线,觉得太累想换个岗位。
但当他听了当天走廊里的录音,一向在法庭上口若悬河波澜不惊的律界大拿都有些动怒了。
他给谢本初打了个电话,直言夏瑾娴是他的女儿,需要区领导关心。
随后,又一个电话招来了凌潭清,问他夏瑾娴和许晏清是什么关系。
如此一来,凌潭清终于也瞒不住了,吴汀韬一看他这个样子就问,“你知道?”